第三十一章 胎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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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不去看那張符籙。

    那麽蕭布衣為白虎大聖精心準備的殺手鐧,便再無作用。

    這張符籙,本就是請君入甕,算準了這頭老虎拚命之後也要揭開車門,與二殿下拚出生死,這才懸浮貼在車門之上。

    此刻,矮小雪山山頂之上驟然狂風炸開。

    照夜玉獅子一聲嗚咽,橫飛出去,跌落在地,吞吐而出的霧氣被漫天狂風卷破,整片山頂恢複了一片清明。

    車廂內。

    那隻巨大的虎爪停在了蕭布衣的麵前。

    白虎大聖閉著眼睛。

    她的身子保持著半隻手伸入車廂之內,掏向蕭布衣天靈蓋的動作。

    整個人身子僵硬。

    胎珠的效力還沒有過去。

    也正因如此,她才克製住了自己虎爪掏向蕭布衣的衝動。

    她的眉心之前。

    那張符籙,居然有些戳人。

    一個細小的尖點,在符籙背麵,抵住朱紅紙張,將其抵在了白虎大聖的眉心之處。

    她緊緊閉眼,背後早已經被汗水打濕。

    那個細小的尖點......

    是半截尖銳物事。

    她空出的那隻手,一直拎著小殿下的衣領。

    昏迷不醒的小殿下,長落了一地。

    原本被半根髻束住的長,此刻隨風氣一陣一陣卷動,散漫飄溢。

    那半根束腦的簪已不見。

    那半根簪,此刻被唐家大小姐輕輕握在手中,粗端握在手心,細端抵在了朱紅符籙的背麵,緩緩將符籙抵出尖銳錐形,最終將這張蕭布衣極盡心力寫出的符籙,貼在了白虎大聖的額前。

    雪山山頂一片寂靜。

    唐小蠻不說話,白虎大聖也不說話。

    沉寂了十多息之後。

    蕭布衣無視了懸在自己麵前的虎爪,淡淡說道:“這半根簪的劍氣,不知大聖......有沒有福氣消受?”

    唐小蠻並沒有急著動手。

    她一隻手摟抱著青葉,一隻手攥著簪,笑眯眯蹲在車廂正門口,麵對白虎大聖,語氣玩味說了一句話。

    “你動手,我動手。”

    白虎大聖動作僵硬,懸在蕭布衣額前的虎爪,五根彈出的鋒銳指甲緩緩收回肉掌之中。

    唐家大小姐眸子裏依舊是一片笑意。

    她皮笑肉不笑道:“你鬆手,我鬆手。”

    白虎大聖緩緩鬆開了那隻覆在蕭布衣麵前不過毫厘之間的虎爪,將一點一點挪出車廂。

    那半根髻的劍氣著實有些鋒利,單單是劍氣脅迫,便已經使自己麵具之下,開始緩慢龜裂。

    唐小蠻紋絲未動。

    她聲音平靜,帶著一絲冷漠和威脅意味:“兩隻手都鬆開。”

    話音落下。

    半隻身子緩緩撤出車廂之外的白虎大聖,並沒有出任何的聲響,雪山頂上,唯一的聲音,除了風雪呼嘯之外,就是她喉嚨間的胎珠來回滾動,血液滾燙的運轉聲音。

    她可以毫不猶豫鬆開懸在蕭布衣額前的虎爪。

    可她不願鬆開拎著易瀟後衣領的那隻手。

    她喉嚨裏傳出憤怒的虎嘯,壓抑得極低。

    千裏迢迢來到西域,算盡天時地利人和,卻栽在了一個憑空殺出的齊梁二殿下手上?

    她不甘心啊。

    可那半根簪就抵在自己額前。

    她仔細回想著自己揭開車廂的那一幕。

    在自己閉上眼時,那個窩在車廂裏抱著青葉的人族女子,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取走了那半根簪。

    用的是元氣控物的手段。

    唐門的不傳之秘。

    那女子拔出了那根栓在易瀟腦後的簪。

    如今成了抵死自己的最後一根稻草。

    李長歌的一劍。

    她實在承受不起。

    猶豫了極久,最終動了心思,想要再次催動胎珠與那半根簪較一較勁的白虎大聖,指尖微微收縮。

    大有在下一刻拚個你死我活,把這節車廂裏端坐的布衣男人撕成碎片的意思。

    唐小蠻眼裏殺氣不減,笑意盈盈,有了遞出簪的意味。

    隻等那頭老虎反抗。

    白虎大聖猛然想到了八尺山上,被那個人類天才劍胚插入山巔的白涼木髻。

    身子顫抖再三。

    最終選擇了放棄。

    若是真的反抗......

    恐怕自己這顆修行極久才凝出的胎珠,會被一劍擊得粉碎。

    這顆胎珠的修行殊為不易,催動一次便已是遇到了萬難之事,留得胎珠在,便可保她不死,保西域免於一劫,可有些禁忌,是萬萬觸碰不得的。

    白虎大聖極為艱難地鬆開了拎著易瀟的那隻手。

    蕭布衣從車廂之內起身,順手接過簪,輕柔將符籙貼在了白虎大聖的額前,溫聲細語:“願賭服輸。”

    他下了車廂,拎起易瀟的後衣領,將其扔回了車廂,順手拍出了自己的那張“清夢”符籙。

    蕭布衣環顧四周,接著微微彈指,一張泛黃符籙憑空飄出,他以指代筆,筆走龍蛇,寫下汪洋肆意的兩個大字:“痊愈。”

    那張黃色符籙急急飛向照夜玉獅子肚內,化散開來,濃鬱的元氣將這條類狗一般的憨態大獅子肚上的傷口盡數縫補起來。

    本是將死的玉獅子,吃下這枚符籙之後,依舊是一副懨懨不振的模樣,卻與之前全然不同。

    蕭布衣做這些事情,盡是一隻手在做。

    他另外一隻手握緊簪,抵在白虎大聖的麵前。

    頗有些輕視的意味。

    他麵色平靜,毫不忌憚身後隨時可能抵達的妖族獸潮,一道又一道符籙飄出,打入照夜玉獅子的口中,幫它調養身子。

    蕭布衣甚至在憑空擬了一張催化青葉的澆水符籙。

    白虎大聖的麵色極為難看。

    她的第三次胎珠,效力已經快要過去。

    “別動。”

    每當自己有所動作,那個布衣男人便會“很是時候”的出言提醒自己。

    “堂堂齊梁二皇子,言而無信?”白虎大聖從牙縫裏擠出這麽一句話:“說好的鬆手呢?”

    早已經鬆開簪的唐家大小姐,此刻抱著青葉,坐在車廂裏,笑意盈盈:“這句話是我說的。”

    礙於額前被貼在麵具之前的那張朱紅符籙。

    白虎大聖一直不敢睜眼。

    她緊閉著雙眼,黑暗之中,聽到布衣男人說了一句話。

    一句讓她有些絕望的話。

    “聽說你有一顆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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