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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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走在雪原的時間,仿佛無窮無盡。

    那個木屋,距離自己,有著無限的距離。

    易瀟不知道自己還要走多久。

    他的道心看似平靜,實則一片混亂,魂海空的動蕩,已經在他的心底激起了不祥的預感。

    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

    易瀟搖了搖頭,想要把這些雜念摒棄開來,從腦海裏徹底的清除。

    腦海裏,始終有一個紫色的光影,像是一團撲朔迷離的火焰,微弱而穩定的燃燒。

    越是想要忘記。

    越是無法忘記。

    那團紫色的光影越來越清晰。

    像是一隻蝴蝶。

    在心湖內起伏,想要飛出湖水,撲閃的雙翼太過沉重,於是跌墜而下,易瀟以雙手痛苦捂住額頭,去盡力保持道心平穩。

    株蓮相儲存的所有心法,早已經忘卻,唯獨對自己改變最深的《忘我尊經》,一個又一個細碎的梵,返璞歸真,流淌在血液當,封鎖在心湖方,像是一層薄薄的金色霧氣,一條又一條鎖鏈橫在心湖之,封鎖所有的動蕩。

    忘我......

    忘我......

    碎碎念,那隻原本即將撲閃而出,躍出心湖表麵的紫色蝴蝶,雙翼觸碰到了《忘我尊經》的金色鎖鏈,接觸之處雷霆乍現,劈裏啪啦的劇烈聲響響起,那隻紫色蝴蝶痛苦掙紮一下,雙翼被雷光擊打地粉碎,血氣蒸發,在金霧之彌漫猩紅。

    此徹底墜下。

    那隻蝴蝶放棄了所有的掙紮。

    易瀟的腦海裏,那團紫色光影變得模糊,變得黯淡。

    “她”再也不能影響到自己的心境了。

    等等......“她”?

    易瀟有些微惘,心湖裏的那團紫影,浸泡在澄澈的湖水當,紫色的衣衫向卷起,身軀卻向下墜落。

    那是一道人影。

    易瀟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金色的鎖鏈轟然大響,交錯蔓延,雷霆密布。

    刹那之間回到現實。

    雷光閃逝——

    易瀟睜開雙眼,指尖因為劇烈的疼痛,猛地彈開,整個人向後跌去,砸坐在了大雪地。

    那道貫穿大地的雷光直到此刻才堪堪消失,整片世界的白晝驟然脫離,小殿下跌坐在地,雙手撐在地,伸出的那隻手,食指指尖有著淡淡的焦糊味道,皮開肉綻,鮮血都已經被高溫焚燒幹淨。

    他的眼前,白色的雷光依舊暫停在視之。

    緩緩消弭之後,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

    一個橫亙在麵前的,足夠高大,使狂暴的雪氣不會砸在自己麵前的陰影。

    是木屋的影子。

    自己......是何時來到這裏的?

    是忘我的時候?

    還是?

    心湖裏,痛苦的記憶即將浮現,嘩啦啦啦的鎖鏈聲音再度響起。

    易瀟再一次站了起來。

    他望著這間木屋,站在陰翳之下,所有的風雪,所有的喧囂,似乎都遠離了自己。

    木屋的那扇門,死死關著,門的把手,依舊有著跳躍的雷光,還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易瀟再一次伸出了手。

    有一道聲音,在心湖鎖鏈的搖晃交響當緩緩回蕩。

    “你渴望......力量嗎?”

    小殿下停住了那隻即將推開木屋的手。

    他的手指懸停在門把之,跳躍的雷光閃逝一下,木屋內的聲音微微停頓。

    “我想你是認識我的。”

    那道聲音帶著一絲絲的沙啞,疲倦,還有蒼老。

    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動機......很快你會知道,我並沒有說謊。”

    易瀟聽到聲音之後,並沒有說話,而是保持沉默地望向這間木屋,濃鬱的黑暗從窗口縫隙溢出,如潮水一般向外散開。

    他站在木屋之後,整片雪原,似乎都不再如之前那般。

    一縷又一縷的黑暗,像是長發卸開了發簪,瀑散開來,落在地,向著四周蔓延。

    木屋為圓心。

    世界如漆夜。

    木屋裏傳來了腳步聲音,易瀟沉默站在門的對麵,他能聽到每一步的前進,連頻率,大小,都如此的熟悉。

    那人這麽來到了自己的門後。

    他說道:“你想要推開這扇門,來到屋子裏......拿那把劍,對不對?”

    易瀟深吸了一口氣。

    他不想再理會門後的聲音,五指向下握去。

    “啪嗒”一聲。

    易瀟還沒來得及動作,那扇木門便被門後的人拉開。

    那道漆黑的身影,側著身子,他拉開了木屋的門,緩緩站在了易瀟的對立麵,兩相對視。

    無數的雷光在門縫之間流轉。

    即便沒有了實質性阻礙的門,依舊阻擋著兩個人的接觸。

    易瀟看著門的那一端。

    一角飛揚而出的蓮衣衣袂,越過了那扇門的界限,被雷光切斬,割成了虛無。

    門的那一端,有個形如枯槁的蓮衣年輕男人,他的雙眼帶著疲倦,頹然,痛苦,深陷而下,笑起來皮肉拉扯,看起來並不俊氣,反而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的手腕,係著一條白巾。

    易瀟沉默沒有說話。

    “我之所以了解你......是因為,我是你。”

    “或者說,我是‘一個你’。”

    門那端的枯瘦之人,輕輕說道:“忘記了一切,抵達了木屋,想要拿起那把劍,破開魂海......”

    他忽然笑了笑,無數的黑暗,從蓮衣之下溢出。

    他是世界所有黑暗的心。

    肉身本棲居世間最黑暗的棺木之。

    “你,我......我們。”

    枯瘦的人,輕輕說道:“是‘鑰匙’啊,沒有一扇門,可以攔得住我們的。”

    “如果不及時醒來,一直沉浸在忘我的意識當,毫無阻攔的推開木屋......那麽一切都晚了。”

    易瀟站在門前,他看到枯瘦的自己,在門那端輕輕向後側了側身。

    屋子裏一片黑暗,濃鬱的潮水散開。

    一件又一件蓮衣,堆疊而起,屍山血海,不知道死去了多少人。

    “醒過來是一件難事。”

    “醒過來之後,讓下一個抵達的‘自己’,不要推開這扇門,是一件更難的事情。”

    枯瘦的“小殿下”笑了笑,咧嘴道:“我做到了。”

    他指了指雷光閃爍的那扇門,虛無之間,無形禁製封鎖了想要推門而入的來者。

    易瀟站在門前,沉默想著,自己沉浸在忘我的意識當,不知不覺便已經抵達了這間木屋之前,若是沒有雷光......

    那麽自己會不會,變成了門後的“他”?

    “他”苦澀笑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有些話,想對你說,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隻能走到這裏了,如果你接著走下去,希望你能。”

    停頓。

    “遞出那一劍。”

    枯瘦的蓮衣年輕“易瀟”,扶住門側,青筋鼓起,渾身的力氣似乎都已經用盡,目光卻煥發了神采。

    “我們身處黑暗之......”

    “要相信世間仍有一線光明。”

    “世摯愛之物......”

    “並非拿去交換,而是應該守護。”

    每說一句,這具扶門的蓮衣身子,便向前傾倒一份,枯瘦“小殿下”的整個身子,已經跨越了雷光的禁製,門間那張狂暴作響的雷,向外彎曲凹陷,籠罩在他身肆無忌憚的擊打跳躍。

    他想要離開,卻無法做到。

    黑袍下溢出的潮水,在雷光之下被照耀的一片蒼白,如青天白煙,嫋嫋而起,最終化為虛無。

    那隻越過雷的手,向著門前易瀟的肩頭伸去,似乎想要溫和的輕輕拍下,最終隻能無力地消散。

    枯瘦“小殿下”,語氣溫柔,堅定。

    “不要忘記......”

    “要記住。永遠的記住。”

    連同一整件蓮衣,都化為了飛灰。

    飛灰四散。

    雷光消弭。

    易瀟怔怔伸出手指,想要觸摸那張雷。

    有人跌坐在地。

    刹那之間回到現實。

    ......

    ......

    蒼穹之有雷光閃下。

    黑夜被雷光撕裂,大地一片慘白。

    易瀟睜開雙眼,。

    那道貫穿大地的雷光直到此刻才堪堪消失,整片世界的白晝驟然脫離。

    他的眼前,白色的雷光依舊暫停在視之。

    緩緩消弭之後,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

    那間木屋的陰影。

    一切的感覺都是如此的熟悉。

    易瀟低下頭來,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手指,剛剛伸出的那隻手,食指指尖有著淡淡的焦糊味道,皮開肉綻,鮮血都已經被高溫焚燒幹淨。

    自己跌坐的位置。

    那間木屋的門早已經重新閉。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渴望......力量嗎?”

    隻可惜,與之前不相同的是,這道聲音之後,並沒有人緩緩走來,推開這扇黑暗之門。

    木屋之內,那道聲音笑了笑。

    “能夠在門外醒來,你有了這個資格。”

    “已經來了很多的人,他們都是來找‘這把劍’的。”

    “推開門前,我要提醒你......”

    “想要‘劍’的話,要拿摯愛的人來換。”

    屋內,似乎有人打了個響指。

    跌坐在地的易瀟,看著四周的漆黑重新向著木屋內拉扯,回歸。

    周遭重新變成了那個雪原。

    大雪茫茫。

    一間木屋。

    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道身影倒在地,紫衫散落,淩亂,目光錯亂,不經意間,痛苦地望向了自己的方向。

    魏靈衫。

    還有一個向著她漸行漸近的猙獰儒生。

    陳萬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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