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聖光直衝天際，古老神秘的韻律傳遍月落大森林每一個角落。
    不嘹亮，不震撼，聲音不大。
    好似風兒溫柔的淺吟低唱，又似情人耳邊的輕聲呢喃，讓人心曠神怡，如癡如醉。
    夜色下的月落大森林立刻變得鮮活起來。
    參天巨樹無風自搖，含苞花蕾競相開放，高亢啼叫是獨角獸的歡歌，低淺嗚鳴是花妖精的合奏，就連最不起眼的青青綠草都在輕輕搖擺。
    埃隆王是這裏的管理者，伊薩摩利是這裏的守護者，而月光聖女才是這片森林真正的主人。
    整座月落大森林在向它的主人致以敬意。
    蘇爍抬頭望天，凝眉不語。
    不在現場，不在月光聖殿之中，他也一清二楚了。
    出現？
    還是不出現？
    艾希尼婭給出了答案。
    在月落之井中主持月光聖祭。
    尖耳朵小姑娘的境界提升的好快啊。
    那時發誓坐井的艾希尼婭才是個大魔導師，剛剛過去四十幾年，就已經達到了聖域。
    這樣的速度在人族之中都已經算是飛快，在壽命漫長的精靈族裏，恐怕已經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因為不到聖域，艾希尼婭不可能把月落之井掌控到這個程度。
    他見過月落之井，或者說亞當見過。
    那兩個月的朝夕相處，艾希尼婭帶著他走遍了月落大森林的每一個角落。
    讓一個天性活潑的女孩子長時間安靜下來是很難的，不然也不會在月落大森林的邊緣碰到艾希尼婭。
    兩人的足跡踏遍月落大森林，相當於談戀愛時候的壓馬路。
    這種方式很傳統。
    現在紫薇聯邦的年輕人已經很少使用這種方式了。
    網聊。
    視頻。
    一起逛虛擬商店就算是壓馬路了。
    真人不見麵。
    唯一需要見麵的就是，開房。
    幸好進化者科學家們一直沒有搞清靈魂的秘密，無法在虛擬世界裏加入模擬快感的子模塊係統，不然連開房都省了。
    當年壓馬路，艾希尼婭就偷偷帶著他壓進了月光聖殿。
    月光聖殿是月落精靈們心目中的聖地，當然不會像菜市場一樣可以隨便進。
    沒有守衛，數不勝數防護魔法陣代替了守衛。
    那時亞當也隻是傳奇法師，距離免疫一切魔法還差著十萬八千裏，想溜也溜不進去。
    不過在艾希尼婭麵前不算事，月光聖女是聖殿的管理員，想進就進。
    準男友對月光聖殿好奇，那就進來看看唄，多大個事。
    掏鑰匙開門而已。
    所以亞當以最近距離參觀了月落之井。
    那確實是一口井。
    井口不大，深不見底，裏麵盛滿了由月光化成的光亮井水，蕩蕩悠悠的很是好看。
    按照某個世界的習慣，亞當掏出一枚魔法銅幣，想要丟進去許個願神馬的。
    因為已經跟梅麗爾失散兩年多了。
    他真的擔心梅麗爾。
    被艾希尼婭攔住了。
    “本景點謝絕投幣許願。”
    呃，亂入了，抱歉。
    是“不可以的，亞迪烏斯的眼睛會不舒服的。”
    月落精靈認為月落之井是亞迪烏斯真正的眼睛，眼睛裏進沙子都不舒服，別說這麽大一枚銅幣了。
    還不硌瞎嘍。
    結果銅幣被沒收。
    沒被罰款就不錯了。
    參觀了一會兒月光井水，看多了也就那麽回事，又不能自拍發朋友圈，所以亞當很快就沒了興致。
    往後殿走的時候，艾希尼婭卻沒有做好導遊的本職工作。
    跪在月落之井前，雙手合十叨咕了一會兒。
    小姑娘自己偷偷地把銅幣丟進了月落之井。
    亞當看見了，問她許了什麽願。
    小姑娘紅了臉，堅持不說。
    那時一心琢磨著怎麽利用艾希尼婭跟伊薩摩利學幾招，他也沒太在意。
    直到後來才明白。
    又傻又甜的白精靈啊。
    就是那一次近距離觀摩月落之井，從第一個世界獲得的宇宙本源規則之變化寶石發現了月落之井的秘密。
    那口井的作用是魔力轉化，真實形態是一個小碗，可以放在手心裏的那種。
    當然，能把月落之井恢複成真實形態，捧在手心裏的就不是人了。
    是神。
    四十幾年過去了，坐井的艾希尼婭能把月落之井操縱到這個程度，說明了一件事。
    從他到達月落大森林的那一刻起，月光聖女就知道了，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都在艾希尼婭眼中。
    坐在井裏，月落森林發生的所有事她都知道。
    計劃徹底失敗，沒有一點翻盤的可能。
    如果艾希尼婭想見自己，無需溜進去，早就發話了。
    麵前的伊薩摩利已睜眼，難得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看來艾希尼婭是他唯一牽掛的。
    蘇爍歎了口氣，默然轉身，向外走去。
    再留下來沒有任何意義。
    猜到了亞當神子的心思，伊薩摩利依然恪盡職守，緩緩跟在後麵。
    月光聖女的月光聖咒已悄然停止，那道光柱越發明亮，如探照燈一般閃爍不止。
    這是在為月落精靈部落祈福，祈禱月光的指引。
    月光聖意。
    這些已經跟他沒關係，一直來到玫瑰園一號空艇旁，禮貌鞠躬。
    “再見，伊薩摩利大師。”
    “不送。”
    老頭兒點頭。
    蘇爍走上舷梯。
    天地間突然一亮，仿佛太陽在此刻驟然爆發。
    蘇爍回頭，望月。
    隻見那道光柱已經四分五裂，好像一根擎天巨柱轟然炸開，無數光芒碎片沒有向地麵掉落，而是盡皆升入空中，向高掛在天上的那彎新月飛去。
    “這……！”
    伊薩摩利目瞪口呆。
    活了五千多年，經曆了五十多次的月光聖祭，精靈半神從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就見那無數光芒碎片終於消失在夜空中，那彎新月忽然大放光明，轉瞬之間變成了滿月。
    清清亮亮的月光照亮天地。
    月光之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清晰呈現出一個神像。
    忽然，那神像竟然動了，手臂一曲似乎在抓著什麽。
    再抬起之時，手中已多了一個小碗。
    滿月再變新月。
    月光散盡。
    天地間恢複了寧靜。
    “這……怎麽可能！”
    伊薩摩利終於把目光從天上收回，死死地盯著蘇爍。
    而蘇爍的目光依然留在新月之上，久久凝望著夜空。
    ps:寫到這裏很悲傷，為艾希尼婭悲傷。
    癡情自古空餘恨。
    蘇爍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是一個好神。
    好人成不了神。
    這是本書用調侃的方式反複強調的。
    我在寫一個重新回歸凡間的神。
    他不是人。
    神到底應該什麽樣，沒誰知道，我盡量去想象一個神會有怎樣的行為。
    話太多，不占用正文了，希望能有一天跟大家聊聊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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