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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妞在南山的別墅並不大但是卻非常的幽靜,不遠處就是可以眺望整個大海的懸崖,有非常美的觀景台。
    周圍的土地都已經被買下來了,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靠近這裏。
    她這次和福慧談崩了,跑到這裏來並不是生悶氣的,而是要找到她的盟友一起分析眼下的局麵。
    在最關鍵的時刻,她沒有找伊藤那些扶桑人,而是選擇了大弟子,也就是海軍的統帥項英和林震。
    “項英,我需要你再次確定,這次英國人進犯,你到底有幾成把握勝利?”
    虎妞冷冷的問著,項英卻沒有立刻給出答案。
    “師母,您確定要這麽做嗎?半路扣下神仙藥,其實並不難,海軍有一萬種辦法讓船隻臨時停靠,也許是演習,也許是台風,也許是搜查間諜活動……”
    “但是您如果真的這麽做了,最後一定是徹底翻臉的,這種事情沒法保密,隻要同治帝一死,所有人都能懷疑到咱們的頭上的!”
    虎妞沒有看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半夜突然湧上來很多的烏雲,看樣子又要下雨了。
    “孩子,你知道嗎?當福慧今天對我說,我倆第一身份是臣,第二身份才是妻子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錯在什麽地方了!”
    虎妞,這位亞洲政治勢力所敬畏的虎夫人,今天顯得特別的憔悴,就好像突然老了四五歲一樣。
    “嗬嗬,福慧一句話能夠講明白的東西,對於我來說卻要好多年才能悟出來!”
    “是啊,元首身邊哪裏有什麽親情,哪怕是妻兒,不也是臣子嗎?”
    “福隱兒是他的親骨肉,最後也要配合他的戰略而行動,不過就是最高級別的臣子罷了!”
    “我們這些做妻子的,也要演戲,也要配合他的政治起舞,都不是真的,全都不是真的!”
    “說實話,我無所謂,當年在太行山遇到天國老兵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這條命就是他的了!”
    “無論是妻子還是臣子,隻要能陪在他身邊,走一輩子也就夠了!”
    “可是……可是偏偏遇到了一個福慧……你們知道我有多嫉妒她嗎?不是女人那種嫉妒,而是身份的嫉妒……”
    虎妞站起身來推開窗戶,讓冷風吹進屋內,一番話說的連屋子裏的溫度都降低了。
    “項英啊,林震啊……”
    “在……”二人趕緊起身。
    虎妞伸手指著漆黑一片的夜空“今天我才知道遮住我心中的烏雲是什麽,我才知道我所恐懼的東西是什麽!”
    “那就是身份,我們身份不對等啊,我們缺的東西太多了……人家是天生的貴族,我們是半路的貴族,沒法比的!”
    這句話讓項英也呆住了,就好像有那麽一種東西突然被撕碎了一樣。
    “孩子……你不懂啊,福慧就是天生的貴族,哪怕他之前有過三個丈夫,哪怕他口碑在京城非常不好,她都是鑲黃旗富察氏的後代……”
    “八旗中的大姓名,貴族中的貴族,這些人從小耳濡目染的全都是我們不曾知道的規矩!”
    “嗬嗬,真好啊,也許他們孩童時候聽到的一兩句話,就夠我們品一輩子的了!”
    “金粉世家啊,真的是個好名字,肖樂天你真會起名字啊……而這個金粉世家也隻能給福慧來管理了,我根本就夠不著!”
    “原來就連載淳的媳婦,都是這個金粉世家裏的一份子,福慧的能量太大了,他甚至能夠側麵影響大清國的皇後!”
    “我不嫉妒,真的不嫉妒,說實話這一攤事兒,給我也幹不了,誰讓我不是那個圈子裏的人呢,我也不懂裏麵的規矩!”
    “玩兒也玩兒不到一起去……所以嫉妒也沒有用!”
    “我就是村子裏的瘋丫頭,商人小地主的女兒,還沒有受到多少教育……我能走到今天已經是極限了!”
    “可我就是不甘心啊!”虎妞伸手抓住硬木窗欞,棱角已經深深的壓在手掌心了,疼痛感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項英啊……你其實也是一樣的,你跟師母一樣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你甚至不如林震!”
    嘶……林震倒吸一口冷氣,心說這怎麽還把我給繞上了?
    “不不不……夫人別這麽說,我就是華族的臣子,一根螺絲釘,夫人想怎麽搬就怎麽搬,項大哥永遠都是我大哥,我怎麽跟大哥比啊?”
    “嗬嗬……你不用說這些沒用的,這裏沒有外人,連伊藤那一群人都不在……扶桑人,嗬嗬,永遠也不是我的嫡係,你們才是我的孩子啊!”
    虎妞伸手指了指醒酒瓶“給我倒杯酒!”
    “項英你應該聽得懂,你是京西大山裏走出來的,你過去讀私塾也沒讀成,你跟我一樣也是平民的孩子……”
    “林震人家是琉球古國戶部尚書,林遠渺的大公子,別說琉球小,再小也是一個國啊!”
    “從小接受的係統教育就不一樣,他們對政治天生就有優勢,而我們這些草台班子出來的,隻有後麵往死裏努力!”
    “可是就這樣,還是不夠,別人時不時隨便透露出的一句話,就能砸碎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
    “三輩子的貴族,跟三輩子的平民怎麽比?你說怎麽比?”
    突然間,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就是沉悶的雷聲遠遠的傳來,心魔總算是露出來了。
    是的,福慧和虎妞之間的衝突究竟源自哪裏?
    項英和載淳之間的矛盾又究竟是如何產生的?
    真的就是權力和利益嗎?真的就是你多吃多占,我少得幾份嗎?
    完全不是,這些人已經站在亞洲權力的巔峰了,他們手頭所擁有的權力,就已經是龐大到無可想象的了。
    其實就算權力多一點,他們也無法親自控製,也要分給手下人去管理。
    權力到這個層麵上,已經是很混沌的了,你說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邊際在哪裏,並不是涇渭分明的。
    虎妞為了自己兒子的未來自私一點很正常,但是其實虎妞自己也很清楚,福隱兒的地位太穩固了。
    隻要他健康長大,華族未來一定是他的,虎妞本不用這麽拚命。
    還有項英,此刻已經是海軍戰神一樣的人物了,除了肖樂天誰也壓不過他,他跟載淳所謂的大弟子和二弟子之間的較勁。
    也顯得很蒼白無趣。
    那麽究竟是為什麽呢?今天這個心魔總算是破了!
    從草根崛起的新貴族,天然的就跟老貴族走不到一起去,老貴族們骨子裏的那種遺傳的驕傲,就好像一根刺一樣總是那麽的讓人不舒服。
    而草根崛起的貴族,他們心中的那點自卑,卻總是鬼魂一樣的蠢蠢欲動。
    有時候老貴族對古董文玩的幾句點評,就很有可能刺激到別人。
    草根貴族身上的文化屬性,也就是貴族期還是太淡了!
    所以金粉世家隻能福慧來指揮,虎妞則隻能是扶桑小 鬼子們的一品虎夫人。
    這就是一種差距,無可奈何但是真讓人生氣啊!
    無解的心魔,今天總算是露出他猙獰的麵目了,林震突然感覺屋子裏殺氣都彌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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