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真的是神仙？”

    說起來，自從六年前親眼目睹那個縣令求雨，並有幸得以親眼看到‘神仙’降臨，也就是那頭金龍的虛影出現，看到對方卷走祭品並降下持續好幾天的大雨之後，眼下這情況，還是李白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神仙’，還是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出現在自己的麵前，而且一來就是足足四個？

    這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反正，看著眼前的那四個金閃閃的騷包天兵，如果說李白心下不驚訝、不忐忑，不惶恐，那就絕對是不可能的！

    不過……

    哪怕是神仙，也並不能阻止他報仇！

    這不？

    他剛剛就因為聽到對方的那一句‘劍下留情’，便下意識地再次讓自己手裏那利劍懸停到了那怪物的眼睛上方幾寸之處，並想著，一旦對麵的那四名‘天兵’提出四名不合理的要求的話，他就一定會刺下去！

    ‘切莫動手！’

    ‘凡人李白，還不快快停手收劍退開？’

    ‘大膽！’

    ‘天兵降臨，還敢如此放肆？！’

    這時，沒有等李白回過神來並開口詢問，對麵的四名天兵卻幾乎同時開口並齊齊怒喝著，讓李白趕緊收手並放開正被他踩在腳下且還用劍抵著的那隻惡獸‘山神’。

    “！！”

    “你們……”

    終於，好一會，李白才總算中驚愕之中回過神來，並下意識地低頭朝著仍舊被自己踩著頭顱的那‘山神’，朝著那頭吃人的惡獸看去，並一眼就從對方的那大眼珠子裏看到了一絲絲的興奮和僥幸的神色。

    顯而易見，這頭孽畜似乎真個認識那些金甲的……神仙？

    好吧，姑且就暫時認為那四個從金色光柱中現身的士兵是‘神仙’吧！反正，李白覺得，自己腳下這頭孽畜應該是真的認識他們，且還很篤定那些天兵們能夠救得它的狗命？

    “你們竟讓我放了它？！”

    而意識到這種情況後，便理所當然便讓李白心下騰起一陣陣的無名火，原本平靜的心情又變得激蕩起來，並因此而覺得悲憤莫名，手上的長劍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著！

    “凡人李白！”

    “它乃是天庭上仙的座下護山神獸，你還不快快放開？！”

    對於李白的那喃喃自語般的質問，那些威風凜凜的金甲天兵們沒有回答，隻是不怒自威地逼視著李白，然後其中的一個為首的還上前一步，大聲地朝著李白叱喝著。

    “……”

    眯著眼，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那四個齊齊上前幾步並呈半包圍的姿態圍著自己的‘神仙’，看著那四個金光燦燦的天兵，李白最後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再一次下意識地朝著那頭雖然仍舊被自己踩著頭顱，但是眼睛裏的神采卻越來越盛，甚至看向自己時還隱隱有一絲絲得意和惡毒的巨獸。

    很顯然，李白有些聽明白了，眼前這頭孽畜似乎真的是一隻‘山神’，而且還是那種有後台的山神？

    剛剛他也聽明白了，對方，好像是某個天庭上仙的座下護山神獸，至於為什麽會跑到這裏當山神並吃人，那就不得而知了，而李白也不想去問那種事情，因為那並不重要。

    “它……”

    “我問你們，它當真是此地的山神？！”

    遲疑中，看著眼前的那四個金燦燦的身影，李白卻隻想先確認這件事情。

    “是！”

    很幹脆的，那名為首的天兵並沒有任何掩飾或遲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那頭凶獸的身份。

    也許，在他們想來，在他們出現並自報身份之後，那個凡人李白再怎麽樣也不過是問問情況，然後就借驢下坡，直接就揭過這件事情的吧？

    “很好！”

    “那我再問你們：它在這裏曾吃過很多無辜的人，還每八年就要吃一對童男童女，這事，你們可知道？”

    沉著臉，李白再次冷聲問道。

    ‘……’

    ‘……’

    然而，這一次那些金甲天兵們卻沒有一個回答。

    “非常好！”

    雖然對方沒有回答，但是單單是看他們沉默的反應，李白就不難判斷，對方顯然是知道那件事情的，而至於這些天兵們為什麽不早點來管，非要等到自己即將動手擊殺這孽畜時才踩著點來，他就不得而知了。

    “如此看來……”

    “這裏發生的事情，你們事先就一定是知道了的，對吧？”

    哈！

    說著說著，李白自己到先氣得直接就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剛剛原本已經差不多發泄完的那種負麵情緒，此時竟不由自主地再一次湧起，然後心裏如同有一頭惡魔在瘋狂地咆哮一般，讓他那淩厲的殺氣再一次忍不住朝著四周散發開來。

    “……”

    然則，前邊那四個天兵們仍舊不為所動，仍舊那樣呈半包圍的姿態威風凜凜地站在李白前方的四個位置，並沉默著，用那種不怒自威的表情冰冷冷地看著他。

    “我明白了……”

    “你們這次來，就是想要把它從我手下帶走？”

    ‘是！’

    “那我問你們，被它吃掉的那些人，你們能一個個複活過來嗎？”

    ‘……’

    ‘不能！人死不能複生！’

    “！！”

    “那你們有什麽理由，從我手裏帶走它？”

    又問了幾句，發現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李白在極度失望之餘，便慘笑著，再次將自己的劍緩緩放下，然後劍尖已經到了巨獸的眼珠子上不足半寸的地方，並讓那孽畜不由得瞪圓了眼珠子，然後那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又一次從它眼中不住地流露了出來。

    現在，隻要李白稍稍一用力，將他長劍往下刺下去，對方就必死無疑！

    “嗬！”

    他剛剛還天真以為，對方能用仙法神力什麽的，把他的那妹妹梅兒給複活過來呢，可哪想，他得到的確是那樣的一個並不被他認可的答案？

    “等等！”

    “凡人李白，你且放心！”

    “它回去後，自然會有天規嚴厲處置！”

    看到李白的小動作，那個為首的天兵微微一皺眉，然後不得不再次上前一步，如同是想要安撫李白一般溫言勸說著道。

    “噢？”

    可李白卻並不置可否。

    “那它……到時候，會被你們的天規給處死嗎？”

    “會嗎？”

    眼前的這些家夥出現的方式很詭異，反正李白至今是沒有那種手段的，他現在最多是翻山越嶺無所阻礙而已，從天而降或者禦劍飛行那種，他顯然是暫時沒法達到那樣的程度……所以，如果對方保證能處死這頭吃人的孽畜的話，他或許可以考慮一下，將對方交由他們去全權處置？

    “……”

    “並不會！”

    讓李白稍稍有些意外，那個為首的天兵竟然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直接就那麽以高高在上的姿態倨傲地回答著他的問題。

    “哈！”

    李白不由得悲嗆地慘笑了一下。

    “既如此……”

    噗嗤！

    ‘！！’

    ‘住手！’

    ‘大膽！’

    ‘你！！’

    四名天兵齊齊驚呼一聲，然則等他們怒喝中抬起手中的長槍時，李白手裏的三尺長劍已經在那頭孽畜極度驚恐和絕望的目光中，深深地刺入了它的眼睛並探到了它的頭顱中，然後劍氣開始震蕩，直接就將它的那整個如同籮筐那般大的腦袋給攪得粉碎！

    在一聲由內及外的沉悶爆炸聲和血肉骨渣子飛濺之後，在李白腳下和四名天兵麵前的，就隻剩下那具正從血肉模糊的脖頸處往外泊泊地不斷冒著猩紅鮮血的無頭怪物屍體而已。

    而那山神惡獸，眼下在失去了腦子和頭顱之後，顯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哈哈哈！”

    “我便逆了這蒼天，你們又能如何？”

    看著前邊那橫槍對著自己的四名暴怒的金甲天兵，不知怎的，李白直接就長長出了一口氣並得意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痛快！痛快啊！”

    他覺得，這下應該算是勉強公平了，而他剛剛的那一直鬱結著的念頭也終於算是徹底通達了。

    至於當著天兵的麵殺了腳邊這頭孽畜之後又會有個什麽樣的下場，他現在才不會去管那麽多呢！反正，他可不想像西遊記裏演的某隻猴子一樣，看到來人喊一句‘大聖手下留情’就巴巴地將那些禍害人間的妖怪一個個給放了的，他李白現在隻想快意恩仇，才不想去管那麽多狗屁倒灶的事情。

    “好了，既然你們不能複活被它吃掉的人，那它應該也是不能被你們給複活過來了，對吧？”

    “對我來說，這才是比較公平公正的處罰！”

    左右不過是一頭戕害人命的孽畜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還是一頭害了他李白的那比親妹妹還要更親的妹妹性命的孽畜，他要是因為顧忌而留下對方狗命的話，那他李白還配當個人麽？

    ‘！！’

    ‘凡人李白，你惹上大麻煩了！’

    ‘出手！’

    ‘把他拿下，押回天庭聽後發落！！’

    看到那李白竟膽敢不顧天威，直接在他們的麵前將山神給絞殺，四名天兵哪裏肯善罷甘休？

    所以，在那為首的天兵的一聲令下，他們便齊齊圍了上來，然後用他們那金燦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鍍了一層金的長槍槍刃直接對準了李白，就那麽將他給直接圍在了最中間。

    “哼！”

    然而，李白別並沒有理會他們，隻是甩了甩劍上的那些被沾染上的髒東西。

    ‘！！’

    看到李白沒有抵抗，以為是李白識時務準備束手就擒，那名為首的天兵便怒斥著再問了一句：

    ‘呔！’

    ‘凡人李白！你可知罪？！’

    “嗬！”

    “李白，何罪之有？”

    ‘你！’

    ‘把他帶走！！’

    看到李白仍舊執迷不悟，那四名天兵便齊齊上前，眼看就要用武力將李白給拿下。

    “哼！”

    “爾等勾結妖物假冒山神天兵，還在此戕害多人性命，是以……李白料定，爾等定非神仙，乃是妖怪假扮！！”

    李白不知道剛剛喪命他劍下的孽畜到底是不是山神，也不想確定眼前的這些金甲士兵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兵，但是他隻知道，有些罪名，那是能不背就絕對是不要背比較好？

    而且，‘抗拒從嚴’的道理他也懂，也更加知道自己一旦束手就擒落入這些來曆不明的家夥們的手裏，那下場就一定不會太好？反正，他覺得，他們就肯定是不會念及他有‘自首’的情節並從輕發落的，一旦他落到他們手裏並被押到舉目無親的天庭之上，天知道等著他的會是什麽樣的下場呢。

    所以，他打算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試試看，能不能將眼前的這些天兵也當成妖怪給處理掉？

    ‘！！’

    ‘大膽！把他拿下！’

    ‘如有抵抗……’

    ‘就地正法！！’

    說著，四根金燦燦的長槍便從李白的前後左右四個不同的方向朝著他猛然襲來，且看樣子，都是對準非要害的部位刺來，且還互相配合著，似乎真個是打算將他給生擒活捉？

    “！！”

    但不管怎樣，李白就肯定不是那種會束手就擒的人，他現在可不管對方是真的神仙還是假的神仙。

    況且現在，對方已經開始對自己下手，他當然不會再跟他們客氣！

    “大河之劍天上來！！”

    青蓮劍歌！

    在四杆金色的長槍及體之前，知道情況危急，且覺得這些天兵一定會比剛剛那孽畜厲害十倍百倍不止的李白就再不敢保留，身上所醞釀疊加的多層劍氣全部瞬間給爆發出來。

    唰！！！

    刹那間，隻見他直接化身為一道道的劍氣，對前後左右四個方向範圍內的那些天兵們飛速地穿梭並對他們瞬間進行不止數十次的斬擊！

    ‘……’

    ‘……’

    ‘……’

    ‘……’

    下一瞬，當李白覺得他的那最強一擊一定會被天兵們破解，然後長槍一定會在稍稍阻滯之後朝著他自己再次刺來，當他正打算勉力抵抗或者設法逃脫的時候……

    他竟十分意外地發現：

    那些天兵們，竟不躲不避地結結實實吃了他所有的劍氣攻擊，然後在一陣陣不可思議的沉默和呆滯過後，竟齊齊化成了四道金光消散開來並很快就徹底消失不見，如同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怎麽會那麽弱……”

    “不對！神仙不可能那麽弱的，難不成，剛剛那是幻覺嗎？”

    第一時間，李白還以為剛剛那是某種法術或者誤導自己的幻覺，可是，當他下意識地朝著地麵上看去，看到那些天兵們原本站立的地方確實是留下了深深的腳印之後，他就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不是幻覺……”

    “可是……他們不是天兵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麽會那麽弱，竟比剛剛那隻孽畜還稍有不如？”

    是的，這就是那四名天兵給李白的感覺。

    他們真的是太弱了，竟隱隱比那頭山神還略有不如，以至於他全力出手的一招絕技竟有種有力都沒處使的感覺？

    “……”

    皺眉思索了一番，李白仍舊是不知道那四名天兵到底是真的天兵還是假冒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的實力會那麽弱！最終，怎麽都想不明白的他，便隻能在一陣沉默中無言地收劍入鞘，然後轉過身去，最後看了一眼黑暗中的那隻‘山神’的無頭屍體。

    “梅兒……”

    顯然，他的妹妹梅兒和那個小男孩的屍體很可能就在那孽畜的肚子裏，且看情況都被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李白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麽辦，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去好好地去埋葬對方。

    可是，要怎麽埋葬，挖出來嗎？

    而且，他不敢去......

    一想到自己的梅兒妹妹被自己親生從妖怪的肚子裏挖將出來，他就隻感到心下一陣陣鑽心和抽搐地痛，然後胸膛也如同被堵住了無數塊巨石一般。

    “……”

    他不願意相信他的梅兒會變成一坨爛肉，絕不會，絕不會的！

    可是.......

    眼下的事實，好像就是那樣，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

    “梅兒......”

    “是我沒用.......我不該在那時下山的.......”

    “嗬！”

    罷了！

    這個洞穴也挺好的，埋葬就算了罷，這就是個現成的墓穴，左右那些村民們和一般的野獸也不敢進來，應該是沒有比這更好的地方了。

    鏘！

    “既如此，那就暫時這樣吧……”

    對著那具孽畜的無頭屍體沉默了一會後，知道自己剛剛很可能真的是殺了山神和天兵的李白知道，他恐怕再不能再在這裏或是長幹村裏待下去了。

    如果不想被抓的話，除了一走了之，他別無選擇！

    但是，擔心那些讓他又恨又氣又無奈的無辜的村民們遭到報複的他，先是遲疑了一下，便隻好再一次長劍出鞘，對著洞壁快速地揮動著。

    ‘誅殺吃人妖邪者，李白是也！’

    劍氣縱橫間，揮劍直接在這個山神，在這個吃人妖魔的巢穴洞壁裏寫下了如上十一個方方正正的唐楷大字之後，李白就再也不敢去多看那隻倒斃的‘山神’一眼，直接咬緊牙關，收劍歸鞘然後轉頭便走。

    李白知道，從今往後，他很可能攤上大事了，但是他卻並沒有後悔自己剛剛的那魯莽的行為，且捫心自問，如果時光倒流能再來一次，他仍舊會義無反顧地對那孽畜以及對那些天兵們下狠手，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

    他可不管那些是真的天兵還是假的天兵，也不管那孽畜是真的山神還是假的山神，他就隻知道：那隻孽畜是吃人的妖魔，而那些‘天兵’們卻跟吃人的妖魔混在一起，而且還打算阻止他為他的梅兒妹妹報仇，那他們便是該殺，僅此而已！

    “嗬……”

    “這個世界......”

    這世上，哪裏又有什麽黑白善惡？所謂的正義公理天條律法，那種遮羞布，本就是可以任人顛倒的......神仙也好，妖怪也罷，就算是普通人也是一樣，無非就是弱肉強食罷了。

    “哈......”

    平生不下淚，於此泣無窮......

    “但願長醉不複醒......但願長醉不複醒啊~！”

    想畢，有些悲嗆地大笑著，李白先是高歌兩句，然後毅然大跨步轉身離開這個傷心地。

    現在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山神被他幹掉了，天兵也一並全給殺了，大仇已經得報，且此地再沒有任何人或者事情讓他再留戀的，所以李白便毅然決定：

    從今往後，直接遠走高飛，跑到別的地方猥瑣或者浪去！

    他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大可以一篇詩，一鬥酒，一曲長歌，一劍天涯地流浪去，有本事，讓他們那些自稱是神仙或者別的什麽家夥們來追殺他啊？

    反正，大家都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活，雖然對方可能有人有勢力，但他手裏也有能要命的長劍！況且，他李白還是個光著腳的，到時候要是對方真個欺人太甚的話，他直接咬牙往死裏去懟就是了，誰又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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