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嗬……”

    看到李白如臨大敵般拔劍出鞘並死死地用視線鎖定著自己，那個幹瘦的老翁卻是一副並不在意的樣子，仍舊那樣站在他那隨波輕輕搖擺的小船上笑吟吟地，並任由那些細碎的雪花飄落在他的肩膀和頭上。

    “怎麽，李白李郎君，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你我今天不過是頭一回碰麵，往日裏也無甚矛盾，再怎麽著，也不至於要刀劍相向的吧？”

    看著李白那一副警惕的樣子，再看看他手裏那劍芒吞吐不定的長劍，那老翁突然就搖著頭調侃著反問道。

    “客？”

    “哼！我看未必吧？”

    李白並沒有在意對方的譏諷，仍舊持劍戒備著。

    “若是親朋好友來了，我這裏自然有好酒好肉，可若是那種豺狼一般的客人來了的話，我這裏肯定也有刀槍！”

    “不知老丈您是哪一種？”

    說實話，李白心下也是有些忐忑的，畢竟他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也不知道對方的武力或者道行是哪一種級別層次的，但是他隻知道，對方曾窺探過自己練劍很多天，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雖說那有著湖水阻隔的原因，但那也確實夠他提高警惕並嚴陣以待的了。

    “自然是前一種！”

    老翁笑仍舊吟吟地，並沒有因為李白那冷漠的語氣和敵意明顯的戒備動作而有絲毫的改變，仍舊是那一副波瀾無驚的樣子，就如同西湖一般。

    “哼！”

    “前一種？”

    “可我卻記得，那一天晚上，潛到我家來的那六隻水怪，它們的做派可一點都不像你現在這麽說的這麽和氣！”

    說實話，如果沒有那天晚上被六隻水怪圍毆的經曆的話，李白或許就真個信了對方的鬼話了。

    “這……”

    “也罷，那確實是個意外。”

    “意外？”

    “是對對它們的無能感到有些意外，還是沒有想到我能一劍斬了它們？”

    “唔……”

    “實不相瞞，兩者都有！”

    “……”

    看到對方那麽落落大方且絲毫沒有掩飾的坦誠樣子，皺眉遲疑了一下後，有些摸不清對方來意的李白，反倒變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說吧！”

    “你要怎的，今天來這裏，是想找我算賬，還是有別的事情？”

    說完，李白便暗自警惕著，深怕對方突然暴起傷人的他，便又悄悄疊加了兩層劍氣，讓自己的長劍都開始輕輕震動和輕鳴起來。

    “唉！”

    “李郎君，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

    “分明是你先捕我家西湖的魚，後又殺我西湖水族六名，怎麽現在你反倒是這麽一副朝我興師問罪的樣子，這天底下還有沒有道理可講了？”

    “你說是不是？”

    老翁攤著手，直接笑了起來，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對李白剛才的話有些不太讚同。

    “簡直胡說八道！”

    “這西湖是大唐天下的西湖，我李白身為唐人，在這湖裏捕魚賣錢又礙著你什麽事情了？”

    直到今天，李白也從未覺得自己捕魚有什麽不妥，而他之所以停手就隻不過是應為賺夠了錢和不想多惹麻煩，以至於影響到自己日常練劍練字和生活而已，可不是他真就怕了對方。

    “還有！”

    “分明是你先派遣水妖上門行凶的，現在還敢倒打一耙？！”

    反正李白是肯定不承認自己捕魚有錯，也絕對不會認為自己那天晚上正當防衛並斬殺那些水妖有什麽理虧的。

    “不！”

    “這西湖……”

    “是老朽的，這點確鑿無疑！”

    “老朽我是這裏的水君，西湖水域自然就是由我說了算，你們這些凡人的律法，可管不到老朽的頭上。”

    聽到李白那麽說，那船上的糟老頭子便皺眉並板著臉說明著。

    “哈！”

    “老丈說笑了，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西湖在大唐的疆域版圖裏，那自然也該是大唐的西湖！”

    說是就是啊，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李白怎麽可能承認？對方有湖產證嗎？有幾十年的產權嗎？如果沒有，他就肯定是不會承認的！當

    然，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會承認。

    “哼！”

    “李郎君你錯了，這天下可不全是大唐的天下，老朽也不可能是大唐的臣子，這湖也更不是大唐的湖，況且……”

    “老朽我如果沒記錯的話……”

    “當今這天下，應該是大周的天下，皇帝是姓武，而且還是個才區區不過幾十歲，有點兒道行的女娃子？”

    沒錯，雖然人間的女皇帝，那個武則天已經幾十歲了，但是在他這有著幾百年道行的西湖水君麵前，就仍舊隻不過是個女娃子而已，所以他剛剛的措辭就並沒有什麽不妥的。

    “！！”

    話不投機半句多！

    “既如此，你就放馬過來吧！”

    所以，心下懊惱李白不打算跟對方浪費時間了，反正，他肯定是不會承認他說不過對方的。

    嗡~！

    李白一抖長劍，做好了應敵的準備。

    他並不怕打架，隻要對方敢上岸來，他就敢直接一劍莽過去！

    還是那句話，打得過他就打，打不過他就跑！

    大不了，他就跑到大唐帝國的最北邊，跑到安東都護府或者黑水都護府那種天寒地凍的地方去，難不成對方一個西湖水君還敢不要西湖了，千裏迢迢地跑去遼東追殺他不成？

    “？？”

    “嗬！李郎君，誰說要跟你過招了？”

    看到李白的動作，那個站在船上的老翁卻又突然笑了起來。

    “你……”

    “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李白有些抓狂了，對方找上門來卻不跟他打架，那又到底想要幹嘛？反正，他才不相信對方是來跟他理論、聊天或者籠絡感情的。

    “怎樣？”

    “老頭子我可不想怎樣，我就隻是看到李郎君劍法不錯，所以才感慨一番而已。”

    “……”

    “就這事？”

    “自然！”

    “不過……”

    “說吧，你還想做什麽？”

    “也沒甚！”

    “隻是……老朽希望，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李郎君莫要再欺我西湖水族，僅此一條，不知可否答應？”

    “……”

    “你不追究我以前做的事情了？”

    聽到這裏，李白心下不免有些感到不敢置信。

    “追究？”

    “追究有用嗎？魚你也賣了，吃你也吃了，那六個家夥也被你斬了，難不成你還會引頸就戮，向我賠罪不成？”

    “！！”

    “引頸就戮？那肯定是不會！”

    開什麽玩笑，讓他李白引頸就戮？

    除非對方跟他打上一場，然後對方還能跟那隻女妖精一般，把他逼入絕路，要不然，那種事情想都別想！

    當然了，要是真個打起來，李白可不會像當初跟那個女妖精打的那場一樣，因為自己理虧在先就輕易投降認輸，一旦跟眼前的這個糟老頭子水神打起來，他就非得跟對方打得個血肉橫飛不可！

    “既如此，那還有甚好說的？”

    “況且…...”

    “老頭子我也看你練劍有不少日子了，估摸著要打贏你隻怕是有些難度，是以……才不得不委曲求全，準備吃點小虧，順便著化解你我之間的誤會。”

    “難不成李郎君你還想要咄咄逼人，非要讓你我在此大戰一場不成？！”

    那老翁邊說邊直搖頭，顯然是對李白的某種態度不太滿意？

    而且，從他的話中也可以聽得出來，他現在之所以現身對話並尋求和談，無非就是因為李白的武力值有些超出他原本的逾期了，以至於讓他不太敢動手。

    所以，在看到繼續對抗或者摩擦下去對雙方都沒有什麽好處的情況下，他便主動想著要和談，哪怕不能從此化幹戈為玉帛，也至少要能建立交涉的渠道並求同存異，避免將一些原本很小的事情給繼續擴大化？

    “這……”

    真的假的，對方就這樣不追究了？

    聽到這裏，李白不由得一窒，然後張了張嘴，都不知道該跟對方說點什麽才好了。

    但不管怎樣，他隻知道，對方似乎真的不是來跟他為難或者打架的，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好像也完全沒有跟對方對峙下去的必要。

    畢竟啊，他好像自始至終也沒有怎麽吃過虧？

    反正，魚他也撈了，錢也賺了，上門找茬的水妖也被他殺了，連那些變成大魚的妖怪們屍體都被他連夜挖坑給埋了起來，而現在對方卻打算化解矛盾，他如果繼續揪著不放並咄咄逼人的話，那豈不是就變成是他這邊沒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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