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這個因為被襲擊而變得略有些破敗以及淩亂的縣衙大堂裏，坐在縣令主位上，臉色有點兒難看且心煩意燥的李白，此時正在跟他的那些個看起來同樣有些垂頭喪氣的歪瓜裂棗手下，也就是夏侯劍客、寧采臣以及別的一幹衙役小頭目們等一行人，就今天郭北縣城裏所發生的那天大的事情緊急商量著對策。

    相關的損失，到現在已經大概統計出來了。

    就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今天早上的那場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突然襲擊，導致城裏一共損壞房舍一百三十餘間，波及足足四個街區以及縣衙所在的這片坊市，共有一千兩百二十餘人殞命，十數人失蹤，且失蹤的那些人還全都是一些年幼的童男童女？

    說實話，聽到那個數字的時候，雖然心下早有準備，但是李白還是被氣得臉色發青，恨不得持劍去將某個犯下如此驚天大案的妖孽給斬成碎片！

    本來嘛，因為連年的混亂，郭北縣在城裏居住的百姓就沒有多少個人，而今天不知道是哪隻或者哪群妖魔鬼怪突然來上這麽一下後，李白治下的城內百姓，便一下子就去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以至於弄得城裏哀嚎遍地，幾乎是家家縞素、戶戶白綾……且更可恨的是，對方還把他那個用得一直很順手的鬼侍女給虜了去，讓他這個身為一地父母官的縣令顏麵掃地同時，還讓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那丁點兒威信和百姓對他的信任感也頃刻間變得蕩然無存！

    所以，此時此刻，他又怎能不氣不恨？！

    但沒辦法，眼下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是誰幹的，不知道敵人在哪裏，有氣沒處撒，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撒的他，除了找這些人來商量和問個究竟之外，他還能怎麽辦呢？

    “……”

    沉默了一會，朝著那個夏侯劍客以及其他一幹人等瞥了一眼，再看看外邊的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之後，心下越來越不耐煩的李白便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說吧！”

    “你們都說說看，誰知道這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外邊的事情，又到底是誰幹的？”

    “唔？”

    強自按捺著心下的那無邊怒氣和殺意的李白，最後還是把視線給鎖定在了夏侯劍客的身上。

    “夏侯，說說你是怎麽看的？”

    畢竟對方是郭北縣的總捕頭，平時總管縣城內外雜事，且在郭北縣當差也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了，接觸的那些個三六九等的人更是不少，如果這裏有什麽事情是他自己所不知道和想要知道的，那麽，去問對方就準沒錯。

    “那個……”

    “縣令啊，我是真不知道！”

    “我不是郭北縣人，我追著燕赤霞來到這裏也沒多久，要不，您還是找別人問問？”

    說完，夏侯便第一時間朝著他旁邊的那個寧采臣看去。

    “啊？”

    “我、我就更不知道了……”

    “明府，您想必也知道，我原本就隻是來郭北縣這裏收賬的，對這裏的情況知道的也不多，他們才是郭北縣的本地人！”

    說著，寧采臣趕忙擺著手，然後看向了別的那些衙役小頭目們。

    “要問的話……”

    “您不若直接問他們去？”

    說實話，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寧采臣是真的有點被嚇壞了！

    回想那時，他正在縣衙裏處理那些積壓日久的公文，可突然間，就隻看門外邊黑漆漆的一片烏雲朝著縣城卷來，然後很快，大街外開始飛沙走石並灰塵彌漫，直讓人睜不開眼……接著，當黑雲卷過，天地之間很快變得昏暗一片，其中還夾雜著鬼哭狼嚎的恐怖叫聲以及兵刃撞擊和人仰馬翻的慘叫聲。

    當時，發現那種從未見過的景象的他，嚇得當場就慌亂地鑽到案台下躲避去了，又哪裏知道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不過幸好，那種可怕的景象來得快去得也更快，當他發現外邊開始變得風平浪靜，天地也沒有再那麽昏暗，陽光也開始再次照射下來後，他才剛忙出門查看。

    再然後，等意識到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後，他才趕忙拉了一個衙役，讓其第一時間去給跑去蘭若寺的李白等人傳信……反正，他知道的就那麽多，之前都已經稟報過了，現在再來問，他也是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了。

    “……”

    “哼！”

    “說吧，你們有誰知道？”

    嚴厲地朝著那兩個沒用的一文一武哼哈二將狠狠地瞪了一眼，表達了自己心下的嚴重不滿後，李白才看向了那幾個麵露難色的家夥。

    ‘！！’

    ‘縣令，您別看我們是本地人，可我們也真不知道啊……’

    ‘是啊！’

    ‘我們就隻知道郭北縣距離枉死城很近，好像是什麽陰陽交匯處，陰氣很足，周邊還有不少的妖怪和髒東西，人妖鬼混雜其間，連神仙都管不了，至於別的，那就真不知道了。’

    ‘可不是？’

    ‘要不然，咱這郭北縣怎麽會是婺州轄下最差的縣？還不是因為這裏太亂，稍微殷實本分一點的人家都跑光了？’

    ‘唉……’

    ‘縣令您有所不知。’

    ‘以往，這種情況兩三年就會發生一次，不是枉死城的惡鬼出來，就是陰兵過境，再不就是不知道哪裏的妖王來這裏打秋風，說是鎮壓此地的陽氣，以免大亂陰陽平衡？’

    ‘反正，那些道士就是這麽說的，我們哪裏知道是真是假？’

    ‘但不知為何，今日死的人似乎多了點？’

    ‘不錯！此次的情況，確實是比往年要嚴重了一點！’

    ‘這話倒是實情！’

    ‘屬下記得，往年好像沒有死這麽多人，大夥忍忍也就過去了，哪想現在……’

    ‘唉……’

    ‘我方才回去看了，我七伯家他……’

    ‘……’

    說著說著，那些衙役們的聲音便漸漸小了下去，同時不少人的麵上還帶有著幾分悲戚的神色，顯然是有家人或親朋在今天的事情中出了事？

    “……”

    “難道就沒有什麽線索嗎？”

    聽著那些人說的就跟沒說一般，李白便不得不強行忍耐著，然後耐下心地去繼續追問道：

    “往年像這樣烏雲遮天蔽日的情況有沒有發生過？”

    “你們有懷疑的目標嗎？！”

    這樣在縣衙裏幹坐著就肯定是不行的，反正，李白現在急需一個發泄怨氣以及怒火的目標。

    再不濟，隨便找個妖魔勢力打一打，追問一番線索也好？

    ‘這……’

    ‘李縣令，我等都是凡夫俗子，那種事情，哪裏又會知道？’

    ‘是啊！’

    ‘要是小倩姑娘在就好了，她是女鬼，興許她會知道？’

    ‘唉……’

    ‘可她也被抓走了，別的女鬼也是……’

    ‘會不會是那和尚幹的？’

    ‘不會吧？’

    ‘和尚哪裏會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肯定不會啊！’

    ‘……’

    說著說著，那群人又搖了搖頭哀歎了一會後不再說話。

    “……”

    李白也不再說話，隻是感覺有些頭疼並捏了捏自己兩邊的太陽穴。

    然後，他開始自己根據自己所知道的‘某些事情’而思考著，然後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目標，並急忙抬起頭開口朝著在場的人問道：

    “你們……”

    “有誰知道一個叫做‘黑山老妖’的妖怪嗎？”

    如果某隻千年樹妖沒有被自己直接齊根斬斷並滅殺的話，他很可能會認為這裏的事情就是那老妖做的！因為，距離郭北縣最近危害最大，且同時還是最強的妖王就是那隻千年樹妖了。

    但是，現在既然樹妖姥姥已經被自己滅殺，而蘭若寺裏的鬼魅妖怪僵屍之類的不是被鏟除就是被收服，那麽，他自然而然就會把懷疑的目標給對準了最有可能作案且也最有作案動機的某個‘黑山老妖’身上。

    ‘黑山老妖？’

    ‘黑山老妖是誰啊？’

    ‘不知道……’

    ‘咱郭北縣方圓百裏，有座叫黑山的地方嗎？’

    ‘沒有吧？’

    ‘更遠的地兒呢？’

    ‘沒聽過。’

    ‘縣令，黑山老妖是誰？他很厲害嗎？’

    ‘？？’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地討論了一會後，就又把問題給拋到了剛剛提出問題的李白身上，就那麽直直且期盼地看著他。

    “好吧！”

    “不知道就算了。”

    李白有些懊惱地歎了一口氣。

    他突然想起來了，眼前的這些家夥們，不是書呆子就是浪劍客，又或者隻不過是些個在郭北縣這裏刀頭舔血混日子的普通人而已，他找他們去問那種問題確實就是找錯對象了，還不如隨便去抓隻妖怪或者是女鬼問呢！

    當然了，找那個燕赤霞問就肯定也是可以的，但可惜的是，對方在昨天就被某個賊和尚被趕跑了，而好巧不巧，他手下剩下的那些女鬼們也被某被賊和尚給抓住了，所以此時此刻，似乎問題的關鍵又回到了那個法海和尚的身上？

    “唉……”

    想著想著，李白便不免有些頭疼地捂住了頭。

    看來，今天這裏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繞不過那個和尚的，眼下不管怎麽樣，他總是要先去找對方做過一場才行，要不然，隻怕他就真的很難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也更救不回他那個已經使喚習慣了的那隻女鬼了。

    當然了，肯定也少不了為郭北縣的那些父老報仇血恨的！

    “咳咳！”

    “縣令啊，您就先別太自責了，這事兒它真怨不得您！”

    “您也看到了……”

    “咱這郭北縣這裏的人，他們自己都習慣這種事情了，而朝廷……想必也不會因為這個事情就降罪於您的，這個您就隻管放心吧！”

    看到自家的李縣令那一副揪心和自責的樣子，夏侯劍客便好心地勸了一句。

    在夏侯看來，城裏的那些倒黴的家夥死活他是不關心的，與其去關心他們，似乎還不如去關心關心被某個賊和尚抓住，目前正死活不知的那些跟他交情莫逆的紅顏女鬼們？

    “罷了！”

    “我先出去一趟！”

    “你們也都出去忙活吧，給我好好地去維持秩序和安撫人心，再順便好好地去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如果能查到這裏的事情到底是誰幹的，那就再好不過！”

    “如果查不到……”

    “反正，你們盡力而為吧！！”

    說完，拎著自己的寶劍，李白便匆匆起身出門而去。

    事已至此，他確實沒有什麽好理由去苛責夏侯等一幹人的，畢竟他們都是普通人而已，哪裏管得到或者是接觸得到妖魔鬼怪之類的事情？

    所以，他現在打算再去找某個賊和尚的麻煩，哪怕不能真個救出那些女鬼並趕跑對方，也至少要讓那和尚放出那些個女鬼來，讓他問問話不是？

    ‘這……’

    ‘是！’

    ‘遵命！’

    ‘……’

    看到李白起身並匆匆離去，夏侯等人也趕忙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並胡亂應了一聲。

    然後，在麵麵相覷地對視了一會後，看到正主已經離開，他們遲疑了一會，也分別轉身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

    而讓李白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出城並單槍匹馬地再一次殺向蘭若寺，就又碰到了那個賊和尚法海。

    顯然，對方來到城裏也有段時間了，似乎也是察覺到了這裏的不對，所以便跟著他們後腳來到了這裏？

    於是……

    理所當然地，李白便直接在街上橫劍攔住了對方，就那麽正言厲色地說明了情況後，勒令對方趕緊放了他手下的那些女鬼們，以便讓他可以去問一些情況，並伺機尋找襲擊者的一些可能線索。

    “阿彌陀佛！”

    法海當然有見到城裏的慘像，所以，此時他也不由得歎息了一聲，暫時熄下了跟李白不對付或者找李白晦氣的打算。

    “李施主，你就那麽肯定，這裏的罪孽，是那黑山老妖所為？”

    不過，對於李白借機討鬼的要求，他卻並不置可否，沒有說給，也沒有說不給，就那麽反問道。

    “……”

    “我並不知道，但總要找她們問問的！”

    “你就說給不給吧！”

    “善哉善哉……”

    “李施主，你不用去問她們，源於那黑山老妖的事情，老衲便知道！”

    說著，不知道是不想放鬼還是確實知道，法海先是麵無表情地盯著臉色冷峻的李白看了一會，然後才將他知道的關於黑山老妖的情況給一點點地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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