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倒黴鬼倒黴染瘟疫,糊塗蛋糊塗判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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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上次被君無冥陰了一把之後,虞汀蘭就在醫術上磕了許久,她人聰明,學的也快,可遇見大多都是些頭疼腦熱,也看不出自己的水平如何,眼下對著癱軟在地的師爺,虞汀蘭抱著手臂直皺眉。

    咳且嘔血的症狀,一般都是急症、內傷或者是先天體弱的人才會有的症狀,這師爺不過三四十歲的年紀,正是身強體壯的年齡,看體格也不是體弱之人。

    把了脈也沒有內傷,隻是脈象紊亂,像是中毒又不太像,著實叫人有些頭疼。

    君無冥進來的時候,就瞧見一個滿臉血汙的孩子跪坐在師爺身邊,抱著手臂呆愣愣的出神,以為他這是嚇傻了,扭頭朝跟過來的士兵看了一眼,士兵很識趣的上前將人扶到一邊。

    醫師也跟了過來,瞧著師爺身邊空出了地,忙背著藥箱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把起脈來。

    不過片刻,那醫師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也不知從哪兒生出來的膽子,用衣袖裹了手,一邊念著[走走走],一邊急急的要將君無冥朝外推。

    君無冥是練武之人,下盤穩固,哪裏是他推的動的?穩住身形,君無冥沉聲問“發生何事?”

    兩下沒推動,醫師有些急了“公子啊!這位也染了瘟疫,這間屋子現在可是閻羅殿呐!”

    眼下還不知道這瘟疫如何傳染,這屋子左右是呆不得了,至於那個滿臉血汙的孩子,若運氣好沒有感染也就罷了,若是感染了,少不得也得搭一條命進去。

    怪誰呢?時也命也。

    虞汀蘭聽聞那醫師的話挑了挑眉,卻沒有反駁什麽。

    那邊看門的侍衛亦聽到了這話,連拉帶拽的將自家主子從屋裏拽了出來。

    城中警備,醫師循著以前鬧瘟疫時留的方子,熬了些湯藥給師爺灌了下去。

    又著人將虞汀蘭待到小廳另外一邊的偏室裏隔離開來,帶著人在廳外撒了一圈生石灰,末了還煮了一桶桶驅瘟散毒的藥水,要府中人員接觸府外事物便記得洗手。

    雖忙亂,卻也亂中有序。

    大概那方子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臨近傍晚的時候,那邊的師爺依舊沒有醒,臉上卻起了許多膿包,最大的有指甲蓋兒大小,屋裏燈火通明,遠遠瞧著好似能看見裏麵翻滾著什麽東西。

    虞汀蘭找人要了些水洗了把臉,瞧見醫師又要往師爺嘴裏灌藥,便走進了問“可曾查出是什麽病了嗎?”

    醫師麵上蒙了塊布,隻能瞧見兩隻眼睛來,聞言歎了口氣,從身邊食盒裏端出另外一隻藥碗,叫虞汀蘭喝了,而後沒說話,悲憫的看了二人一眼,邁步出了小廳。

    虞汀蘭從衣擺上扯了塊布蒙上口鼻,湊近了仔細看了看師爺的臉,若有所思的退回偏室,尋人討了些生石灰給自己圈出一塊安全範圍出來,一邊瞧著廳外人來來往往忙活,一邊琢磨眼下情形。

    師爺臉上冒出來的膿皰裏似有活物,聽醫師與君無冥的話,城外似乎有一個村子的人都生了這種病。

    醫師說這是瘟疫,可又是哪一種瘟疫,擴散的如此迅速,幾乎一夜之間毫無預兆的感染了一個村子的人呢?

    剛剛她把看過的病症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幾乎沒有相似的病狀,卻像極了書中對於一種蠱毒的描寫。

    [食之無異,隻精力不濟,數日精氣耗盡,咳血不止,蠱出而人亡。]

    辰國恣意挑事,君無冥千裏迢迢來到邊關,這麽巧邊關又鬧了瘟疫,這是巧合?

    眼皮重的厲害,連帶著思維都緩慢了起來,虞汀蘭最後看了眼還沒人來得及去收拾的桌子,而後便沉沉睡了過去。

    戶籍沒拿到手,晚上不回去,小滿又該擔心了。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有丫鬟過來送吃食,連叫了幾聲不見人答應,急忙跑去叫人,奈何君無冥帶著醫師先行一步,朝那瘟疫盛行的村落去了,沒有辦法,隻好托看門的侍衛,去集市上藥廬裏請位大夫來。

    那侍衛腳程也快,不多時便領了個大夫回來,隻是看著年輕些。

    丫鬟上下打量了一眼,到底還是人命要緊,便急匆匆帶人進了門。

    虞汀蘭再醒的時候,是被藥給嗆醒的,推開正在給自己死命灌藥的大手,虞汀蘭趴在床沿猛咳了一陣方才緩過神來,皺眉看著屋裏的人“怎麽,城主府貧窮至此,咳……連一個病人的飯食都供不起了?”

    丫鬟連連擺手,剛剛灌藥的那人卻咣的一下放下藥碗,嫌惡的在藥水裏洗起手來“醒了就自己喝藥。”

    他本是醫師,隨商隊前來平丹城,原本是在家主的授意下,準備在藥店裏熟悉一陣,準備跟隨公子開個藥廬。

    今日第一日進城,與公子分開行事,不過在茶攤上歇了個腳,忽聽有人問有沒有大夫,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就被那五大三粗的兵匪[請]到這裏來了。

    蒙麵的布巾都擋不住他滿臉的嫌棄,虞汀蘭皺眉看了他一眼,端過藥碗嚐了一口。

    藥裏放的都是些清熱解毒的草藥,最多清一清熱毒,別的半點用處也沒有。

    映著黑漆漆的湯藥,虞汀蘭看見自己的臉上已經隱隱有膿皰冒了出來,當下心中一緊,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回了原地“你是大夫?”

    那年輕人聞言瞥了她一眼,倨傲的點了點頭。

    他本就是蘇家外係同齡人中的醫術佼佼者,不然也不會奉命與公子出來開藥廬,雖然經驗不足,可他還年輕,日後有的是時間曆練。

    虞汀蘭冷笑了一聲“行醫之道,最最基礎的便是對症下藥,敢問這位大夫,在下得的是什麽症?你下的又是什麽藥?”

    那年輕人被問的啞了口,清咳一聲道“你體內有毒素,我開解毒的湯藥又有何不對?”

    “可我中的是蠱毒,你開的是下火毒的湯藥,若我半分不通藥理,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這湯藥最多治個中暑引起的拉肚子,或者被毒蚊蟲咬了消個炎,指望這個救命,喝上一桶都不會有半點用處。

    年輕醫師被問的臉色發紅,憋了半天道“你…你若是死了,我也要背條人命,我怎麽會跟自己過不去,開這個方子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半通藥理便如此張狂,若是能自救,你還需旁人來請我?”

    眼前人抵死不承認自己錯了,虞汀蘭怒極反笑,連道數聲好字,正要說些什麽,喉嚨間忽然一甜,猛地噴出一口血來,而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