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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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太後食欲不佳,早早的就睡了,虞汀蘭趁著她睡著,又給她診了一次脈。

    果不其然,除了常年被喂食勾陳之外,她體內還有另外一種毒素,隻是這種毒較罕見,且毒性不深,最多叫人思維遲緩些許,若以此殺人,需得長年累月的投放。

    深宮清淨,暖閣隔絕了外界的寒氣,倒叫人忘了已身處秋夜,虞汀蘭翻著古籍查找解藥,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太後多年深居簡出,在這長樂宮生活了二十餘年,什麽人能將手伸到這裏來?下毒者連續投毒數載,上頭的那位當真什麽都不知道?

    困意襲來,虞汀蘭抱著書冊靠著櫃子,在真正墜入夢鄉之前,她還在想著另外一個問題君無冥真的該管這件事嗎?

    再睜眼時已然天光大亮,君無冥蹲在麵前關切的看著自己,虞汀蘭還有些昏昏沉沉,稍楞了一下方才反應過來,猛甩了兩下腦袋,見四周無人,拿起一直抱在懷中的書冊掃了兩眼,推到了君無冥麵前。

    “昨日我發現太後還中了另外一種毒,我沒見過,書上說需要靈狐之血入藥方才能解,其餘藥材倒還好說,隻是這靈狐……”

    靈狐有靈,多藏於深山之中,大禦之中傳聞有靈狐存在的地方多在北境,然路途遙遠,若是君無冥離京,一路上不知要遇見多少危險。

    君無冥斟酌片刻,道“我去尋。”

    虞汀蘭料到他會作此決斷,點了點頭,順手又從一旁抽出另外一冊書來,書上繪的是北境的地圖,上麵用朱筆畫了幾個圈“這幾個是傳言有靈狐出沒的地方,我們可以從這幾個地方開始搜起。”

    君無冥皺眉接過看了,道“你不能去。”

    見虞汀蘭有些不解,溫言解釋道“太後中毒,長樂宮這邊需留一人在身邊守著,防止下毒之人察覺出不對搶先下手。我是太子,總留在宮裏有些不妥,此事還是要拜托蘭兒了。”

    話也沒錯,若他們二人此時同時離京,難保不叫人懷疑,左右思量,到底想不到什麽折中的法子,虞汀蘭隻好作罷,叮囑幾句,那邊唐青葉來叫她,又忙著去熬藥了。

    君無冥是下朝之後趕過來的,見她要忙,便不多做停留,出了長樂宮朝禦書房走去。

    太後心心念念君無冥說的甜藥丸,說什麽都不肯喝藥,虞汀蘭花了好些功夫方才哄好,正同唐青葉說著做蜜餞果子的方法,宮門處忽然走進一人。

    來人穿了一身青色長衫,有些瘦,兩頰都陷了進去,頜上留有長須隨風擺動,好些風大些就能把人給吹倒一般。

    虞汀蘭瞧著那人眼熟,不禁多看了兩眼,走到近前方才認出,這可不就是去藥廬治消渴症的那位嘛!

    趙相如此番就是來尋虞汀蘭的,見她盯著自己看,料想是認出了自己,展顏一笑“蘇大夫別來無恙?”

    虞汀蘭跟著客套兩句,這才知曉麵前這位乃當朝太傅,暗自咋舌。

    要是叫周那個小老頭知道,自己險些趕出門的病人有如此身份,怕不是得嚇得跪地求饒?

    正待多說兩句,門外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人未到聲先至“原來趙大人也在這裏,倒是本宮來的不巧,與趙大人撞一塊兒了。”

    唐青葉早在趙相如來時便已經進了暖閣,現下廳中隻剩下虞汀蘭與趙相如二人,虞汀蘭幹笑著拱手問安,等的腰都發酸了也沒等到‘免禮’二字,忍不住在心中暗罵。

    淑妃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來轉去,許久方才笑道“蘇大夫這是做什麽,平白這麽多禮數,起來吧起來吧。”

    趙相如是外臣,且素來不喜與宮妃打交道,草草應付兩句便告辭離去,偌大廳中便隻剩下虞汀蘭與淑妃二人。

    太後剛吃了藥不便見客,淑妃就自尋了地方坐下,與虞汀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太後病情,好似也不怎麽上心,稍坐了會兒便走了。

    虞汀蘭將之送至門口,淑妃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身來問道“不知……蘇大夫與趙大人是何關係?”

    虞汀蘭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今日是第一次見,並無其他關係。”

    想來這位帝師既然喬裝打扮出去就醫,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淑妃聞言點頭,好像當真是隨口一問,坐上轎攆,轉過一個彎,朝著自己的宮殿去了。

    是夜,呈暉閣安靜異常,君無器斜靠在榻上,漫不經心的翻著書冊,忽聽有輕微的叩門聲響起。

    開門一看,來者裹了一身黑袍,瞧不出身段樣貌,見門開了,也不客氣,邁步走了進去,自顧自的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

    君無器也不惱,合上房門走到桌邊,麵上掛著平和的笑意“淑妃娘娘可是查出什麽了?”

    來人聞言掀開帽兜,雙眉緊蹙,開門見山“你是如何知曉的?”

    此番她南下省親,臨行之時接到密信,說是六皇子之死另有隱情,追根溯源,加害者乃是當朝太子君無冥,隻因六皇子深受禦皇喜愛,君無冥恐其威脅自己的儲君之位,這才狠下殺手。

    她在外耽擱許久,多番查探,所得結果當真與密信一般無二,恨惱自然是有的,但在深宮這潭水裏沉浮這麽多年,這水有多深,心中也略知一二,許多事太過絕對反而離真相相去甚遠。

    察言觀色算是在深宮中長大的人的自帶技能,君無器視線輕掃間已經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緩緩道“不知淑妃娘娘可還記得劉嬤嬤?”

    淑妃目光微凝。

    自然記得,這位姓劉的嬤嬤是宮裏人,是皇兒的乳母,也是密信之中,後來害了他的人。

    君無器歎息道“六哥出事時,我哪裏懂得什麽生死,信中所寫,並非我的所見所聞。早先水患頻起之時,我在城中救了一個討飯的婆子,帶回去好生救治,後來才知道她就是那劉嬤嬤,多番詢問下來,才知道當初事發之後她唯恐五哥殺人滅口,買通了宮人,服了龜息散,假死出宮逃命,若不是洪水淹了家宅,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京城了。”

    他說這話時麵色凝重,看不出真假。

    淑妃盯著他看了半晌,道“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