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醒來的溫芷凝目光有些空洞。

    旁邊是那個多事的關慕蘇，衣服已然換了一件，口罩和黑框眼鏡像長在她臉上一樣，始終未離。

    但頭發的潮濕卻提醒著溫芷凝，是關慕蘇跳進水裏把她撈了上來。

    她側過身子背對著蘇九離。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討厭。”

    蘇九離拿著一條幹毛巾擦拭著自己的頭發，神色不改“當然有，還說我不要臉，無恥，心機，而且不隻一個人這麽說過，我都聽習慣了。你盡管罵，但凡我皺一下眉頭，都算我輸。”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鼻腔，溫芷凝都快聞吐了，麵色越發慘白。

    蘇九離在緊張的生死之中解脫出來，現下忽然放鬆，疲憊感襲來，打了個嗬欠，聲音慵懶“誰傷害了你，我幫你教訓回來。”

    “教訓不到的。”

    溫芷凝沉默了一會兒，又繼續道“傷害我的人，都在監獄裏。我未婚夫為了救我，被打到全身癱瘓，前幾天過世了。”

    蘇九離愣怔在了原地。

    輕描淡寫的兩句話，卻壓了萬千情緒在心頭。

    那個電話，原來是死亡通知。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溫芷凝以為她已經走了，轉過頭來，卻又對上了她的眼睛。

    蘇九離眨了眨眼，掏出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特意請了幾天假，既然我救了你，你陪我去玩幾天，不過分吧。”

    溫芷凝沒什麽心思，也不答應，閉上了眼睛。

    但本就睡了許久，她也不困，反倒是身邊的人呼吸聲先勻，於是睜開眼看關慕蘇，發現她已經拿掉了黑框眼鏡，就趴在床邊，閉著眼睛，隔著眼皮都能感覺到她眼睛的轉動，看來是進入了夢境之中。

    這種姿勢都能睡得這麽香。

    她怎麽能對一個陌生人這麽執著。

    溫芷凝起身，來到窗邊，往下看去，才發現窗口被鐵欄圍住。

    再來到門口，值夜班的護士看到她，也對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有多言，卻意外透露著“隻要我在，你就別想出去”的信息。

    她回到了床邊，忽然有些氣躁，拍了拍身邊的人“關慕蘇？關慕蘇！”

    蘇九離睡眼朦朧，揉了揉眼睛“怎麽了？”

    “你別在這兒睡，打呼聲影響到我了。”

    蘇九離心下一驚“我還會打呼？！很響嗎？”

    溫芷凝沒好氣“對，隔壁病房都能聽見。”

    蘇九離滿懷心事得離開了病房，躺在隔壁的空病房，看著天花板很是迷茫。

    她會打呼？

    那簡憶豈不是聽到了？

    所以那天早上起來，他就帶了明顯的黑眼圈？

    啊這臉丟大了……

    她懊惱得摘下口罩，拿出手機，打開消息頁麵，反複得想著，是不是該去詢問一下簡憶。

    怎麽才能委婉得問？

    問自己喉嚨粗壯不粗壯？問跟自己在一張床上的時候睡不睡得著？又或者跟自己一起睡的時候，他做了什麽夢？

    她打了幾個問題上去，又修修改改刪刪減減，好不容易發出去了，又沒好意思去等著回複，把手機放在了旁邊。

    上次跟簡憶還是不歡而散。

    也許他並不是很在意，畢竟自己這麽多缺點他都忍下來了。

    翻來覆去睡不著，明知道簡憶不可能半夜給自己回信息，卻還是忍不住去看了手機。

    結果一看自己信息頁麵，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來，倏然從床上彈起。

    倒不是簡憶回了消息，主要是突然發現她發的那條問題……

    “上次你是不是因為我粗壯得沒睡好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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