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衡終於等來了簡憶的探視。

    想來，他回來了以後，花了幾天時間，才敢來看自己的吧。

    他走到探視間，隔著玻璃，看到簡憶坐著輪椅，身後警察將他推過來的時候，所有想好的開場白，瞬間都化成了烏有。

    簡憶到底經曆了什麽？

    關衡滿腦子的疑問。

    “你的腿……”

    該怎麽問？

    出了什麽事？

    還是問他有沒有病，沒病走兩步看看？

    簡憶的麵色比他想象得還要憔悴枯槁。

    眼底可見明顯的血絲，胡渣也沒怎麽清理，穿了一身黑，手臂上纏了一個白色布條，衣服還有些皺。

    這不是他見過的簡憶。

    哪怕是一個細節，從前也沒見過他出現過。

    手臂上的白色布條，是給蘇九離帶孝吧。

    反而在監獄之中的關衡，都比他更有精神。

    簡憶看了看自己的腿道“可能會好。”

    可能會好，可能不會好。

    明明該指責他的，看到他的這副樣子，關衡又不知該從何下口。

    罵他始亂終棄？罵他活該癱瘓？還是詛咒他孤獨終老？

    簡憶沒等他開口，便已經在輪椅上俯身鞠了深深一躬。

    他說“辛苦了，謝謝你，為離離做的一切。”

    他麵容憔悴，卻依舊一概的紳士風度。

    關衡沒想到是他主動提起蘇九離，沒好氣“我是他弟弟，你又是什麽立場，來謝謝我？”

    簡憶目光空洞“離婚協議沒上交，不奏效。”

    關衡越看簡憶越充滿疑惑“我真是看不懂你，人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人不在了，你又在這兒裝深情？你根本不配用她丈夫的身份帶孝。”

    “簡憶，你知道蘇九離在爸爸病床前說了什麽嗎？她被杜尚關設計，讓父親誤以為她和杜尚關有染，她就把你們的結婚照給爸爸看，說孩子是你簡憶的，你是他們學校的傳播學教授，你為人正直，善良，圈子幹淨，學富五車，才華橫溢，比杜尚關優秀不隻千倍萬倍……”

    關衡深深得歎了口氣，沉默了兩秒，冷笑一聲“然後那幾天你做了什麽呢？在她最無助，最需要依靠你的時候，你讓人送了三份離婚協議書給她。”他笑了笑，豎起了大拇指“簡憶，你誅心這一點，真的是做到了極致。”

    簡憶沒有看他，手握緊了拳頭。

    關衡繼續刺激他“你見過她去世前的樣子嗎？照片裏，她血肉模糊…”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四肢被分成了八段，肢體周圍都是她的血……”

    關衡是要刺激簡憶的，結果自己說完這些，眼淚先從眼眶裏掉出，停了好久，才將剩下的話說出“你晚上會夢到她嗎？是不是血淋淋得出現在你身邊？”

    簡憶咬了咬牙，沉默了一會兒，那句“走吧”終是沒說出口。

    自己控製著輪椅轉身。

    工作人員連忙在身後推著。

    身後的關衡還在大喊著“簡憶，你但凡有點良心，就一輩子活在陰影裏吧！我就算在裏麵，我也要每天祈禱，你永遠過不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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