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靄沉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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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紅蝶的帶領下,四人平安到了一處山間竹林住宅。忽而紅蝶化作了人形,原來是紅鳶。
    之前的事已經讓四人大開眼界了,而今這蝴蝶又忽然化作人形,又讓幾人大跌眼鏡,原來世上當真有妖。
    不過幸好,是隻好妖。
    程武呆呆地盯著紅鳶半天,一根筋八百年不開竅,此時竟突然開竅了。見到了紅鳶本人,就連身上的傷痛都忘得一幹二淨,隻顧著看人去了。
    一邊的程芩戳了戳程武,讓他把哈喇子擦擦。程武這才收起了目光,低頭撓腮。
    紅鳶充當花無期的“翻譯官”已有數百年了,可謂是花無期名副其實的生活放映機。不過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紅鳶心中自然有數。
    “這寶玉本是我千年前流落人間的物件,千年來一直尋而不得,隻得以紅蝶模樣生存於世。某日遇難,若非遇到了主人相救,恐早已殞命。而今碰巧找到寶玉,這才得以助我化作人形。程小姐,主人也是為了我才不將寶玉交出去,還請程小姐見諒。”
    話已至此,程芩自然理解:“原來寶玉是你的配物。如今物歸原主,我也安心了。隻不過花無期把我們送來這裏,他一個人麵對這般多的殺手……”
    “程小姐放心,主人武藝天下無雙,隻是怕出殺招時傷及各位,這才命我帶各位突圍。”
    一旁的樂清歌若有所思,聽他們這般說,這花無期看來是個極難對付的主兒。心中暗暗擔心南宮月會真死在花無期的手裏。
    “時候不早,各位先歇下吧,這裏很安全。”
    夜色已深,幾人皆輾轉難眠,各懷心事。
    尤其是程武,耳根子紅到了脖頸。
    紅鳶正在為程武上藥,程武這便脫光了上衣,背對著坐在紅鳶麵前。
    而紅鳶則笑盈盈地給程武上藥。
    “公子,可以了。”
    “哦哦,好好……謝謝姑娘。”程武被紅鳶的聲音喚回了神,忙穿好衣服道謝。
    紅鳶掩嘴咯咯地笑,這傻小子甚是好玩兒,比自家主人有趣不少。紅鳶把一些膏藥留給程武之後,便退出了房門。
    留下程武坐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這些瓶瓶罐罐,好似還有一絲紅鳶的餘香在上麵,伸手拿起一瓶藥,放到鼻子下嗅了嗅,甚是好聞。
    猛然間,程武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自己清醒,怎麽自己像個變態似的。
    不過紅鳶身上的味道,是真的讓程武癡迷。
    翌日,日過三竿,大家都還未起床,顯然昨日並未休息好。紅鳶坐在門口,望著遠方,等著花無期的到來。
    此地離嶽啟鎮約莫十幾多裏路,若是路上不耽誤,花無期大概半日便可。
    然而等到了未時也不見人影。
    不過紅鳶並不擔心。
    正在趕路的花無期又被攔截,那淩冽的寒箭冷不丁的朝他射來。
    躲過利箭,花無期正愁找不到南宮月,沒想到他竟自己找上門來了。
    真不知道仙骨對南宮月的吸引力到底為何這般強烈。
    第二支箭射來,花無期顯然發覺這箭較以往的都要陰狠,就好像南宮月的內力提升了一個檔位,但昨夜,南宮月必然是受了傷的,怎會一夜之間內力有如此提升。當花無期化解了這第二支箭之後,終於找到了南宮月。
    這還是南宮月嗎?
    他雙眸散大,整個眼都是黑色的瞳孔,臉上身上青筋暴起,似乎失去了理智一般。
    這拔苗助長的方式,看來南宮月是鐵了心要從他這裏拿到仙骨,這是堵上了性命啊。
    對於現在的南宮月,花無期應對的方法仍是先近身,雖說南宮月內力提升數倍,但離了這遠程的弓箭,取南宮月的性命易如反掌。
    不僅要逃離南宮月放出來的快箭,花無期還需要找機會近身。所以得要抓住他換箭的空隙,步步靠近。
    南宮月自背後取箭,是時候了!
    花無期一個飛身,瞬息來到南宮月身後,哪想現在這南宮月似乎不怕花無期的近身,一個抬手便接住了花無期的拳頭。見南宮月用箭刺向他時,花無期側身而去,躲過攻擊。
    這時候南宮月丟下了弓箭,轉而反常地衝向花無期。花無期不解,南宮月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不要命地朝他跑過來。
    蓄力,出掌相抵,花無期竟險些有些招架不住如此蠻力的南宮月,幸好收手快速,不然必會被這蠻力擊出內傷來。
    花無期繞道南宮月身後,點了他幾個穴位,瞬而血管破裂。但令人驚恐的是,南宮月似乎對加諸在身上的傷痛並無感覺,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目標隻有致花無期死地一個。
    南宮月轉身繼續發動攻擊,花無期隻得後退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而去,未觸及南宮月,隻一招隔山打牛,自南宮月頭顱中飛出來兩根長釘,瞬間,那一雙黑黝黝的瞳孔縮小,變做平常模樣。
    這回花無期算是知道了,原來是有人給南宮月打了顱釘,抑製了南宮月的思維。而南宮月內力提升這般快,許是那幕後之人給他喂了什麽特效藥。
    恢複神智的南宮月此刻還有些懵,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情景,下一秒便被花無期掐住了脖子,抵在樹幹上垂死掙紮。
    看清了人之後,南宮月卻笑了起來:“想不到還是落在你手裏了。”
    “萬罪之人,必要償命。”
    南宮月毫無畏懼:“花無期,你說的是薛家三小姐的死吧?”
    花無期手上力道加重,哪想南宮月曉得越發猖狂起來。南宮月知道這是花無期的心病,等他笑不動了,便輕描淡寫說道:“想不到遠近知名的南俠也會被兒女情長所困擾啊。薛家在江湖上製兵器的名聲遠揚,在那大金盤子裏分了一杯羹,卻怎麽也不肯為朝廷效力。朝廷早就想要除之後快了,你當真覺得隻有於敬一個人對薛家眼紅嗎?”
    這事花無期倒是知曉的。但朝廷要薛家與之合作,壟斷薛家的兵器的目的,無非便是組建一支精銳部隊,發動戰爭擴張領土。當朝皇帝對領土的占有欲可謂是前無古人,陰陰國土已可以說是大到無垠,但還是想要打周邊小國的主意。
    當年花無期不止一次接見過國師邀見,欲讓他幫忙打造一種可破萬甲的兵器,美其名曰是為了壯大國力,實際上是為了專門對付鄰國那刀槍不入的盔甲。花無期自然是以造不出為由拒絕了。
    再說到當日的刺客,一路是薛舞自己花錢找來刺殺他的,還有一路,便是於敬和朝廷的人跑來暗殺薛舞的。
    可是於敬應當沒這麽大的本是能催動朝廷的人幫他一起殺人。
    “是誰指使你的?”
    花無期回想起那日,南宮月前去見的那個躲在轎中的人物,看樣子分陰就是朝中有些聲望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南宮月笑著,不答話。
    花無期有些被激怒,這是他頭一次被一個人挑起了殺意:“說!”
    而南宮月偏偏要轉移話題,攻心:“你可知薛家三小姐對你的恨有多深嗎?”
    花無期的手顯然一顫。
    見狀,南宮月又繼續笑了起來,這就是花無期的弱點:“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就算如今你洗清了嫌疑,三小姐可是永遠恨你的。哈哈哈……”
    “閉嘴!”
    “就憑薛奇那廢柴,薛家怕是遲早敗送在他手裏……”
    花無期一甩手,將南宮月丟到地上,見他還在那兒譏笑。花無期忍無可忍,伸手憑空扼製住南宮月的脖子。南宮月隻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慢慢在他脖間收緊,話也說不出口,笑也笑不出來了。
    忽而紅光顯現在花無期周身,身上的仙骨早已交給紅鳶,沒有仙骨,強行催動千年未用的仙術,他要叫南宮月魂飛魄散!
    風吹而過,手一收,南宮月整個人便化作塵埃,隨風而去了。
    但下一秒,花無期被仙術反噬,口吐鮮血癱軟在地。要知道,對凡人動用仙術,是要受到仙術反噬之痛的。
    顧不了這麽多,花無期忙原地調息,但這反噬太過強烈,隻能稍作調息緩解,還得找玉衡上仙幫忙才行。
    半盞茶的功夫,花無期才稍有恢複,但鬢間生了幾縷白發,神色也不及之前,慘淡不少。
    當務之急,怕是隻能回一簾紅雨調養了,花無期幻出一隻紅蝶,給紅鳶傳了個信。起身欲行路,結果沒走幾步,便覺雙眼發蒙,倒頭而去。
    南宮月殺人,總愛了解將死之人的一些習性,以便提高刺殺的成功性。所以有一回,他便瞧見了薛舞買凶殺人的場景。看得出來,薛舞對花無期恨之入骨,不顧自己性命也要花無期死。
    這些背後的種種,不過都是於敬的手段罷了。於敬人脈甚廣,自然與宮中之人也有聯絡。南宮月的主人,便是那位一直想要得到仙骨長命百歲的公公,與於敬也是舊相識,於是於敬便借了公公手下的南宮月去刺殺薛舞。南宮月算準日子,趕在薛舞請殺手刺殺花無期那天,暗暗躲在隱蔽處,等待時機。
    本是殺了薛舞便可了事,不過南宮月向來寧可錯殺一百不放過一人,於是花無期便也中了箭,這才有了後頭的嶽啟鎮的故事。。
    這些恩恩怨怨,都化作一場夢,花無期險些醒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