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宮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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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花無期才堪堪醒過來,睡眼惺忪地去開門。哪想敲門的千荀一個不留心,一拳敲在了花無期的胸口上。
    “怎麽辦!太陽都曬屁股了!資格牌都沒拿到!擂台比試就要開始了!你怎麽一點兒也不緊張啊!今日沒拿到資格牌就得明日才能上雲錦宮……哎?你拿到了?”
    千荀看著花無期突然拿出來的資格牌,愣了許久。原來睡過頭的是她自己啊。
    回過神來,千荀忙拉著花無期前往擂台。索性到達之際,擂台比試剛剛開始。
    等報號的時間總是漫長的,千荀差點站在台下睡著。將近午時,終於聽到報幕人喊五十六號。千荀激動地拍著花無期的肩膀:“到你了到你了!”
    “五十六號——千荀!”
    “什麽?”千荀不可置信地看著花無期,“你又寫我的名字?!”
    花無期示意她趕快上台去,要不是千荀看在昨晚自己沒能起來,花無期獨自一人去排長隊領資格牌的份上,千荀估計一個沙包大的拳頭掄過去了。
    擂台之上,不乏女中俠士,所以迎戰之人便也是雲錦宮中的女弟子。千荀踏上擂台的時候還有些忐忑,瞥了眼台下的花無期,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雙方做了禮,便進入了正式比試階段。擂台比試,點到為止。
    然而,還未等雙方動手,人群中便傳來一聲製止的聲音。
    “慢!”
    順著聲源望去,人群自動分流出一條道,定睛一看,竟是雲錦宮少宮主——陸菡香。
    千荀咽了咽口水,雖說她上來比試也是被花無期逼得,但也不需要這般興師動眾地讓雲錦宮的少宮主親自操刀吧。若真是陸菡香來,那估計之前的恩怨全都要在這上麵交代了。
    人潮唏噓,擂台比試從來都是雲錦宮外門弟子負責,今日少宮主親臨,著實叫有些人開眼,也不知道台上的人是什麽來曆,竟能引來少宮主。
    “喂喂我說,擂台比試講究公平公正,少宮主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陸菡香登上台,並未正眼敲千荀,也不答她的話,隻掃了眼人群,瞧見逆流而行的花無期,這才開口說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隻因我今日宮中事務繁忙,未能及時收到好友的信,這才叫她隻能戰擂台進宮。還請各位俠士海涵,我朋友隻是來找我敘舊,並非問劍。”
    說著,陸菡香下了台,她身邊的兩個弟子湊到千荀身邊,做了個“請”的手勢,千荀有些臉紅,但也隻能跟著走。
    但千荀在人群中左看右看,都沒見到花無期,直到走到人群的盡頭時,才發現他站在陸菡香跟前,二人正在聊著什麽。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便盲目追殺你,真是抱歉。”陸菡香欠了欠身,自從薛陵的事真相大白之後,陸菡香便回了雲錦宮,開始操手起宮內事務,一直忙到現在。
    直到今早,她去巡視今日的報名手冊時,發現了千荀的名字,下山的衝動盤踞心頭。
    因為她知道,千荀在,他一定也在。
    花無期不答,隻是微微頷首。
    “這次你們來雲錦宮,是有什麽要事嗎?”
    “是。”
    “如果有什麽我能幫到你的,盡管來找我。”
    “有勞。”
    “哦對了,日後若是你還想來雲錦宮,拿著這塊玉牌便可暢通無阻了。”
    陸菡香自懷裏取出一塊玉牌擺在花無期麵前。
    遠處的千荀瞧見了,一股子莫名的醋意襲來,加快了腳步想聽聽他們在說點什麽,但是走到他們跟前時,二人便停住了交流。
    千荀瞧著陸菡香手裏的玉牌,開始耍起心眼子來。
    “喲,這才剛見麵,就送定情信物了?”千荀雙手懷抱,嘟起嘴吧來。
    花無期瞧見她的模樣,有些想笑,接過陸菡香手裏的玉牌,說道:“多謝。”
    這回千荀的氣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了,之前還跟她解釋說陸菡香不是他的桃花,這下怎麽連定情信物都收了。
    還能如何,隻能跟著走唄。
    千荀跟著前頭的人,一步一個腳印踏上了百步雲梯。說實話,千荀走一步數一步,剛好滿一百步時,網上望去,竟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還以為一百步就已是盡頭,這樣看上去,這不得有千步?
    千荀在後頭爬得滿頭大汗,扶著膝蓋小憩了一會兒,口幹舌燥的千荀看著越走越遠的花無期和陸菡香,氣得話更加說不出來了。
    “花、花無期,你個沒良心的!”
    千荀在心裏將花無期祖宗十八代全問候了一遍:“狗東西!負心漢!王八……你?!”
    還在氣頭上的千荀一頓輸出,轉頭卻發現花無期已經在她麵前了:“負心漢?”
    千荀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卻見花無期蹲了下來,淡淡道:“上來。”
    震驚之餘,千荀心裏還是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左右躊躇間,花無期攬過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還沒等千荀反應過來,雙腳已經離開地麵,趴在花無期的背上,鼻間皆是花無期身上若有若無的花香味。
    愣愣地看著花無期,千荀的耳根子都紅了個遍。
    花無期感受到了千荀的注視,轉過頭去看她,離得太近,千荀險些親到花無期的臉。還沒等花無期問她,就已經自己羞紅了臉,猛地把頭埋在他的肩上。
    陸菡香在前頭等著,卻不想等來了這一畫麵——花無期背著千荀走來。隻得低下頭去暗自傷神。
    “到了。”花無期輕聲說道,緩緩將千荀放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千荀的視野中才出現雲錦宮三個大字,印象裏像是過了好幾個時辰,還驚歎了一下花無期居然喘都沒怎麽喘?
    “……你還好吧?”千荀順了順花無期的後背問道。
    花無期若無其事地搖了搖頭。
    這時候陸菡香出來煞煞千荀的風景了:“咱這兒可就你一個人爬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了。”
    千荀撇嘴,在神界,她才懶得走路呢,自然是騰雲駕霧地飛著趕路的,誰願意一步一腳印地走這幾個時辰的階梯啊。
    千荀這回自知理虧,沒理會陸菡香。但是對於陸菡香安排的住處倒是分外的滿意,幽靜卻又離開飯的廳堂不遠,實屬不錯。
    隻不過和離花無期的住處遠了不知一點,一個東廂房,一個西廂房。千荀嚴重懷疑這是陸菡香的圈套,硬生生把他倆分開。
    不過後來發現,男子都住東廂房,女子都住西廂房,這樣的想法也就不攻自破了。
    翌日,千荀醒的很早,看人不多,便往東廂房處走去,想著尋一尋花無期,順便幫助他找尋一下仙骨的下落。
    這不還沒踏進東廂房的門檻,就見到花無期正對著一顆結嫩芽的桃樹發呆。
    “花……”還沒喊出他的名字,千荀便注意到花無期腰間掛著的那塊陸菡香送給他的玉牌,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正想走,迎麵卻撞見了千滄雨。
    如同上回見他那般,背著玉傘,腳步款款,身形挺拔,唯一不同的便是臉上多了分文質彬彬的笑意:“千荀姑娘,許久不見。”
    “雨護法。”千荀回了禮。
    “千荀姑娘可是要去尋花少俠?”
    千荀帶些鄙夷地看了眼花無期的方向,連連搖頭道:“才沒有!”
    但每次千荀口是心非的時候都被花無期撞見,這時候花無期依然走到了千荀的背後。千荀隻覺得身後之人的氣場有些嚇人,忙往千滄雨身側靠了靠。
    “雨護法。”
    “花少俠。之前的事,還請花少俠見諒。”
    “無妨。”
    “上次一別已是半年有餘,我有些許武學上的疑惑,還請花少俠指點一二。”
    “請。”
    二人說著說著,便想著點將台走去。這點將台是專門給山下前來問劍的人準備的,彼時正是清晨,無人。
    千荀看著二人完全忽視了自己,鼓著氣跟了上去。
    千滄雨迎戰江湖俠士這半年以來,未曾一敗,被江湖人稱執傘仙。但近幾日總覺得力不從心,遇到的對手越發難纏起來,若是再不能有所突破,怕是很快便會被對手趕超。
    對於千滄雨上回戰花無期那一次,兩人都心知肚明其間勝負如何,所以這回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來到了點將台上,一個請教,一個指點。
    不得不說,千滄雨悟性高,又有能力,很快便突破迷津,向花無期連連道謝。
    “花少俠指點迷津歸來啦?這才想起我來啦?”
    “走吧。”
    千荀甩了甩手裏的琉璃珠,嘚瑟道:“最後還不是得跟我走!”
    二人在內園門前駐足,這裏是雲錦宮宮主和少宮主的住處,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何況是兩個外人。
    還沒等千荀製定一些周密的潛入內園的計劃,花無期便已邁開步子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而且還沒有一個人阻攔,見到了花無期還紛紛行禮。
    千荀一頭霧水,根本不理解雲錦宮怎麽對花無期這般畢恭畢敬,仿佛他是這兒的主人一般。
    追上花無期的腳步,看他腰間的那塊玉佩,這才恍然大悟,追問道:“你老實說,這玉牌是不是陸桃花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跟陸桃花私定終身了?”
    “沒有。”花無期坦然道,“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就是想對關於你的事情刨根問底!
    千荀撓了撓頭,被花無期這樣一反問,千荀也有些察覺自己最近的不對勁了,她太過關注花無期和陸菡香的關係了。千荀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
    “沒怎麽……反正你可要記著你是來找仙骨恢複仙位的,可不能為了兒女情長而不顧一切……”
    花無期正視千荀道:“放心,不會。”
    “快些找吧……”千荀心裏七上八下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再說點什麽。
    但她心裏那個可怕的念頭,一旦種下了,就越長越大,快要撐滿她整個腦袋了。
    人與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仙與神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