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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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走了我不要走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身後孫瑞霖的隊伍裏,這已經是第二個要回頭的人,第一個消失在沙漠中,而他被孫瑞霖直接砍死。

    花辭忽然明白了為何掌櫃說,他從未見過有人活著回去——因為絕望迷失了人心。

    沙漠的廣闊讓人感到恐慌與渺小,似乎是陷入無出路的迷宮,永遠被囚困其中。而不知盡頭的路程與源源不斷的燥熱又讓人疲憊,除非有強大的意誌,否則從踏入沙漠的第一刻便已失去了生命。

    “我們繞過去。”

    最前方引路的蘇敬堯忽然停下,側身指了指左側方向。花辭雖然不知道為何,卻也沒有多問,跟在他身後下了沙山。

    可已經疲憊的孫瑞霖卻覺得多次一舉,前麵地勢平坦他不走,非要繞開。

    “你去前麵探路。”

    孫瑞霖指著一名手下吩咐,那人立刻騎著駱駝上前,也是擔憂的小心翼翼,見著沒事立刻喊著孫瑞霖跟上。

    孫瑞霖大喜,心想著傳聞中的蘇敬堯也不過如此,遂坦然向前。一路無言的竹箏見著他們在沙山上穿過,也不禁覷了一眼。

    孫瑞霖穿過之後,站在原地等待花辭三人。見著他們下了沙山又爬上來,他眼神略顯輕蔑,似乎在嘲笑他們多此一舉。但他也沒有多言,依舊緊隨三人身後。

    隻不過人不是一直有好運氣的,在第二次的時候,花辭也明白了蘇敬堯為何繞開——那看似平坦的地勢,實則是流沙層。

    這一次孫瑞霖也險些丟了性命,好在他有輕功,在駱駝沉下去的那一刻,已經跳出了流沙,從沙山上直接滾了下來。他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沙子,還指責蘇敬堯沒有告訴他。

    “你當你是誰?”

    花辭撇了他一眼,在他怒罵聲中繼續前行,他不敢動幾人,自然也隻能逞逞口舌之快。

    “少爺。”

    “滾開。”

    孫瑞霖眼中殺意四起,乘著駱駝追上了花辭,從龐大的隊伍到如今隻餘下六匹駱駝十幾人,也不過用了十天時間。

    “我們不走了。”

    蘇敬堯望著陰沉的天空說道。雖然花辭不懂得夜觀星象,但是也知道今兒這天氣冷得異常。

    隻不過孫瑞霖不懂。

    “怎麽不走了?”

    那語氣就好像蘇敬堯是他的屬下一般,他咽下一口氣,旋即變了臉,恭敬的問道:

    “墨白先生,在下隻是心急,我們的幹糧不多了,水也所剩無幾。”

    蘇敬堯望著遠方眉頭越發緊蹙,這也是花辭第一次見到他臉上呈現出擔憂。孫瑞霖也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瞬間恍然大悟,雙眼中亦是驚恐蔓延。

    “莫不是沙塵暴要來了?”

    “走,去那裏。”

    蘇敬堯拉起花辭起身,快步向著遠處看似更深的一處沙窩。

    說時遲那時快,轉眼間天色大變狂風肆虐,漫天黃沙狂舞在蒼穹,天空灰暗陰沉的好似要砸下來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渾濁的空氣帶著黃沙充斥著口鼻,窒息感一瞬傾襲。黃沙打擊著身體每一處肌膚,致使雙眼無法睜開,令人無限彷徨與絕望。所有人匍匐在地,心也越發緊張。

    花辭感覺到背上越來越重的力量,耳邊響起了蘇敬堯低沉的聲音。

    “記得我說的話,如果走散了,一路向西,不要等。”

    而這聲音也逐漸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風聲裏,不知過了多久,隻是等她在醒來,身邊已空無一人。

    她連嘔了幾口,才將口中的黃沙吐幹淨。沙漠中又恢複了往日的炙熱與晴朗,平平展展一路到天際,好似方才隻是幻境。

    “蘇敬堯,竹箏。”

    “蘇敬堯。”

    “竹箏。”

    花辭喊了許久不見一人回答,偶然間尋得一具屍體也是孫瑞霖的手下。她長歎一口氣,抬眸看向太陽辨別方向。

    她記得蘇敬堯的話,她也相信蘇敬堯的本領,他絕不會死,而她更是不會。

    “聖山見了。”

    花辭望著天空念了一句,向西走去。

    因著沙暴卷來了許多枯樹枝,花辭也有幸在這沙漠中第一次燃起了篝火,她蜷縮在火旁正入睡,突然聽到一聲急呼。

    “啊!”

    花辭警戒的起身,爬山沙山環視一周卻沒有一人,接連喊了幾聲也無人應答,花辭不禁懷疑是不是幻聽了。

    等到她從沙山上回到篝火旁,也再無睡意,坐了兩個時辰,見到日出東方,她也背起包袱繼續前行。

    可還沒走過一個山頭,就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個人,從他的穿著來看正是孫瑞霖的手下。

    也不知他是生是死,花辭踢了他一腳,見其沒動,便蹲下身探了探他的脈搏。原以為他已經死了,卻赫然發現其竟然還有一口氣,隻不過中了蠍毒。

    花辭猶豫了一瞬,還是蹲下身順著血跡找到了他手背上的傷口。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隨後拿出包袱中的解藥,還好竹箏提前都有準備,也好在這個人封住了經脈,不然這一夜恐怕他早已毒發身亡。

    可在她拉下那人圍巾的時候,卻不由的驚呆了——這個人居然是夜雲裳。

    “夜雲裳醒醒。”

    花辭皺著眉頭喚了一句,將藥丸放入他口中之後,連忙處理他手背上的傷口。想起這一路上總是在緊要關頭伸出的援助之手,她也明白了原因,隻是不知他暗中保護自己究竟是為何。

    見他雙唇開裂,花辭拿出水壺喂了他喝下幾口,不多時他也幽幽轉醒,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還活著,頗有些自嘲的味道。

    “想不到小小的蠍子竟然這麽毒。”

    “你為什麽跟著我?”

    “塵叔不放心。”

    花辭不再多言,隻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原來一路上是他在背後幫助自己。倒是沒想到整日出入煙花之地的夜家大少爺,竟也是身懷絕技的,起碼一路上沒讓她與洛柒察覺有人跟著。

    夜雲裳從腰間拿出瓷瓶,隻一眼花辭就知道他所言非虛,因那瓷瓶是逸塵先生慣用來裝補藥的。

    然而花辭卻沒有說,她自主觀上,便一直相信夜雲裳。

    更何況上一次在南淩樹林中,夙如歌的話,讓花辭懷疑夜雲裳自其年幼便一直保護著自己。

    縱然不知道原因,但或許這一次也可以找機會詢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