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3號。

    開訓的第二天。

    2000多名步兵基礎班學員們，個個興致勃勃的在各自班長帶領下，喊著號子唱著軍歌跑進了校門。

    學員們之所以會這麽興奮，並不是對訓練真有那麽高積極性。

    而是在於學校提供的中午飯，竟然每個人都能吃到肉，且每天中餐都會有肉吃，這誘惑力實在太大了。

    要知道哪怕夥食最好的一團，也隻能保證兩天才能見到一次肉葷。

    二團要三天才能吃一次。

    川軍團的夥食是最差的，基本要一個星期才能吃一次肉罐頭，而且還是放在一個大鍋裏熬的。

    這還是哪怕龍文章總是找迷龍，強行賒賬購買香皂和絲襪。

    一天到晚的想方各種設法，去勾搭一二團和師部一眾軍需官的老婆，以及禪達達官顯貴的小老婆，坑蒙拐騙無所不用其極，所換來的補給品。

    而現在每天隻要到學校裏來上課，就能吃到一頓舒服的罐頭肉。

    這對於每天不是蘿卜粗米稀飯，就是青菜葉子紅薯飯的士兵們來說，誘惑比什麽都來的實在。

    每天每人半個肉罐頭的食補，雖然與蘭姆加基地和英國人軍隊頓頓有肉，且每頓是每人一個罐頭。

    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麵。

    但這已經是當前提供給遠征軍，用訓練提高部隊戰鬥力的眾多訓練營中，飲食上的最高標準了。

    這裏麵除了上麵派發補給，還有虞家補貼進來的一部分。

    民以食為天！

    部隊裏麵食物同樣是第一動力，有吃有喝對於基層的士兵們來說，比什麽冠冕堂皇的話更有動力。

    ……

    相對於步兵基礎班的學員們，因為昨天享受到了罐頭肉的幸福，今天的訓練動力格外的充沛。

    幹部集訓營的一眾學員們，除了龍文章這個怪胎還能嬉皮笑臉之外。

    其他人儼然成為了整個學校的另類。

    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一點喜悅，隻有呲牙咧嘴和悔不當初。

    之所以會這樣就在於訓練的後遺症。

    經過昨天的突然高強度訓練，睡一覺起來後的迷龍等一眾學員，身體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那種渾身脹痛抽搐，碰一下就像有人拿1萬根針在紮的酸爽……

    簡直不是人能夠承受的！

    而迷龍、不辣、要麻等一行人，不僅要承受這一種“超級sm”，還要跑五公裏來學校準時報到。

    這一路上受承受的身體折磨，他們能高興起來才有鬼了。

    不來學校行不行？

    當然可以！

    但前提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等待違抗軍令的軍法處置落到頭上時，能夠擺個好一點的姿勢等死。

    好在相比第1天的全天體能折磨，第二天的訓練總算進入了正規。

    完成了開局下馬威的封雲天，上午依照訓練大綱進行室內課目，給全體學員上了第1節軍事課——

    《什麽才是軍官》。

    這是一節純文化灌輸的課程，主要從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麵，給一眾學員深入剖析軍官的意義所在。

    以及一名軍官在所屬部隊中，該怎麽做才能最大化部隊的戰鬥力。

    讓參加幹部集訓的這61名學員，清清楚楚的明白軍官不隻是一個軍銜，更不是讓你感覺是高人一等的權利。

    而是一份責任！

    一旦成為軍官掌管一支部隊，哪怕是最低級的排長和連長，你都要為旗下幾十上百人的生命負責。

    在能夠保證戰鬥獲勝的前提下……

    能夠在戰場上少死一個人，就要想方設法保住他們的生命。

    如果沒有辦法必須要做出犧牲，那就一定要讓他們能夠死得其所，能夠死的重於泰山有利於革命抗日。

    而不是為了隻為了圖方便，完全不用腦子去打戰，讓士兵做無謂的犧牲。

    明明犧牲10個人就能獲得的勝利，最後因為你沒動腦子去想怎麽打仗，導致最終犧牲了100個人。

    除了這一些基礎的道理之外，封雲天還講述了許多親身經曆的例子。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軍官不是一份權利，而是一份責任。

    參加幹部集訓團的這61人，包括龍文章這個團長和張立憲這個副團長，都是沒有專業學習過的軍校生。

    “學曆”最高的張立憲，也僅僅參加過一期軍官訓練營。

    對於封雲天今天這一課所講的，他們這幾十年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很多都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同時也通過封雲天的這一刻，對軍官二字有了截然不同的領會。

    尤其是堅持“想要讓所有的事情，都回到它該有的樣子”信念的龍文章，更是對軍官的定義有了更深層的感觸。

    軍官是一種責任而不是權利，更是獲得了龍文章的共鳴。

    學員們能吸收上麵講的這些，就是封雲天拿《什麽才是軍官》作為幹部集訓營第1節軍事課的核心目的。

    隻有明白了什麽是軍官，才能夠在未來帶好自己的部隊。

    更希望眾人能夠正視軍官二字。

    而不是把軍官當成高人一等的權利，甚至是濫用職權的理財工具。

    他不想他親自帶出來的幹部，成為史迪威嘲笑的那種，腐敗無能隻知道中飽私囊的廢物軍官。

    至於在座的人能夠理解多少，心裏頭又有什麽樣的想法。

    封雲天並沒有去詢問。

    畢竟每個人的思想都不同，同樣的道理1萬個人有1萬種理解，人不是機器人，沒法做到所有人的思想統一。

    封雲天已經盡自己所能，最後能夠理解多少就看他們個人了。

    幹部集訓營的第1節文化課結束，一眾學員們中午終於吃上了第一頓午飯，豬肉火腿罐頭配饅頭的搭配，總算讓他們有了一點點安慰。

    午飯後休息半小時，新的一輪折磨又開始了。

    封雲天當初在蘭姆加享受過的，半小時內構築出一人深的戰壕，成為了幹部集訓營第2天的第1個室外課。

    這又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目的還是為了花式折磨這群“幹部”。

    屈於封雲天的淫威之下，渾身肌肉還處於疲勞中的一眾學員，哪怕心裏再怎麽哭爹罵娘，也隻能拿起鏟子鐵鍬，頂著炎炎烈日上去幹。

    阿龍不知從哪裏找來一個靠背竹椅，放在了訓練場前方的一棵樹蔭下。

    封雲天左手端著半個西瓜，右手拿著一個陶瓷勺子，悠閑的坐在椅子上，不緊不慢的吃著。

    在這個熱死人的大中午，能躲在樹蔭下吃西瓜，順帶看人表演挖土。

    不要太舒服。

    “封團座不愧是封團座，可真特碼的會玩，人會做的事情，他一件都不做，盡做一些不是人的事情。”

    看到這無恥的一幕，哪怕昨天再苦再累也能撐得住，還不忘嘲諷全場的龍文章，也終於遭不住吞著口水一頓吐槽。

    如果可以，以及打得過的話。

    龍文章絕對會上去找封雲天pk。

    實在是太賤了！

    ……

    半小時後！

    所有學員全部累的汗如雨下，強壯如迷龍和龍文章都臉色發白，已經虛脫到站都站不穩了。

    奈何即便已經如此竭盡全力，依舊沒有一個人完成任務。

    “你們可真是廢物啊，這麽點 p大的事都幹不好，既然這樣，你們可就不要怪我不照顧你們了喲。”

    西瓜吃的渾身酥爽的封雲天，終於笑嘻嘻的站了起來。

    站在隊伍前大手一揮，為了“表彰”龍文章他們連一個戰壕的活兒沒幹好，特意獎勵他們一個大項目——

    全體衝西山頭10趟！

    禪達軍事軍校建立在海碗穀，這個山穀有三麵都有一座山頭。

    西側山頭雖然距離不到300米，但是這座山頭的地勢非常的陡峭，坡度很高衝起來注定很費體力。

    再加上三座山頭都沒有經過開發，一路上全是礙事的雜草和灌木，地麵上堆積的樹葉雜草也影響抓地力。

    人踩上去很滑，走起來很費力。

    這樣的山頭別說是衝10趟了，哪怕是衝一趟都能累個半死。

    “哎喲喂，讓我死了算球了。”

    “團長這是要整死俺們啊，不給俺們活路了。”

    “狗日的，要死人了勒。”

    “王八蓋子的，這才第2天，後麵還有三個月啊。”

    康丫、迷龍、要麻、不辣叫苦不迭，可依舊不得不聽封雲天的命令，抬起已經開始不聽使喚的腿，拖著已經麻木的身體，硬著頭皮往山上衝去。

    張立憲和何書光他們四大金剛，同樣是一臉的慘兮兮，心裏各種吐槽罵娘。

    其中有兩人更是暗中做決定，等完成今天的訓練返回師部，就去找虞嘯卿申請退出訓練。

    雖然封雲天說過除了橫著出去，別的方法都不能退出集訓營。

    但是他們相信隻要有虞嘯卿點頭，封雲天再怎麽牛逼也不可能違抗命令，他們也就能夠順利得到解脫了。

    四大金剛有兩人打起了退堂鼓，其他的人還得繼續訓練下去。

    而且不管再怎麽不願意，他們也隻能強忍著內心中的各種負麵情緒，接受這份地獄級的處罰。

    如果換一個人來做主教官。

    麵對這不把他們當人的訓練，幹部集訓這些一個個都有背景的人，估計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可惜。

    幹部集訓營的教官不是別人，正好是整個虞師除了殺同胞手足如殺雞一樣的虞嘯卿之外。

    另一個沒有人敢得罪的狠人，殺團長如殺狗一樣的封雲天。

    麵對這樣一個狠角色，幹部集訓營的一眾學員哪怕心裏再怎麽不爽，也隻能打破牙齒往肚子裏吞。

    這邊所有學員們開始埋頭衝山，封雲天又開始了他的拉仇恨表演。

    不知道又從哪裏扯來了一張竹席，攤開放在樹下的草坪上麵，悠哉悠哉的睡起了舒服的午覺。

    在這炎熱的大中午，吃飽喝足之後，睡一個午覺不要太安逸。

    當龍文章和迷龍等一行人，累得頭上冒熱氣完成第1趟衝山下來，看到躺在那裏睡得舒服的封雲天。

    那一個個臉上的表情，別提多精彩了。

    自己在這裏累死累活衝山頭，封雲天這邊日子過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這也太折磨人心態了。

    要是那種心態差一點的人，估計這款就要爆炸了。

    相比於昨天的純體能訓練折磨，今天的訓練不僅是在折磨他們的身體，同時也在折磨他們的心理。

    雙管齊下，痛苦加倍。

    而這些都是封雲天的有意為之。

    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鍛煉這群，未來將會扛起虞師的中堅力量，不僅擁有強健的體魄，還要擁有堅不可摧的心態。

    正如金尼森當初所說……

    一個軍官若想帶好一支隊伍，那他的體能和思想，就必須比所有士兵都要強。

    隻有這樣才能在複雜多變的戰場上，完成一次又一次緊急機動之後，還能有足夠的體力來維持和清晰的頭腦。

    能夠及時的安排製定有效的戰術，帶領士兵出色的完成任務。

    如果一個軍官跑幾步就迷糊了，累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別提指揮部隊作戰，連喘氣都費力。

    那還打個屁的仗。

    這種軍官就是不稱職的軍官，根本就沒法帶好一支部隊。

    至於迷龍和不辣他們現在不理解，一個個在心裏氣的哭爹罵娘，若不是自己的威嚴足夠壓住他們，早就衝上來打人了，封雲天完全就不在乎。

    因為等這一期訓練結束後，他們到時候發現自己變強了。

    實現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現在對他封雲天有多不理解，對訓練中的壓榨有多麽的憤慨，到時候對他封雲天的景仰和尊敬，就會增加多少倍。

    這是封雲天的親身經曆過，並最終體會得出的切身感受。

    正是金尼森對他的加倍折磨，才讓他擁有了如今的變態體質，讓他無懼戰場上的任何挑戰。

    封雲天相信經過他的地獄12周，幹部集訓營的所有人都將獲得新生。

    成為遠征軍最優秀的軍官！

    當然。

    那是三個月以後的事情。

    對於現在的迷龍等人來說，連續衝10次山頭就是煉獄，中途想偷懶還會被副教官羅伯茨鞭子一頓抽。

    不得不忍著心靈身體的雙重折磨，繼續對山頭發起衝鋒。

    前5趟還能夠靠身體咬牙堅持，到第六探基本上已經是超過了身體極限，純粹就是靠意誌力在堅持。

    當第7趟下來之後，繼續往上衝的過程已經不再是跑。

    已經變成了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這時大部分的學員都已經放棄了，選擇了應付式的往上麵慢慢的挪動，這些學員基本都是軍官。

    唯獨迷龍、不辣等一行，曾經是潰兵的老兵遊子，卻還在咬牙堅持著。

    到了這個極限程度還在堅持，表麵上看來是副教官羅伯茨的監督，以及擔心封雲天還有更狠的手段。

    嘴上一個個都罵罵咧咧的，說封雲天簡直不當人，不拿他們這群人當兄弟。

    實際上他們自己都沒發現，真的驅動他們的並不是這些外在因素，其實埋藏在他們內心深處的“初衷”。

    他們那一份“想贏的本心”！

    沒錯！

    不管是當初在禪達收容站裏，連戰連敗到連吃的都沒有的時候，還是被虞嘯卿忽悠參加川軍團的時候，還是後來賭命諾維茲機場，喋血鬼風口等等。

    直到現在被封雲天瘋狂折磨，卻依舊還在咬緊牙關支撐的時候。

    迷龍、不辣、乃至妖孽龍文章，他們的“本心”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一直都隻想贏得勝利。

    不管是當初的潰兵，還是現在的主力，他們想贏得勝利的心一直沒變。

    如果硬要跟其中的區別，那也隻是從當初的贏一場戰鬥，變成了現在的贏得這一場抗日戰爭的勝利。

    將小鬼子從中國大地上趕出去，能夠重新過上安穩的日子。

    為了這個四萬萬同胞的共同目標，這群曾經“陷入泥坑中”的潰兵們，一直在努力的向前向前再向前。

    哪怕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

    讓他們的內心深處這份“本心”，從未有過絲毫改變，為了獲得渴望的勝利，他們願意付出任何一切。

    哪怕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