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天天站在這裏？等人麽？”安安學姐走到文宇旁邊，遞了一瓶水給他，9月初京城的太陽威力還是很大。

    “謝謝學姐，我在這等人。”

    文宇接過了水，擰開蓋子一口氣灌了大半瓶，他確實非常渴，不過他不敢離開，怕離開的一會正好錯過她，而且水喝多了要上廁所。

    這三天來他從早上站到傍晚，從滿懷希望到失望而歸，心情實在說不上好。

    安安心思比較細膩，看出了學弟的情緒比較低落，一直在一旁陪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哥。”“小宇。”

    五姨夫和付芳芳突然出現在兩人眼前，嚇了他一跳。

    不過更多的是他鄉遇親人的高興之情。

    “五姨呢？不是說了一起來的麽？”文宇上前接過了表妹手裏的袋子，領他們進了校門。

    安安以為他要等的人已經來了，也告辭離開。

    “小英雄前天吃壞了肚子，我媽就留下來照顧她了。哥，剛才那個漂亮姑娘是誰？你才來沒幾天就找對象了？”

    付芳芳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如果說別人短短幾天不可能找到對象，那麽自己最崇拜的表哥應該是例外的那個。

    “別瞎說，那是大三的學姐，剛認識，聊了會天。倒是你，注意保護好自己，防火防盜防師兄，知道沒？”

    文宇給她打預防針，到了大學，很多男生開始荷爾蒙飛揚，即使80年代的大學生相對比較含蓄。

    “哪有，我又不好看，我爸說了畢業前不準我找對象。”

    付芳芳其實長得還行，隻是不會打扮，而且皮膚比城裏姑娘黑了一些。

    “別說我，我隻是讓你不要被別人騙了，如果有好的小夥子，我也不會反對。不過，一定要聽你哥話，如果他覺得人不行，那就別往我根前領。”

    付貴趕緊甩鍋，他是怕自己閨女吃虧。不過這麽好的學校，隻要心性好，這錄的孩子畢業以後前途不會差，有好的男孩子也可以試著處。

    畢竟農村普遍結婚早，就像五姨就一直擔心女兒讀書讀出個老姑娘。

    文宇沒有接茬，陪著他們完成了報名手續，幫著提行李進了付芳芳宿舍，8人間的宿舍裏麵已經到了4個。

    “我是付芳芳的表哥，這是她爸爸，芳芳的性子比較柔，希望各位同學多多幫助她。第一次見麵，沒有準備什麽禮物，就請大家吃頓飯吧。”

    文宇拍板請付芳芳的室友吃飯，此時已經五點左右，幾個小姑娘推辭幾次後還是跟著去蹭飯了。

    “芳芳，你表哥也是大一新生？他看上去好成熟。”

    “而且很大方。”

    “個子很高，笑起來眯眯眼。”

    等飯後回到宿舍，幾個姑娘已經有點熟絡，開始討論起文宇。

    “我這表哥厲害著呢。他16歲高一念到一半，就出國去了，19歲在國外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學讀完本科後回國。在家裏待了兩年，好像是做生意還是工作，今年突然決定參加高考。”

    “他隻複習了半年，你們猜猜他高考考了多少分？”

    付芳芳一臉得意狀。

    “550？”“545？”“你倒是說啊。”

    “你們絕對猜不到，他考了591分，破了我們甘省文科最高分記錄，英語，曆史，地理三科滿分。”

    “哇，我們魯省今年文科第一才586分，以前也沒聽說過上590的。”

    “吉省表示我557分已經能進全省前十了。”

    “你哥這成績怎麽不去京大華清？”

    眾室友皆被驚到。

    “他說喜歡這個城市，所以我也跟著考過來了。”

    付芳芳開始給新室友分享自己帶來的零食。

    “我也好想有這樣哥表哥，可惜親哥和表哥沒一個爭氣的。”

    “芳芳，你哥有對象沒？你看我有沒有希望。”

    宿舍裏開始歡聲笑語起來。

    同樣的對話在安安的寢室裏進行著。

    “安安，我今天看到你去給小師弟送水了，怎麽樣，拿下了沒？”

    “那還用說，以我們安安的魅力，隻要不是個瞎子，一定樂的不行，來個順水推舟，將計就計。接著郎情妾意，甜甜蜜蜜。”

    安安的室友們正在開她的玩笑，主要是從沒見過她這麽主動接近一個男生的，很有點春心萌動的樣子。

    “你們這些八婆閉嘴，別一天到晚亂嚼舌根，我和他才認識第三天而已，隻是普通朋友。”

    安安被她們說的有點臉紅，開始據理力爭。

    “喲，他是誰啊？”

    “就是，沒情況臉紅什麽紅？”

    “你再不承認我就下手了啊，到時候別找我拚命。”

    可惜，大三的女生戰鬥力太強，把安安懟的體無完膚。

    文宇的室友也已經到了三個，一南一北一地頭蛇，一胖一瘦一矮，各有特色。

    文宇躺在自己床上聽著隨身聽，越想越感到不對勁。

    已經三天過去了，明天就是最後一天報名時間，薑晴怎麽還沒出現，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萬一她沒有出現該怎麽辦？

    “宇哥，借我聽會唄。”文宇的上鋪就是胡建來的矮個室友閆青，他是昨天到的，聽過一次文宇的隨身聽後就一直惦記著。

    “拿去，電池估計最多堅持不了半小時了。”文宇順便提醒了下。

    “好的，沒電了我就還你。”

    所以有些人接觸一兩天就能知道性格，閆青這人比較小氣，而且愛占人便宜。

    4號一早，安安又在校門口看見了文宇，他還是一樣看著每一個進出的人。

    “你妹妹不是接到了麽？還要等人？”

    安安是真的好奇，這個學弟好奇怪。

    “對，還要等一個朋友。”

    文宇心情莫名的焦躁，這種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

    文宇一整天都沒有吃飯，沒有喝水，沒有上過一次廁所。

    餓的前胸貼後背，但是直到報名結束，還是沒有等到他想見的那個人。

    一定是哪裏出問題了，文宇現在根本就沒有再踏進蜀大校門的，如果薑晴不在這裏，他完全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

    文宇沒有回宿舍拿東西，包括隨身聽還在閆青手裏也懶得去拿，直接打了輛車往薑晴大姐家趕去。

    他不知道薑晴到底是生病了還是考了其他的學校，所以一定要去弄清楚。

    牛奮家的地址他記得很清楚，在牛家村口下了車，並給司機20塊錢讓他等自己一會。

    薑晴大姐一家人正吃著晚飯，突然聽見院子的木門被人輕拍了兩下。

    牛奮去開的門，看見了門外的文宇。

    “請問你找誰？”牛奮確信自己不認識對方。

    “你好，我是薑晴的同學，之前她給我留的寄信地址我給弄丟了，想問一下薑晴大姐知不知道。”

    文宇醞釀了好久，讓自己的語氣顯得真誠且平靜。

    “小晴的同學，快請進，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好像沒見過你。”

    大姐行動不便，讓丈夫把妹妹的同學請進來。

    “我叫劉濤，以前隻聽薑晴經常說起大姐，還真沒見到過真人。”

    文宇隨便編了一個名字，相信她不會認識薑晴所有的同學。

    “劉同學請坐，牛奮去裏麵把櫃子裏的本子拿出來，應該記上麵了。”

    大姐很客氣，還給文宇抓了一把瓜子。

    文宇連忙感謝，如坐針氈。

    “就這個，是她寫的，筆給你，撕張紙記一下就行。”

    大姐把筆和本子遞給他，然後看見他盯著上麵發愣。

    京城大學法學係，老天啊，要不要這麽玩我啊。

    文宇看著眼前熟悉的筆跡，整個人一動不動。

    “劉同學，怎麽了？”大姐有些疑惑。

    “沒事沒事，隻是想起了些事情。”文宇感覺到了自己失態，趕緊把地址抄下，起身告辭。

    “這小夥子有點奇怪，不會是什麽壞人吧？”牛奮有點警覺，文宇的年齡偏大，而且舉止有些不正常。

    “放心吧，這小夥子眼睛很清澈，不會是壞人。”

    牛奮媽媽看人很準，讓家人放心許多。

    “會不會是喜歡我三妹的？”

    “有可能。”

    文宇手裏抓著那張紙，腦袋裏卻是一片空白，連他怎麽回的宿舍都忘記了。

    第二天一早，室友們發現文宇在打包行李，都奇怪他要幹嘛。

    “認識大家很高興，不過我有事，不能繼續在這裏陪大家完成4年學業了。”

    文宇打包完行李後，直接找到了蜀大教務處，提出退學申請。

    “為什麽？”教務處處長看著他，滿臉的不可思議。

    “對不起，老師，我想去京大念書。”文宇在對方的眼神下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不要開玩笑了，蜀大雖然比京大略遜一籌，但是隻要你認真學習，一樣可以成為最優秀的人才。而且，現在根本無法轉學，招生通道已經關閉，你就算退學了，也進不了京大。”

    “所以，我不同意。”

    處長看著眼前的這個本屆新生裏的最高分，搖了搖頭。

    “對不起老師，這是我做的決定，給您和學校添麻煩了。”

    文宇對著處長深深地鞠了一個躬，堅定地轉身離開。

    “你這孩子給我回來你知不知道”身後傳來處長的咆哮聲，不過文宇的腳步始終沒有停頓一下。

    被子臉盆這些不方便帶的東西，全部留給了寢室裏的小夥伴，他帶著少了一半的行李，在校門口凝視了蜀川大學十分鍾，鑽進了出租車。

    “給我買一張最近的去京城的機票。”

    文宇來到蜀都雙留機場，不過當天已經沒有去京城的航班，隻能買到第二天早上的機票。

    還有大半天的時間需要度過，文宇沒有選擇找家附近的旅店休息，而是一直待在機場裏。

    餓了就把機場所有的餐廳吃一遍，其他時間就坐在椅子上，拿出鉛筆和小本子開始畫畫。

    他畫的是薑晴，還有他們以後的子女，單獨的，兩人的，全家的，一張又一張。

    他沒有學過繪畫，所以畫出來的畫像稱不上好看，不過每一張都充滿了濃濃的感情。

    就像我們評論一個專業跑調，五音不全的朋友唱歌的時候，最善良的評價就是你的歌唱沒有任何技巧，全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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