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走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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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情況不容大炮考慮太多,他也沒別的選擇,手術取蟲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有張曉陌跟台,我覺得這場手術的把握更大了些,但他說的那些也是不得不考慮清楚的,張曉陌說本來他在電話裏和眼鏡的親戚提過一個創造性且大膽的手術設計,他打算把大炮“中標”的那條腿浸泡在低濃度的乙醇溶液中低溫條件施行手術,雖然乙醇溶液的濃度不足以殺死骨中的寄生蟲,但可以降低蟲體活性,更方便捕捉蟲體,而且這場手術他隻打算把孵化的成蟲夾取出骨,肉眼不可察的幼蟲和蟲卵暫時不做處理,等到他們研究出對付那些蟲卵的方法後,再進行二期甚至三期的手術。
從操作性評估,我覺得這個方法是比較簡單的,但遭到了眼鏡親戚的強烈反對,眼鏡的親戚說,酒精溶液對血管具有一定舒張作用,這是開創性手術,必然要切斷部分血管,如果浸泡在乙醇溶液中完成,大炮很有可能在手術過程中就出現大量出血,甚至產生出血性休克或者死亡,這不是降低酒精溶液的溫度就可以避免的。
所以權衡風險之後,他倆決定采用比較保守的治療方式,前一種注射的方法雖然直接入蟲體非常高效,但費時費力,再權衡可操作性,這場手術很大可能會采用局部浸潤乙醇溶液的方法。
我和大炮對醫學尤其是外科手術沒什麽研究,想來張死墨的親戚也沒理由坑我們,就答應下來,大炮後天就要被安排入院檢查,最近兩天的飲食被張曉曉嚴格監管,張家兄妹說依大炮這性格,他們可不放心他胡吃海喝,萬一吃壞肚子隻能擇期手術,那真是日了狗。
雖然理由足夠充分,依舊不妨礙我羨慕嫉妒恨,每到飯點看著張曉曉從公司食堂打包吃的送到大炮手邊,並在旁邊盯著他吃的時候,就覺得憋屈,為毛我上回重傷就沒有這待遇,當時張曉曉也就是一日三餐定點送飯,換藥其他都是張曉陌幫忙的,他倒是責任心強,怕我洗澡沾到水,都是盯著我洗,可是呢,盯著我的時候還廢話特別多,過了這麽長時間我雖然已經記不得他當時說了什麽,但那種憋屈的感覺,卻是直到今天都難以忘懷的。
又過了兩天,我們和大炮一起去醫院報道,因為大炮身上的傷口比較特殊,破潰的部分是從皮膚一直蔓延到肌肉層,而根源又是在骨,眼鏡他親戚知道這個狀況也沒法確定他住什麽科室合適,雖說住哪個科室跟手術關係不大,但術後的用藥和調理卻是不一樣的,眼鏡他親戚找了不同科室的幾個主治醫生會診,那些大叔大媽在門診部私密的小房間裏把大炮圍了個水泄不通,我被護士攔在外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大炮出來的時候小聲跟我說眼鏡的親戚果然和眼鏡一樣變態。
“他怎麽你了?”我低聲問了句,“他找的那些醫生怎麽你了?”
“竟然建議我連直腸鏡檢都做……”大炮的表情略顯尷尬,“最奇葩的是會診的大夫裏麵還有男科,竟然覺得我身體裏的那種蟲子,會影響那方麵功能,建議我順便也檢查一下那方麵……”
張家兄妹在旁邊我也不好埋汰,畢竟是眼鏡的親戚,怎麽也跟張家帶著丁點血緣關係,我拍了拍大炮的肩膀安慰說了句“人家是為你好”,其實心裏覺得這幫醫生沒準都是坑貨,國內過度醫療的現象相當普遍,畢竟醫院也是每年都有效益指標的。
大炮當然沒接受那些奇怪的檢查,隻做了腿部的骨透視,我本來還期待著看看現有的醫療設備能不能拍到大炮腿骨裏的蟲體,可惜檢查結果卻要24小時後才能出來。
大炮當晚就在醫院過活,我在醫院附近找了家賓館,看著距離開學還有幾天,打算陪大炮做完手術,飯點張曉曉會送飯過來,醫院的夥食並不好吃,但附近有一條小吃街,CD這座城市小吃不少,最不濟我還可以幫大炮打包。
大炮這貨是真有錢,剛入院就交了一大筆住院費,病房也開了單人間,當晚吃完飯我陪床,正好趕上眼鏡那親戚值夜班,例行查房完畢,大炮非拽著我,擠眉弄眼讓我把人家從醫師辦公室叫來說是有事兒相商,我白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想做什麽。
我從來沒幹過“走後門”這種事兒,在醫師辦公室門口躊躇半天,最後還是給眼鏡親戚看見了,他一抬眼鏡問我幹嘛,我不好意思直說,而且覺得這種事兒講出來做賊心虛,靈機一動撒了個小謊說大炮身體不舒服讓他過去看看,眼鏡他親戚應了,我看他繼續看著一份病曆並沒有起身,趕緊一溜煙小跑出了他辦公室。
做這種事兒特別尷尬,幹脆把後麵的問題甩給大炮自己解決,我溜到樓道抽了支煙,想起當時在泰國電梯門口遇見嬰靈的事兒,呸呸朝電梯門吐了兩口唾沫辟邪。其實心裏也清楚就我這羸弱的體質身上這點兒陽氣,遇見個惡鬼就是分分鍾嗝屁的命。
張死墨不在感覺特虛,蹲地上抽根煙都風吹草動風聲鶴唳的,才抽一半電梯“叮”一響,我扔了煙頭扭頭就跑,生怕回頭就見著不得了的東西。身後那護士大姐叫了我一聲,我聽聲音像是今天幫大炮抽血那護士長,但又怕遇到不幹淨的,腳底下抹油溜的飛快。
溜到大炮病房門口,眼鏡他親戚剛走出去,我跑的太急差點撞上他,眼睛一掃看見他白大褂裏冒出的小半個紅包,心裏“呸”了一聲,暗罵:“他娘的你的醫德讓狗吃了!”
病房裏大炮翹著二郎腿吹口哨,示意我關了房門,伸手就找我要煙,我不想給他,那貨竟然伸進我口袋裏翻找,翻出來叼了一根上嘴,點著吞雲吐霧,邊抽還邊嘚瑟:“賤人我成功了!”
“我知道你成功了!”我道,“祝賀你再次成功傳播了負能量!”
“屁!”他罵我,“所以說你這個腦子就是書讀太多,用上海話講就是腦子瓦特了!不是我說你小梅同誌,跟哥們混的時候,就要摒棄姓張的教你的那些死板又刻板的東西,收受賄賂,從某種方麵來說,那是一種有效的人際交往方式……”
我白了他一眼,對他的說教無動於衷,規則是人定的人當然可以踐踏,這個社會存在不少踐踏規則的現象,也是不爭的事實,但無規矩不成方圓,要是個人都去踐踏,達到某一界限的時候,整個社會體製遲早會崩盤。
平心而論我並不是那種根正苗紅的小騷年,也沒跟大炮廢話,因為跟這種人講道理,是完全講不通的,我們安安靜靜看著電視,有錢就是好,單人間的病房電視熒屏都比其他病房大很多。
“怎麽還有第二季哦!”
大炮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把自己平板上提前下好的刑偵網劇傳輸到了電視熒屏上,他看得激動,我看的卻有些索然無味。
“賤人,我怎麽覺得劇情有點不對?”大炮道,“你說人類印在照片上的指紋,無特殊防護下能夠完整保存多久?為啥主角要用的時候,就能那麽恰到好處地從照片上提取下來呢?再說那張印有指紋的照片還是放在錢包裏的,和錢包接觸,摩擦這麽久,沒準主角懷舊還拿出來看看,真的就他娘不會磨花嗎?”
“那你還看了一下午……”我歎道,“不奇怪啊,扯著扯著,編排不下去的時候,總有一些劇情會變成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