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塵埃落定 無垠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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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銅古鏡的照射持續了七七四十九日。

    虛空繁蕪的道紋顯露了最後一絲玄奧,終於漸漸隱去。

    葉開諸人正懸立空中,其等身下,是波潮湧動的無垠海域。

    整個新生的離州之地從南蒼洲上剝離,轉入混沌虛空自成一界,隻留下這處小界的出入節點,在海域之上隨著天機漂流。

    這是一個閃耀的道紋,玄而又玄,恍若星辰。

    照心童子悠悠然駕馭古鏡落了下來,他伸手一招,便將這道紋收入手中。

    諸位修士見其下來,齊齊拱手施禮。

    照心童子麵色肅穆的掃視了全場一眼,微微點頭,隨後化作一道青光,倏爾又回到蒼虛金宸之內。

    到了此刻,離州之變便已然結束。

    萬鳴洲環視一圈,將諸人一一打量。

    三位元嬰修士中,劉俞發髻都散亂了,衣服上還有幾處焦黑。

    米沛和滄月子稍稍好些,但是也身染風塵色,不複之前的仙風道骨。

    其餘還丹真人以及凡境修士亦是各有情狀,都經曆了一番爭鬥。

    隻是此刻,年輕的小輩弟子們麵色都一絲悲傷之色。

    這一戰雖然頗有些虎頭蛇尾之感,但過程也頗為激烈。雙方加起來,將近二十位修士身死道消,長眠在那小界之內,受傷的便是更多……

    萬鳴洲張了張口,安慰之話卻終究未曾說出來。

    門中自大變以來,一直處於修養生息的收縮狀態,對外征伐幾乎全部停止,便是門中發布任務也多是取南蒼洲內之事。

    是以這些弟子都是未曾經曆風雨。

    承平日久,小兒輩弟子也該有些曆練,好讓他們知曉:

    道之爭,從無安逸一說。

    如今隨著北收離州,南蒼洲上隱患以除,曆練九洲定然也該提上日程了……

    萬鳴洲腦中思緒一轉而過,隨後輕歎一聲:

    “此間事了,世無離州!去休,去休!”

    他把法力一張,將諸人一裹,亦是落入金宸之上。

    蒼虛金宸做為虛尊座駕,風貌自然極佳,台閣連雲,三門相峙,金樓玉廊。

    葉開隨著眾人落入金宸之上,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其中情景,一句傳音便陡然落入耳中。

    他心中微動,便往金宸之上的偏殿走去。

    一進入其中,便見得萬鳴洲和劉俞正坐在案上。

    這兩人作為九院執掌,葉開自然不會不識,他心中微動,隨後便上前迎了幾步,恭敬的施了一禮。

    “弟子葉開見過萬宗正,見過劉掌院。”

    “勿須多禮。”萬鳴洲伸手虛扶,隨後打量了葉開一眼,笑著言道:

    “離山這些時日,你倒是又有長進。”

    葉開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客套的開場之言,這萬鳴洲既喚他前來,定然有著下文,便隻是微微一笑,點頭應了一聲。

    果然,萬鳴洲又和他敘了會話,便一指劉俞說道:“此次鬥法你表現出色,漲了我廣乘誌氣,外加之前的關於離州的金劍傳書,我和劉掌院商量之後,決定給你此次任務考評加上一等,直接獎勵一個大功…………”

    一個時辰之後,葉開從偏殿緩緩走出,眼中若有所思。

    “看來我之前所猜卻是沒差,門中對著離州之變定然是早已知曉,也有了應對…若非如此…以我那金劍傳書之功,絕非隻值一個大功。不過這門中應對之法,還真是……”

    如今情況已然明朗,離州之變乃是幻魔道籌謀數百年之計,為了割裂離州,動搖廣乘根基,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布下大周天覆地鎖靈陣,真真是改天換地的大手筆。

    其後的表情卻當真是覆地天翻,靈機倒轉。

    隻是經此一變,這離州之上的修士百姓幾乎盡數被埋葬。

    然而門中高人卻未曾阻攔,而是坐視這大陣發動,等到最後時分出手將這新生的離州之地搶奪了過來。

    這其中韻味,頗值得品味。

    既然門中對這離州之謀早已知曉,那為何不直接出手阻止大陣發動?

    其中原因葉開也隱隱有所猜測。

    若是直接阻止這大陣發動,那離州便還是原來的離州。廣乘派後續便還要繼續與幻魔道爭奪離州之地,便是真的盡數將旁門清除出去,將這離州之地收複,結果就又能如何。

    離州之被旁門占據數千年,從裏到外都被滲透眼中,便是收複之後,依舊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篩查整頓不說,還要隨時提防幻魔道的反撲。

    哪裏比得上如今一勞永逸?

    殺戮的黑鍋血盟背了,廣乘派卻等若直接得了一個靈氣充沛的虛空小界……直接了當的解決了離州這個曆史遺留問題。

    葉開心中思索著,嘴角卻輕輕一笑。如此看來,門中高層倒真是深明利害,勵精圖治之輩,而非是那等空講慈悲,隨時可能誤人誤己的迂腐之徒……

    這種行事風格,還真是……

    “深得我心。”

    葉開灑然一歎,這其中關節自然是他的猜測,但是相信與事實也是在八九之間。

    他心中轉著念頭,身形卻是自金宸之上一躍而出,懸空淩立,目送著金宸悠悠升起,向著廣乘派轉回。

    待得金宸飛遠,他便伸手一翻,取出碧青海螺輕輕一抖,將屈立行放了出來。

    屈立行出得海螺,便見得下方一片無垠海域,當即一愣,茫然問道:

    “師兄,這是?”

    葉開便與他輕聲解釋幾句,將之前一番變化一一分說,聽得屈立行既驚且歎。

    “如此手段,真是……”屈立行張嘴說道,竟是難以形容下去。

    離州之事既然已了,兩人又敘了片刻,便自然而然的說到離別之意。

    屈立行微微躬身,歉然言道:

    “師兄,之前離州之事不卜,屈某卻是有所隱瞞,還請師兄原來則個。如今事情既了,我便要回山修行,侍奉師長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一杆桃支,遞給葉開,接著道:

    “若是師兄日後有事,可來寧州武陵山尋我,那山中有一處桃穀,師兄到了那處,將這桃支激發,我便能知曉……”

    葉開伸手接過,隨後亦是稽首一禮:“葉某省得了……”

    兩人皆是灑脫之人,既已作別,便無任何扭捏,屈立行幻出一道金霞,淩空而起,倏忽便閃入天際。

    屈立行離開之後,葉開也把袖袍一揮,禦氣淩空,往北而去,飛入無垠海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