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瑜，坐，別站著。”馬軍去一旁倒了一杯水，放在對麵桌邊上。

    東瑜走上前坐下，有點惴惴不安。

    “別害怕。”馬軍一眼看穿她的擔憂，微笑著，拉出自己的凳子坐到東瑜旁邊，“我隻是想替馬薑向你道個歉。我這個侄子，實在是……讓我頭疼。對不起，東瑜同學。”

    嚇得東瑜趕緊回答，“不用，主任，沒什麽……”

    “喝水，是溫的，正好喝。”馬軍指指水杯。

    東瑜隻得端起來喝了一口。

    “你身體怎麽樣了？上次暈倒，這次又讓馬薑弄得受傷了。如果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告訴我，我讓醫務室仔細給你檢查檢查，一定讓你沒有後顧之憂。”

    “謝謝主任。”

    “不用謝，這是應該的。”馬軍笑得平易近人，“再說，過不了多久就是‘光之墟’的選拔了。我也不想因為我這個蠢侄子害你沒法參加選拔。”

    東瑜再次道謝，“謝謝主任。”

    馬軍隨後又問了一些個人方麵的情況，東瑜也都一一回答。

    “對了，東瑜，”馬軍喝口茶，像突然想起什麽，“今天在操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馬薑和遲小斯因為什麽鬧矛盾？”

    “這個我不知道。”

    “沒關係，那你看沒看見尉遲鳳使用魔法？”

    “沒有，我暈過去了。”

    馬薑又喝一口茶，語重心長地對東瑜說，“暈沒暈你自己說了算，聽見什麽，或者看見什麽，隻要你自己承認，別人也不能說什麽。”

    東瑜一臉茫然，“主任，您說什麽，我聽不懂。”

    “東瑜啊，”馬軍站起來，“張龍來找我的時候，已經把操場上的情況都和我說了。我現在想知道他離開後，尉遲一族的人做了什麽……”

    “可是我……”

    “聽我說完。”馬軍製止東瑜說話，臉上的笑像凝固了，“隻要你承認說看見尉遲鳳對馬薑使用了魔法，這件事就可以了結了。跟你沒關係，跟你的朋友初晴也沒關係，跟張龍也沒關係。隻是尉遲一族和馬薑承擔責任。你聽明白了嗎？”

    “我明白。”東瑜點頭，“可我真的沒看見，我不能說假話。”

    馬軍笑笑，一雙眼睛裏已經沒有笑意，把自己的凳子拉回辦公桌後，“就算你不說，我也可以問初晴，你覺得她說出實話的概率有多大？”

    東瑜沉默。

    “我現在是想給你機會。你應該知道‘光之墟’的選拔，教導主任手裏有兩個免試名額吧？隻要你承認看見尉遲鳳對馬薑使用魔法，其中一個就是你的。”

    東瑜臉上陰晴不定，顯是猶豫不決。

    “還有，你的檔案。”馬軍在辦公說上點了幾下，東瑜的入學檔案就顯示了出來，“我看了你的檔案，你之所以能進青學的特級班，是因為檔案裏有一封叢衍大魔法師的推薦信。我們已經調查過，你和叢衍並沒有什麽關係。至於這封推薦信，我們可以說是偽造的，或者弄丟了，相信我，隻要我想做，就一定有辦法做到。而你，沒了這封推薦信，憑你的成績和表現，我可以輕易把你調去普通班。你想去普通班嗎？”

    東瑜搖搖頭，似乎下定了決心。

    “很好。”馬軍很滿意，“現在告訴我，在張龍走後，操場上發生了什麽。”

    “主任，我很想要那個免試名額，也很想留在特級班，”東瑜語氣中充滿遺憾，“可是我沒看見的事就是沒看見。我不能為了免試或者留在特級班而撒謊。青學的校訓中不是也讓我們要誠實嗎？”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辦公室裏靜得嚇人。

    馬軍輕吸著茶，一口一口，非常有節奏感。他看看窗外，放下茶杯，起身來到東瑜身旁。

    東瑜想站起來，卻被馬軍按住了。

    他的手像鉗子一樣按在東瑜右肩上，讓東瑜根本站不起來。

    “主任我……”東瑜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馬軍沒說話，手上加大力氣。

    “主任……啊！”東瑜痛得叫了一聲，肩膀幾乎要被捏碎。而且馬軍的手像燃燒的火，燙入骨髓。

    東瑜感覺整個辦公室變成了一個大火爐，她則是火爐裏待烹飪的羔羊，劇烈的灼熱透過肩頭源源不斷地進入東瑜的身體，要把她吞噬。豆大的汗珠冒出來，弄得她渾身水洗一般，連身上的襯衣都濕透了。

    東瑜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索性閉上眼睛忍受這一切，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尉遲鳳之前對遲小斯說的那個字——“走”。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馬軍不緊不慢地移開抓在東瑜肩頭的手，走回辦公桌後，坐下。

    東瑜整個肩膀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被抓過的地方襯衣完整無損，隻是襯衣下，皮膚上，還留著滾燙的灼熱感。

    “你出去吧。”馬軍說，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東瑜失魂落魄地站起來，撞歪了椅子，落荒而逃。

    門外，是一臉疑惑的武明。

    武明看到東瑜跑出，剛想問她怎麽還在，東瑜已經一陣風似地跑開。

    “主任，我來跟你說聲馬薑的情況……”武明的聲音從未關上的門中傳出來，東瑜已經全聽不到了。

    她不停地跑，不停地跑，感覺身體就要爆開，汗不停地流，風不停地吹，仍帶不走體內的一絲熱量。她像個火山，馬上要爆發了。

    無處可去，東瑜本能地順著樓梯往上爬，一層一層，直到頂樓。

    頂樓被鎖著，東瑜不知道自己怎麽打開了鎖，重重地摔上門，衝上樓頂。

    空曠的樓頂風很大，衣服被吹得緊貼在身上，東瑜一下子坐在地上，渾身沒了力氣。

    她輕碰右肩，那裏仍像燒紅的烙鐵一樣燙。

    掀開襯衣，從縫隙裏看進去，一個火紅的掌印貼在皮膚上，還在冒著火。

    火在燒，卻燒不掉衣服。東瑜不知道馬軍這是用的什麽魔法。

    “該怎麽辦？”東瑜憑直覺知道這個火掌印不會很快消失，這是馬軍對自己的懲罰，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手上的終端此時響了起來，是初晴。

    東瑜按下拒接。

    想了想，她重新撥了出去，終端上顯示的是另一個名字——夜嵐。（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