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疑惑叢生(各種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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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鍾的鼎香樓人還不多。

    畢竟不是飯點。

    沒有這麽早來吃早飯的客人,故整個鼎香樓大廳中,除了在櫃台上麵算賬的孫有福,也就拿著抹布擦拭桌子的張世豪了。

    孫有福明顯認識葛大妮,對於這個與自己一同進入安丘城,後讓賈貴搶走當了媳婦的女子,他是一百個惋惜。

    好好的一個姑娘,愣是掉在了這個火坑當中。

    “哎。”一聲歎息,從孫有福嘴裏飛出,索性連賬單也不看了,越看越是心煩,妥妥的紅色赤字,一股腦盡是賒賬不給錢的主,還都惹不起。

    “掌櫃的,您怎麽又歎氣啊,昨天晚上人家賈隊長可是給了咱們錢的。”

    “你不懂。”孫有福搖頭道。

    “我懂,老太太說了,賈貴都能娶上媳婦,你們這些人怎麽就娶不上媳婦啊。”

    “老太太。”孫有福點了點頭,“老太太知道什麽呀,人家賈貴手中有槍,我是可惜,那麽好的一個姑娘。”

    孫有福眼睛猛地就是一亮,他忽的想到了昨天晚上賈貴在鼎香樓拜堂成親的一幕。

    那個女子好似十分的順從。

    也對。

    一個外來投親,人生地不熟的弱女子,如何是一個有槍的狗漢奸的對手,更何況這個狗漢奸還是一個漢奸隊長。

    牙根不是人家的對手。

    換做是他孫有福,估計也會如對方那樣順從。

    “你你你。”思索間,看到從外麵邁步進來,且一副婦人裝束的葛大妮,孫有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連連呼了三個你字。

    這是有些沒有想到啊。

    “孫掌櫃,您不認識我了?”葛大妮臉上故意露出一副落了苦難的陰鬱出來,是專門讓孫有福看的。

    “你是那個女子?”

    “是我,是我。”葛大妮的口氣微微有些沙啞,聽上去就好像她哭了好長的時間,將自己的嗓子給哭沙啞了。

    “你快坐。”孫有福手合上賬單,出了櫃台,指著旁邊的桌子讓葛大妮趕緊坐下,緊接著又讓旁邊目瞪口呆的張世豪去給葛大妮倒碗水來,“刀子,快給這位姑娘倒碗水,不不不,倒一碗茶水來。”

    張世豪麻溜的照辦。

    在倒水的過程中,張世豪開洞著腦子,想著那個姑娘是誰。

    從言語分析,這個女子與孫有福認識,但卻不怎麽熟悉,否則孫有福也不會一副震驚的說不出對方名字的樣子。

    觀女子裝束,腳上是布鞋,灰布褲子及大紅色上衣,這通常是貧家女子出嫁時候的裝束打扮。

    沒錢。

    隻能扯塊紅布做身衣服,還是隻有上衣的那種。

    這說明這個女子剛剛出嫁。

    就因為張世豪看到了女子的發髻,不是那種長辮子發髻,而是裹了起來,這種發髻隻有出嫁的婦人才可。

    綜上所述。

    一個清晰的答案浮現在張世豪腦海。

    這個女子恐怕就是那個被賈貴搶走,借機留在安丘城內的葛大妮。

    葛大妮出現在鼎香樓,除了跟自己見見麵之外,還有旁的理由嘛?

    沒有。

    葛大妮對外的身份是自己同村的村民,自己不可能不認識。

    要不然一準露餡。

    “你是大妮妹子?”借著將茶水放到桌子上的機會,張世豪變被動為主動的朝著葛大妮打了一聲招呼。

    “刀子哥。”葛大妮哭腔泛起,心裏卻有些埋怨,本來是準備以張世豪鄰居姐姐的身份出現。

    結果被張世豪搶了先機,把這個雙方的身份稱呼給一下子顛倒了。

    此時已經不能在做出修改。

    孫有福就在跟前站著,還不是傻子,要是葛大妮否認張世豪的說法,肯定會引起孫有福的懷疑,不利於雙方今後的潛伏工作。

    不得已。

    葛大妮隻能管張世豪叫做一聲哥。

    殊不知。

    張世豪可不是小心眼作怪,是因為張世豪前麵與黑騰歸三談話的時候,在黑騰歸三言語的試探下,說葛大妮是他同村鄰居家的妹妹,比自己小幾個月。

    木已成舟的情況下。

    倘若張世豪真的將自己身份變成葛大妮的弟弟,黑騰歸三那裏就露餡了。

    “合著你們認識?”孫有福可不會理會葛大妮怎麽想,張世豪怎麽想,他見張世豪管葛大妮叫做妹子,葛大妮又把張世豪叫做哥哥,就曉得兩個人應該認識。

    “掌櫃的,她是我同村鄰居家的妹子,我們關係好的很。”

    “我們一個村的,這不村裏鬧災,土匪、鬼子、二鬼子鬧騰的厲害,是在沒法活了,就準備進城找刀子哥,看看能不能尋個營生。”

    “你說這事鬧的。”孫有福氣惱的一巴掌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力氣很大,但孫有福也不覺得疼。

    這一刻。

    孫有福是真的懊惱自己。

    早知道葛大妮是來投奔張世豪的,他當初就應該拉著葛大妮直接來鼎香樓,也就沒有被賈貴搶親這檔子事情了。

    孫有福是膽小怕事,可背後也有人。

    逼急了。

    他真把翠芬妹子給找回來。

    “掌櫃的。”

    “我是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多問一嘴。”孫有福苦笑了一聲。

    雖然有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婚這樣的說法。

    可也得分情況,一般情況下是不能做這麽缺德的事情,特殊情況下做這樣的事情他就是在做好事、積陰德。

    賈貴那是什麽好人?

    妥妥的缺德鬼。

    葛大妮成了賈貴媳婦,那是掉在了這個火坑當中。

    得救啊。

    “大妮妹子,我有個辦法,你現在就走,我就當你沒有來過我們鼎香樓。”孫有福善心大發,將昨天晚上收取賈貴的三塊現大洋中的一塊掏出,放在了葛大妮的麵前,“這是一塊現大洋,你趕緊走,出了城直奔城南,我聽說那裏是鹿的地盤,賈貴就是在厲害,他也不敢跟人家鹿炸翅。”

    “孫掌櫃,我謝謝你的好心,可是我還不能走。”葛大妮將那塊現大洋退還到了孫有福麵前。

    任務還沒有完成,怎麽可以離開安丘。

    要想個理由。

    “女人嘛,不都得有這麽一出,再說我走了,你們怎麽辦?”

    “我們?”孫有福納悶道“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我跟刀子哥的關係賈貴已經知道了,我要是一跑,賈貴一準怨恨刀子哥,到時候你們鼎香樓恐怕有大麻煩。”葛大妮編了一個瞎話出來,用大帽子恫嚇著孫有福。

    隨即也不等孫有福說話。

    不是不等。

    是葛大妮牙根沒有給孫有福開口說話的機會,她從自己的口袋裏麵掏出一封信,遞給了張世豪。

    “刀子哥,我聽說老馮叔給鼎香樓送驢,他下次來送驢的話,你讓老馮叔幫我給家裏捎一封信,就說我挺好的,在安丘城內給人家大戶當丫鬟,這三塊現大洋幫我捎回去,就說是我提前預支的工錢,讓我娘該買藥就買藥,別舍不得花錢。”

    孫有福都快哭了。

    多好的姑娘,多孝順的姑娘。

    怎麽就落在了賈貴的手中。

    自己落在了火坑當中,還擔心被父母知道。

    “姑娘,你等會,我去後院給你拿套驢肉火燒,是昨天晚上剩下沒人吃過的。”

    孫有福扭身去後院的時候,葛大妮朝著張世豪做了一個“懷疑賈貴”的口型出來,又用手指了指信。

    張世豪點頭。

    信明著是讓老馮頭送的,可實際上是給他張世豪的,裏麵有葛大妮交代或者要說的事情,當下趁著沒人的機會,麻溜的打開信封,取出裏麵的信箋,掃了一眼內容後,臉色大變,隨即將信箋塞在了嘴巴裏麵。

    就因為內容太過驚悚。

    上麵隻有區區數句話。

    懷疑賈貴是身份未知的潛伏者。

    用未知來形容,是不曉得賈貴隸屬於國字頭,還是隸屬於葛大妮他們這一派,故用未知二字給予了概括。

    懷疑賈貴。

    怎麽可以懷疑賈貴啊。

    賈貴是誰?

    安丘赫赫有名的狗漢奸,黑騰歸三的心腹,超級文盲中的文盲戰鬥機,鬥大的字都不識一筐。

    這是安丘老百姓眼中的賈貴,同樣也是張世豪眼中的賈貴。

    這麽一個被無數人視為狗漢奸的人,怎麽能是潛伏者。

    首先識字這一關就說不通。

    潛伏者,需要刺探情報,你一個文盲如何刺探情報,就算人家將情報擺在你麵前,你這個文盲也不知道,不認識上麵的字。

    賈貴的底細,張世豪清楚,從出生到現在,賈貴一直沒有離開過安丘這個地界範圍,沒聽說那位先生教賈貴識過字,那賈貴是如何從一個文盲變成不文盲的。

    張世豪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寓意這個事情是不是真實的。

    葛大妮點了點頭,又對著張世豪做了一個燕雙鷹燕字的口型。

    連燕雙鷹都出動了。

    看樣子。

    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當下也點了點頭,算是應承下了這個任務。

    “掌櫃的,您別忙活了,大妮妹子走了。”

    “什麽,大妮妹子怎麽走了,還吃不吃驢肉火燒啊。”孫有福端著一套驢肉火燒從後麵出來,看到大廳果真隻有張世豪一個人在。

    “掌櫃的,昨天黃隊長喝多了酒說酒話,說賈隊長因不識字鬧了好多的笑話,在驢駒橋把牛記當做了飯館子,還把一副人家警備隊隊長給的城防布防圖當做了宋朝的畫,被人家逼著搬了一下午的武器彈藥。”張世豪套著孫有福的話。

    論對賈貴的熟悉程度,安丘城內開鼎香樓的孫有福絕對算得上一個。

    賈貴沒當偵緝隊隊長前,就因為在鼎香樓吃白食被關了好幾次,後來當了偵緝隊隊長,幾乎天天鼎香樓跑一趟,不是驢肉火燒,就是驢雜湯,發展到最後,從一天一趟變成了一天好幾趟。

    因為飯錢。

    孫有福跟賈貴那真是鬥智鬥勇。

    因為雅間。

    賈貴跟黃金標爭得那叫一個痛快,被黃金標打了好幾次。

    “黃金標說的一點沒錯,賈貴這個小子的確因為不識字鬧了好多的笑話,還因為不識字把黑騰歸三給的任務當做廢紙一般的丟在了茅坑中。”

    孫有福的言下之意張世豪是聽明白了。

    除了說賈貴不識字之外。

    沒有別的意思了。

    如此。

    賈貴是潛伏者的存在條件它就建立不起來。

    不識字還怎麽當潛伏者。

    你一個文盲如何曉得眼前的東西是不是情報?如何區分重要情報和不重要的情報?

    可為什麽葛大妮和燕雙鷹兩個人一口咬定賈貴這個人有問題,賈貴並沒有如他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和不堪。

    葛大妮這個人張世豪沒怎麽接觸過,不曉得對方的為人秉性,可是燕雙鷹說的話張世豪必須要相信。

    燕雙鷹是誰?

    大英雄。

    大豪傑。

    這麽一個人中俊傑是不會說瞎話的。

    那麽問題出現在了什麽地方?

    誰在說假話?

    解決事情的關鍵點又在什麽地方?

    張世豪腦子有些亂。

    亦也是這個時候。

    賈貴邁步走了進來。

    看著賈貴,張世豪那真是一個眼前一亮。

    還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試一試賈貴不就曉得了結果嘛。

    “哎呦喂,賈隊長,恭喜,恭喜。”

    “有什麽可恭喜的,差點挨了太君的大嘴巴子,人怎麽這麽少啊。”

    “這不是還沒到飯點嘛。”張世豪搭茬了一句,至於孫有福,在看到賈貴進來後,扭身直奔了後院。

    “我說孫有福也真是小氣,看到我賈貴,端著驢肉火燒就去了後院,這是又擔心我吃飯不給錢。”

    “賈隊長,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是我們掌櫃去熱驢肉火燒了,剛才您媳婦,也就是賈隊長夫人來我們鼎香樓了。”

    賈貴挑了挑眉頭。

    葛大妮還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自己前腳叮囑她沒事來鼎香樓溜達溜達,叮囑完十分鍾不到人就出現在了鼎香樓。

    “昂。”心裏想當然的賈貴,抬了抬頭,指著張世豪叮囑道“我媳婦,也就是賈隊長的夫人,來你們鼎香樓吃飯,那是給你們鼎香樓麵子,你們可得給我好好弄,該賒賬還的賒賬。”

    “賈隊長,我們掌櫃的在才能賒賬,我們掌櫃的不在也沒法賒賬啊。”

    “拿筆畫一畫不就得了。”

    “賈隊長,您認識字?”張世豪臉上的表情有些極度誇張。

    “當然認識。”賈貴低頭,用手指頭在桌子上麵畫了一個斜斜的斜杠,“你看好了,這就是一。”

    手指頭沾了沾口水,在斜杠下麵畫了另一道斜杠。

    “這是二。”

    第三個斜杠出現。

    賈貴將其稱之為三,“看好了,這是三。”

    後麵是四道、五道、六道、七道、八道。

    賈貴也真是能畫,口水沾著手指頭愣是在桌子上畫了三十八條斜杠,更直言這就是三十八。

    “這就是三十八,張世豪,你給我把那張桌子搬來,我給你畫這個三十九和四十。”

    “賈隊長,這上麵不是幹了嘛。”

    “這張桌子上是三十八,要是在上麵畫,不是就數不清了嗎。”

    合著賈貴的意思他隻有一個,畫多少條斜杠,這個數字就是多少,要是一萬,那就畫一萬條斜杠。

    “賈隊長,那要是一萬那?您不會畫一萬條杠杠吧。”從後麵出來的孫有福、楊寶祿、全福三人看熱鬧不嫌棄事大的故意發問道。

    “瞧瞧你們沒有文化的樣子,一萬就畫一萬條杠杠,我賈貴不得累死啊,直接畫個圓圈不就得了。”

    賈貴抓起剛才張世豪給葛大妮倒茶水的碗,把裏麵的水倒在地上,用口水在碗底添了添,把這個碗底給印在了桌子上,隨即拿起茶碗。

    別說。

    還真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圓圈。

    “一萬就畫一個圓圈。”

    “哪兩萬那?”

    “兩個圓圈。”

    “賈隊長,這個人們看不懂啊。”

    “我管他們看懂不看懂,反正我賈貴看懂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