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蘭軒內，眾人悶悶不樂，氣氛有些壓抑。

    韓非入秦為人質，消息傳播的很快，眾人聽到消息後，皆是化為沉默，好似死了爹一般。

    天地之法，執行不怠。

    流沙，原本由韓非邀衛莊、張良、紫女一同創立，目的是“術以知奸，以刑止刑”，鏟除“夜幕”組織等奸邪，拯救韓國，甚至使韓國稱霸七國。

    結果，剛剛開張不到半年，老大就是汝秦國為人質，這是何其搞笑。

    紫女、衛莊、張良、紅蓮幾人都直直的盯著韓非，神情複雜。

    紫女在失落，失去韓非後，流沙會消失而去，紫蘭軒也會失去庇護，前途堪憂。

    衛莊看似在傷心，可心中卻高興。

    在流沙當中，韓菲是精神領袖，而他是實際領袖，可如今韓非離去，他可以獨掌流沙。從四人組，變為一人獨大。

    張良在歎息，歎息韓非離去，可又是淡淡的歡喜。

    離去也好，省的韓王對流沙動手，沒有那一位帝王會允許流沙這樣的組織存在。

    “為了你，嬴政不惜動用大軍，威脅韓國。而韓王，卻是棄之如敝履。恭喜你進入秦國，成為商君！”

    衛莊依靠在門窗上，平淡的話語帶著嘲諷。

    還有一絲淡淡的羨慕。

    鬼穀一脈的天驕，不是出將，就是入相，厲害無比。哪怕是師兄蓋聶，也是宮廷首席劍師，功成名就。

    可他隻是區區黑斑老大，丟人敗興，可謂是鬼穀之恥。

    韓非苦笑道：“秦國能變法成功，皆是因為站在西邊，隻要守住函穀關，就是安穩無憂。可我韓國，四戰之地，不變法則已，變法必亡。春秋戰國，因為變法而亡國的，還少嗎？”

    張良歎息道：“選擇比努力重要，投胎比奮鬥重要，就好似我韓國上下，大王也努力了，我們也努力了，可韓國還是在亡國的邊緣，苦苦掙紮。可秦王政，什麽都沒有做，卻是要王天下。”

    韓非也是沉默著。

    韓國再弱小，再混亂，那也是他的國，也是他的家。

    若是如商鞅一樣拋棄家國，隻為一展所學，他在秦國定然登上高位，權勢滔天，也唯有在秦國才有這個可能。

    隻是，他始終是不甘心。

    始終還是放不下韓國。

    一方麵覺得，舞台在秦國，唯有秦國能王天下；可一方麵又是舍不得韓國，對韓國感情深重。

    他一走，韓國談何變法，談何富強？

    可他留在韓國，韓國就能變法成功嗎，就能富強嗎？

    “哥哥，你真的要去秦國嗎？”紅蓮公主問道。

    “縱然我不去，那又能怎樣？”韓非苦澀道：“任我智計百出，可秦韓之間，差距實在太大。況且，曆代到了秦國當人質的，多數是太子，趙國太子，燕國太子，魏國太子，楚國太子，韓國太子……而我隻是韓國九公子，區區一個公子卻是享受了太子的待遇。這是何等的幸運！”

    ……

    韓王宮，宮殿華麗，紙醉金迷，富麗堂皇。

    極致的奢華，還有極致的墮落。

    王宮當中，正在舉行告別宴會。

    韓王在飲酒，眼神有些迷醉。

    韓非的變法，他明白。

    可他選擇了沉默。

    因為韓非出生的太遲了。

    若是在一百多年前，韓非還可能成功。可現在秦國崛起了，席卷天下，要王天下，根本不給韓國機會。

    韓國越是變法，死得越快。

    韓國先是經曆鬼兵劫道，然後又是百越餘孽作亂，血衣侯慘死……新鄭國都，滿目瘡痍。

    韓非組建流沙，要對抗姬無夜的夜幕，然後變法，可時機不再了。

    他隻想安穩做一個大王，什麽韓國大業，朝堂權勢，在他眼裏都不重要，能活一天是一天。

    如果秦國打過來，直接投降便可。

    韓國經不起折騰，他也不想折騰。

    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韓國，真的沒救了。

    流沙沒有時間，他也沒有機會了。

    韓國，注定毀滅。

    這樣的大勢，不是區區一個明君，或是幾個厲害的臣子都夠扭轉的。

    “老九，秦軍兵臨邊境，形勢危急，你明天就出發吧。”韓王說道。

    “諾！”

    韓非站起身來，說道：“我走了，父王要小心！”

    韓王說道：“我對不起你。記住，到了秦國，忘記你是韓國公子，記得你隻是秦國臣子，多多向商君學習！”

    韓非拜下，再次落座。

    相國張開地神色沉默。

    韓非要走，流沙真的淪為散沙了，這樣大王放心了，他也能收割流沙的遺產。

    至於其他，還是不要想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亂世之中，活著才是最重要。

    ……

    十裏長亭，垂柳稀稀。

    韓非躺在馬車內，眼神散亂，落魄而可憐，美酒灌入肚子當中，說不出的惆悵，四周有著秦國士兵護衛。

    不遠處，正是流沙一行人。

    衛莊、紫女、紅蓮、張良等前來送行。

    今日一別，流沙真的要成散沙了。

    “你們來了！”

    韓非說道。

    “哥哥！”紅蓮說道，哭了出來。

    他輕輕摸了下紅蓮的頭，滿是溺愛，“紅蓮你還是孩子，要長大了。要聽衛莊的話，要聽紫女姐姐的話。”

    “衛莊兄，流沙就拜托你了。”韓非向著衛莊行了一禮，鄭重說道。

    “流沙交給我了，你放心。”衛莊說道，一切在意料當中，可此刻卻是有些惆悵。

    “子房，若是你不想在韓國待了，拿著這封信可去桑海。”韓非說道。

    流沙四人組，各有各的心思，可韓非選擇了沉默。

    “多謝！”張良答謝道。

    “紫女姑娘，你要保重。”韓非說道。

    “秦國之行，要小心。”紫女說道。

    “諸位，告辭了！”韓非拱手一禮，進入馬車，馬車響動著，消失在遠方。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走出新鄭，進入荒野之外，人煙稀少，路邊盡數是廢棄的耕田，破碎的村莊。

    馬車駛過，鳥雀驚散。

    隨著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地平線，殘陽散去，夜幕降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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