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蹙眉打量著收藏櫃裏重複的貨幣。猶豫片刻，她再度拿起手機，給伏特加發去一封消息：
    [有一枚重複了，麻煩換成我沒有的吧。]
    收到郵件的伏特加：“……”
    你說換就給你換？那這樣的收集還有什麽樂趣？我還怎麽調動你們的積極性，讓你們跟我一起搜集和分析烏佐的情報？
    “真是個沒有品位的女人，虧你還有過那麽多粉絲，居然一點也不懂抽盲盒的重要性……不換，堅決不換！”
    伏特加哼了一聲，隨便編了個理由拒絕：[小烏幣的種類，都是在發放時隨機生成的。這最底層的代碼，我也改動不了，除非全部推翻重來——但琴酒大哥最近又給了我一些新任務，我沒有那麽多時間操作這些。]
    敷衍完貝爾摩德，伏特加沒再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
    他迅速點開剛收到的新郵件，查看起了卡爾瓦多斯今晚的倒黴經曆。
    “我的感覺果然沒錯，這家夥就是烏佐最近看重的新玩具——之前在大阪，就是因為這個混賬狙擊手，我才被迫跟著倒了一路的黴。”
    “不過，他的槍應該已經全都丟完了吧，可我怎麽感覺烏佐對他的興趣不減反增？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和貝爾摩德有關？”
    一邊思索，伏特加一邊又點開了新鮮抓取的新聞，迅速補了一下課。
    “流血的馬桶，鬧鬼的電視，還有窗戶上飛蛾撲成的鬼影……嗯？被雌性激素吸引，拚湊成了鬼怪形狀的雄性飛蛾？”
    伏特加看著這幾行字，忽然感覺自己捕捉到了什麽關鍵詞，他推推墨鏡，來回打量著這些細節，不太確定地嘀咕：“這……難道是在暗指被女人迷得暈頭轉向的卡爾瓦多斯？”
    “很有可能。不過除了這一點，這起案件裏還有不少別的要素，尤其是這個‘不願透露姓名的無名英雄’。”
    伏特加看著照片裏的救護車，有點幸災樂禍，又有點兔死狐悲：
    “雖然報紙上沒有刊登這位‘無名英雄’的身影，但從貝爾摩德發給我的照片來看，這人是卡爾瓦多斯沒跑了。
    “把一個個和‘好人’兩個字不沾邊的組織幹部塑造成‘英雄’，讓我們這群需要隱藏自身的神秘人活在隨時可能曝光的危險之下……這個無法無天的小陰比，還是這麽喜歡這種反差式的黑色幽默啊。”
    想到這，伏特加很想打個電話跟琴酒大哥狠狠告上一狀。然而連號都不用撥，他就已經猜到了琴酒大哥會回複什麽。
    “‘這不是還沒暴露嗎？他有分寸。’”伏特加小聲嘀咕了一句，忍不住憔悴地歎了一口氣：
    “真該讓大哥去看看心理醫生。可是大哥一向覺得自己的心理狀況沒有任何問題。尤其是在臉盲那件事之後，更是十分避諱這個話題。我敢說這種話，他就敢一槍崩到我大腿上……
    “唉，算了，反正烏佐那小子現在也不是在折騰我，先讓卡爾瓦多斯頂著，等輪到我了再說吧。”
    為報紙上的無名英雄默哀了一會兒，並致以某種難以言喻的崇高敬意之後，伏特加翻過這一頁，默默把整篇新聞看完。
    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什麽，意識到一件事：“貝爾摩德發來的照片，比這一次的新聞還快。也就是說，今晚的案件，她很可能也在現場……大好的機會，她為什麽不在路人互助會上開個盤？”
    “說起來，不止這一次，前幾天烏佐跑到東京外麵作案……咳，跑到東京外麵破案的時候，貝爾摩德也都在場，但她也不是每一次都把情況同步到了路人互助會。”
    沒注意到這個狀況的時候還好，可此時稍一細想，伏特加突然感覺不太對勁。
    “有卡爾瓦多斯在的案件，貝爾摩德好像都同步得很不積極……卡爾瓦多斯這一趟來東京，難道是要幫她執行某些不好暴露的秘密任務？”
    “可如果是這樣，貝爾摩德又為什麽要把他倒黴的照片打包發給我？”
    各種線索交織，伏特加一邊思索，一邊摘下帽子給自己扇扇風，感覺腦袋有些發熱。
    最終他也沒想明白全部的狀況，但卻隱約確定了一件早就有所猜測的事：“貝爾摩德好像真的不太對勁，而且這種不對勁和卡爾瓦多斯也有些關係……同時涉及到兩個，不，至少三個幹部，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匯報給琴酒大哥？”
    這個念頭閃過，但很快又被伏特加掐滅在了繈褓當中。
    作為一個十分熟悉琴酒的助理，同樣的，話說出口之前，伏特加就猜到了來自琴酒大哥的可能答複——“這樣啊，那你去詳細調查一下吧。”
    “我可不想再卷進那小子的下一個大型舞台了，這次我一定要全程保持安全距離。”
    伏特加暗暗攥了一下拳，在心裏安慰自己：“而且這種結論沒有任何證據，隻是一個猜想——或許貝爾摩德沒有同步案子，隻純粹是因為信號不好或者心情不好呢？”
    “不著急。再看看，再看看……”
    自從烏佐入侵自己的生活，尤其是最近被迫離開琴酒大哥以後，隨著腦子越用越多，伏特加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比以前靈光。
    可是現在，他卻忽然很懷念曾經那個不用思考也能活著的自己。
    一位組織幹部遠遠望著琴酒可能存在的方向，如同望著遠去的故鄉，他一瞬間被懷念填滿心頭，淚目道：“大哥，我究竟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到你身邊啊……”
    ……
    東京的某個幽黑角落。
    一輛黑色保時捷當中，琴酒揉揉鼻子，別過頭打了個噴嚏。
    他蹙眉往四周看了看，然後拉起車窗，低下頭繼續閱讀起了最新的新聞。
    ——對他來說，這項活動可不是簡單的消遣，更能用來掌控烏佐的實時動向。
    而且平心而論，烏佐折騰出來的這些案子，當做茶餘飯後的故事來看，要比市麵上的一些無病呻吟的偵探有趣許多——情節或許不如它們戲劇，但勝在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