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剛給針織帽男扣上手銬的佐藤美和子聽到這話，頓時警覺起來，她用力一掰身下毒販的胳膊，“說，你還藏了什麽！”
    針織帽男嗷了一聲，疼得臉色發青：“我沒有！別冤枉我！”
    卡爾瓦多斯僵硬轉頭，看了看高木警官所在的位置：“……？”
    ……
    新幹線最終還是按時停靠在了東京站。
    乘客們討論著一路上的刺激經曆，開開心心地下車回家。
    當然，這裏麵也有一些開心不起來的人——卡爾瓦多斯看著那些圍著可疑點搗鼓的警察，無聲攥住了前排的椅背，幾乎要把椅子攥得裂開。
    但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乘警和刑警走上車，還有記者扛著長槍短炮想要采訪“幫忙攔住了毒販的熱心路人”……即使再不甘心，他也隻能忍痛放棄那一把藏在椅子裏的槍，緩緩轉身，夢遊似的下了車。
    幾乎是剛踏上站台，卡爾瓦多斯就聽到車廂裏傳來一陣驚呼：“槍！這裏藏著一把槍！”
    “……”
    難以描述的悲傷氛圍中，一位組織成員邁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站台。
    他帶著全身武器離開東京，如今卻光溜溜的回來了：三把手槍，一把霰彈槍，一把狙擊槍……全都落到了那群混賬警察的手裏。
    現在包裏空空蕩蕩，身上也空空蕩蕩，卡爾瓦多斯隻覺得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麽輕盈過，心髒也從來沒有這麽沉重過。
    ……現在該怎麽辦？
    走出車站，仰頭望著遠處的藍天，一位沒槍的狙擊手短暫陷入迷茫。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他會像個救世主一樣神兵天降，榮耀回歸，為那位正在煩惱的女神排憂解難、衝鋒陷陣。可現在……
    現在他竟然有一種扭頭出國，等抹消這些屈辱，再回來重新出場一次的衝動。
    卡爾瓦多斯思考人生的時候。
    他身後，另一個人也鬼鬼祟祟地溜出了車站。
    伏特加看著卡爾瓦多斯蕭條的背影，悄悄翻了個白眼：“……”你小子有什麽可難過的，揣著一身槍在烏佐眼前溜達來溜達去，給你留了條命，你就偷著樂吧。
    正想著，卻見卡爾瓦多斯忽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過神，然後這家夥走進一旁的小巷，伸手進衣服各個詭異的角落掏了掏。
    片刻後，他手上多了一把零件，哢噠組裝起來，一把迷你用小巧的手槍瞬間成型。
    “？”跟過去偷看的伏特加難以置信，“你把槍藏在哪了？”
    卡爾瓦多斯一驚，回過頭才發現是這個形跡可疑的混賬同事。他眼角微跳，很想抬手給伏特加來上一槍……然而保險起見，分開把這把迷你手槍藏起來的時候，他並沒有攜帶配套的子彈。
    他隻能轉著手上的槍，冷哼一聲：“我是組織的幹部，出門怎麽可能不帶槍，你以為我是你？”
    伏特加：“……”那你就帶吧，反正到了東京，我已經不用再跟你小子搭檔了。
    趁卡爾瓦多斯還沒從剛才的打擊中回過神，伏特加擺了擺手，快步溜走。
    他走後，卡爾瓦多斯低頭看著手心的槍，無聲歎了一口氣。
    這是前一陣他在國外的時候，專門為女神定製的禮物。
    原本在他的計劃當中，這把槍應該纏上絲帶，包上禮盒，周圍用寶石和鑽石點綴，最好能再混進去一枚戒指，然後被光鮮亮麗地送到貝爾摩德麵前，但是現在……
    “還是再重新定製一把吧。”
    糾結片刻，卡爾瓦多斯遺憾地擦了擦這把離“光鮮亮麗”有一段距離的手槍，放棄了自己的送禮計劃。
    在大阪經曆了這麽多，總感覺這把槍也跟著沾上了恥辱的氣息，不配再被當做送給女神的禮物。
    另外，正好自己現在身上沒槍，有這把槍在，倒是能在新槍支到手之前應一應急。
    這麽想著，他發消息給東京的後勤部，列了一串槍械名單，要求他們盡快送到。
    然後他去附近的安全據點沐浴更衣，又找一家出名的理發店做了新發型。收拾得幹幹淨淨了，他這才取出手機，按下了貝爾摩德的號碼。
    ——雖然這種情況不常出現，但萬一女神有急事找他，他總不能蓬頭垢麵地飛奔過去。
    所以在聯係對麵之前，必須把自己打理成能隨時光鮮登場的模樣……
    一邊在鏡子前檢查著自己的新形象，卡爾瓦多斯一邊按下通話鍵，給貝爾摩德打去了電話。
    ……
    新出診所。
    貝爾摩德已經上完了一天的班，她擦著剛剛洗過還在滴水的頭發，手邊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正蹙眉看著電腦屏幕上的一係列新聞。
    “槍擊，槍擊……又是槍擊。”貝爾摩德往後靠住椅背，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看著新聞上正朝著鏡頭微笑的偵探，感覺自己仿佛隔著屏幕，跟這個危險的孩子對上了眼睛。
    “到底是烏佐隨性而為，還是他已經察覺了什麽，正在用這種方式警告我？”
    這個問題已經在貝爾摩德心裏轉了好多天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這幾天的煎熬程度，並不比卡爾瓦多斯少上多少。
    正想著，忽然，擺在桌邊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貝爾摩德一個激靈，回過神抓起手機。稍一辨認屏幕上的號碼，她按下接聽，調整好語氣：“卡爾瓦多斯，你回東京了？”
    “！”卡爾瓦多斯一時受寵若驚，他剛回東京半天，貝爾摩德就知道了他的行蹤……
    難道這位女神，其實也在暗中關注著他？
    他心中一暖，努力捏出溫柔又不失磁性的嗓音：“幸不辱命。”
    說完，卡爾瓦多斯忽地一頓。
    等等，隻是做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暗殺任務，然後普普通通的從大阪返回東京……這種順手而為的事，哪裏配得上用這種誇張的詞語？
    ……這不是等於告訴了貝爾摩德，他一路上其實回來得很艱難？
    想到這，卡爾瓦多斯清清嗓子，若無其事地改口：“我是說，我回來了，今天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