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翻滾吧,哀醬(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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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還好——遠山和葉發現,這一次雖然有了“恐怖片主角”一樣的經曆,但他們人多,足足有八個。這是消失人數的兩倍,就很有安全感……
    然而很快,這點安全感又沒了。
    江夏看向遠山和葉:“你帶孩子們留在這,我們出去看看。”
    遠山和葉:“……”
    和一群孩子一起留在這座吃人的賓館?
    她打了個寒顫,遵循本能地幹笑著說:“我、我想跟你們一起出去找人,孩子們留在這也不安全……”
    “……那也行。”江夏沒聽懂為什麽賓館不安全,不過遠山和葉想在哪都無所謂。他走向賓館外,“失蹤的人有點多,既然這樣,我們分頭找吧。”
    ……
    灰原哀給江夏指了她看到野之宮悅子的方向。
    幾個人順著山路追了一段,毫無發現。
    灰原哀想起野之宮悅子剛才的行動速度,覺得這時候,他們怎麽都該追上對方了,可現在,卻根本沒看到人。
    ……難道走錯方向了?
    灰原哀一邊走,一邊重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腦內地圖。
    正覺得沒錯,這時她後領突然一沉——江夏拎著她的領子往後一帶。
    幾乎同時,一道沉重的人影擦著他們眼前墜落,咚一聲重重砸在地上。
    慢了一步的遠山和葉一驚,晃動手電光照過來,就見地上躺著一個年輕男人,那人頭發濃密尖銳,像一顆不羈的海膽。
    “……二川先生?!”
    是那個雜誌社的編輯。
    江夏看了看地上的人,又仰頭看向上方。
    二川肇是從頭頂的懸崖上掉下來的。崖頂就是那處有名的星星觀測點。
    這處懸崖高數十米,天黑下來以後,正常人難以看清那麽遠的地方,他們攜帶的普通手電也無法照亮。
    不過這對江夏毫無影響,他一出門就借走了鬼的視力,因此順利看到了崖頂。以及頂上一顆正在往下張望的光亮禿頭——那個天文雜誌的主編就在上麵。
    剛把部下扔下去的主編,此時雖然在往崖下看,但他沒感受到江夏的注視,隻看到了幾簇手電光。
    所以他暫時沒有滅口的想法,隻是無聲退開,快步抄近道跑回旅店。
    江夏見主編沒有試著往下扔東西砸人滅口,也沒端出藏著的獵槍砰砰砰來一通掃射,這才收回視線。
    然後他蹲下身,簡單探了探二川肇的情況,低聲說:“頸椎斷了。”
    灰原哀指了一下刺蝟頭編輯緊握的手:“他攥著一隻煙盒。”
    平時,這或許不會太引人注目。
    但一個多小時前,幾人剛得到了“河埜死前用煙盒裏的香煙留下了死亡訊息”這條消息,因此刺蝟頭編輯手裏的煙盒,也變得令人矚目起來——這很可能也是某種死亡訊息。
    江夏再次戴上手套,把煙盒拿過來倒了倒。
    一小時前的場景再現,幾根有長有短的香煙落在他手中,隻是這一次,留言變成了五長兩短。
    所以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在死亡的一瞬間,想出這些麻煩謎題的……江夏看著手上的煙,陷入沉思。
    沉思了一小會兒,灰原哀口袋裏的偵探徽章滋滋響了起來。
    很快,其中傳出了阿笠博士的聲音:“上麵!看上麵!”
    江夏抬起頭,看到崖頂有幾束手電光。
    阿笠博士、羅伯以及幾個孩子找人找到了山上。
    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主編已經悄悄溜走,山上沒有人,隻有地上放著一部打開著的折疊手機。
    博士撿起手機按亮。
    隻見裏麵是一封打好的遺書。
    ……
    “我寄出邀請函把大家找來,其實是為了坦白我在一年前所犯下的罪行。”
    賓館大廳裏,阿笠博士在一群人神態各異的注視下,念著手機裏的信息:“沒錯,殺害河野麻雄的人就是我——二川肇。
    “害死河埜先生的那一天,簡直像一場噩夢——同為不肯讓步的天文學愛好者,我們在懸崖上起了一點爭執。很不幸,等回過神時,他已經被我推落懸崖。
    “從那時起,我一直想要坦白。但隨著時間推移,說出真相的難度也越來越大……最終,我的心被愧疚淹沒,決定把時間撥回到一年前的這一天,在天亮警察到來之前以死謝罪。
    “希望我這種和河埜同樣的死因,能撫慰林間不肯安眠的幽魂。
    ——二川肇”
    江夏走向大廳,看了一眼阿笠博士拿在手上的手機,心想寫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
    剛才,在阿笠博士慢吞吞念遺書的時候,他去了三個旅客的房間,並在每個人的房門口都短暫地停留了一小會兒,往屋裏張望,為破案前的踩點做準備。
    看出什麽了並不重要,重點是去看過,這樣就能解釋很多消息來源——沒直接看到的情報,也可以據此用“名偵探的推理”來解釋。這就是腦補的方便之處……
    剛才,他們一行人帶著寫有“遺書”的手機回到旅館時,
    之前同樣失蹤了的天土老板、野之宮悅子,以及主編,也都已經回到了大廳。
    三個人排排站,完美的三選一。
    江夏從走廊出來,停在了大廳角落、三個嫌疑人的背後。
    剛站穩,正覺得此處應該靠牆抄著口袋、擺一個高中生偵探們常用的“洞悉一切”的姿勢,並配以冷笑……但還沒等揣好手,旁邊突然冒出一個小腦袋。
    灰原哀不知從哪個角落鑽了出來,眼神詢問他:怎麽樣了?
    “大致懂了。”江夏最後隻來得及靠了一下牆,他低聲說,“差不多該讓警察過來善後了。”
    “……”灰原哀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
    ……江夏剛才的口吻,明顯不像一個開朗陽光的高中生偵探,倒是很像組織裏那群經常嘲笑警察的成員。這群人平時都在當著年輕外圍成員的麵說些什麽啊……不,這不是重點。主要是江夏作為組織成員,口中忽然冒出來一個“找警察善後”,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不對,這依舊不是重點……
    灰原哀按了按額角,為這細微的錯位感沉默片刻,終於想起來了現在該幹什麽。
    ——從江夏的話來看,他應該已經知道了凶手是誰。
    隻是……
    灰原哀目光掃過大廳裏的人。
    剛才她也在二川肇墜亡的現場,知道刺蝟頭青年手裏攥著一盒“死亡留言”。所以遺書不可能是他留下的——這不是自殺,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最壞的情況下,這間大廳裏,可能同時存在著兩個凶手——一個在一年前殺死河埜的人,和一個剛剛殺死了刺蝟頭編輯的人。
    而這裏的嫌疑人,一共也才三個而已……
    三分之二的概率,灰原哀現在看誰都可疑。
    再加上己方武力值不行的人太多,萬一揭穿情況以後,場麵過於混亂,被凶手或者凶手們趁亂撈個人質,江夏的處境會變得很被動——從剛才的卡車的事來看,羅伯和江夏彼此不像是同伴,羅伯未必會幫忙。阿笠博士和孩子們就更不用指望了,那個紮馬尾的女高中生也瘦弱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走……細算下來,他們這邊能打的,好像就江夏一個。
    灰原哀看了看非常可疑的天土老板和禿頭冒汗的主編,又看看和江夏並不算熟的羅伯,最後瞄了一眼一群小孩、阿笠博士這個老人,以及纖細柔弱的遠山和葉,低聲說:
    “要不先假裝不知道,等天亮報過警再說?……或者我先幫你找點繩子過來?”
    ——等嫌疑人們睡著之後,一個個敲門闖進去,夜襲把凶手麻暈捆牢……這應該也是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案。
    正好她帶了幾管麻醉劑——自從上一次被佚名小姐口頭接納為佚名組織的外圍成員後,灰原哀身上就總帶著一些這類東西。這讓她有一種和組織同步了的微妙安心感。
    江夏卻沒有接受這個建議,他輕輕搖頭,認真道:“離天亮還有很久,不能高看罪犯的心理素質——如果他糾結過後,覺得這件事瞞不過我們,趁夜卷著行李離開,後續會很麻煩。”
    而且蜘蛛公館那邊還有一起案子。等破完案,他還得盡快去找琴酒和伏特加匯合,防止兩個忙碌的黑衣人嫌他動作慢,丟下他提前跑去月影島……
    灰原哀若有所思地看著江夏,感覺他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你有辦法報警?”
    隨著這句話出口,她忽然想起了旅館裏那部奇怪的座機。
    ——以往遇到類似的封閉情況時,電話線往往都是被直接剪斷。
    但這一次,卻是整根電話線都不見了。
    這或許意味著……
    “電話線沒被毀壞,而是被藏起來了……你有辦法拿到它?”
    灰原哀一想到很快就能找到警察、結束這起案件、回房間睡個好覺,眼睛略微一亮。
    江夏正想點頭,卻忽然記起一件事。
    他低頭看向沉穩冷靜、除了外表是小孩以外,怎麽看都像個優雅大人的灰原哀。
    忽然就想起了原世界線裏,這個假小孩假裝肚子痛,滿地打滾,逼藏著電話線的人把線交出來的一幕。
    ……說來慚愧。他有點好奇。
    江夏看看灰原哀,按下冒頭的良心,再看看灰原哀,再按下良心……
    灰原哀正側耳等著聽“找到電話線的方法”,卻半天沒聽到動靜。
    她疑惑地抬起頭。
    就見江夏直勾勾盯著她,欲言又止。
    灰原哀:“……?”
    “那個……”江夏措了措辭,彎下腰低聲說,“你裝成急性闌尾炎,肚子痛倒在地上打滾的話,那個人或許就主動把線拿出來了。”
    灰原哀:“……”
    她想了想那個羞恥的場麵,原本凝重的神色慢慢僵住。
    ……要是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大人就算了。可是現在,江夏就在旁邊,此外還有一個知情的阿笠博士。
    灰原哀目光一飄,看著黑色窗戶上倒映出的沉穩的自己,陷入沉思。
    ……如果換一個人拿她當工具人,她可能要借機敲詐一隻時尚新包。
    倒不是自己買不起,主要是想看看對方肉疼的表情,用那種心痛來彌補自己的羞恥。
    不過,江夏的提議其實有點道理。想無傷拿到電話線,這、這似乎確實是個辦法。
    灰原哀看了看大廳裏整潔的地麵,默默構思著待會兒打滾的姿勢和台詞,並積攢了一下勇氣。
    但即使決定了要做,也到底還是有點尷尬。
    她麵色鎮定,嘴卻停不下來,緩和氣氛似的嘀咕道:“小孩得了闌尾炎他就會交出電話線……那種人真有那麽好心?等等,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是誰藏起來了電話線?知道是誰的話,應該還有別的辦法吧。”
    本來隻是尷尬時的沒話找話。
    誰知話音剛落,灰原哀忽然眼尖地看到江夏目光飄向旁邊,像是有些心虛。
    灰原哀:“?”
    她回憶了一下江夏剛才的動作,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於是帶點震驚地拉住他,確認道:“……你真的有別的辦法?”
    江夏:“……”
    他雖然有不少轉移別人注意力的方法,說起話來也很擅長避重就輕、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引到別處去,借以規避他不想討論的話題。但像現在這樣被直接抓住詢問的時候,還是不太習慣如此直接地撒謊。
    灰原哀問完,就看到江夏眼神又往旁邊飄,並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幅度微不可見,但確實是在點頭。
    灰原哀:“……”
    ……好險,她剛才都準備躺下了。
    而現在……
    灰原哀立刻收起了放在地板上的注意力,重新站得筆直,眼角微跳道:“有辦法就自己去!”
    江夏有點失望似的小幅度歎了一口氣。
    片刻後,他幽幽轉過身,看向大廳裏的那幾個可疑人員。
    灰原哀見狀,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有點擔心。
    在江夏走向那邊的時候,她一伸手拉住人,低聲說:“我想先聽一聽你要用什麽方法。如果不是很穩妥的話,我、我其實也可以……”
    “沒事,很穩妥。你幫點別的忙就行……”江夏深切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良心,覺得它在奇怪的地方有些過於豐富。
    他囑咐了灰原哀幾句話,朝她揮揮手,心情一般地走到了三個嫌疑人旁邊。
    然後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按住很懵的天土老板,手探進他口袋裏一拽。
    ……拽出了一捆整齊盤在一起的電話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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