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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不吱聲了，坐在那裏半晌才蔫蔫的出口，“丹丹，你有那麽喜歡他嗎，他哪裏好啊，就說你大學那陣兒處那個，要帶你出國那個，那個我看都甩黃小強多少條街了，你說那陣兒你要是答應出國了，媽就算是借錢，都肯定讓你去的，可是你，你怎麽就找個這樣的大老粗啊。”

    我心裏也有點難受，“媽，我說實話，我以前是沒多喜歡黃小強，我跟他在一起，也沒覺得多心跳加速什麽的，可是他對我好，我跟他在一起就是安心，我覺得有安全感，我想現在人最缺的就是安全感，我一個人在撫順的時候，我就想，其實人過日子，就是得安心，溫暖。

    一開始我跟他在一起是尷尬的，我覺得不適應，但現在我覺得很舒服，我喜歡這種感覺。

    他從不強迫我做不喜歡的事情，我甚至覺得，其實黃小強跟我在一起，是他吃虧了，人家憑什麽這麽掏心挖肺的對我好，他不應該找個特別對他好的嗎，我對他的關心跟他對我的比起來太微不足道了，從付出的角度上看，是我虧欠他的，媽，不要再說般不般配的話了，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我就是很簡單的想要一個能踏踏實實對我好的人，真的。”

    “媽就怕你以後受苦知道嗎。”

    我吸了吸鼻子點頭，“我知道，可我不會的，媽，我知道我跟黃小強在一起不會大富大貴，但是我不圖那個，人好真的比什麽都好的，你看……這是黃小強媽媽給我的鐲子，人家祖傳的東西都給我了，他們一家是真心接納我的。”

    媽媽看著鐲子，半天歎了口氣，似乎不想再多說什麽了，她從兜裏掏出張卡遞給我，“這是，我和你爸給你攢的嫁妝，十萬塊錢，本來合計著，你要是找個條件好的，咱用這錢給你買輛車陪嫁，咱家從來就沒想過賣姑娘，現在這錢就給你吧，要是你們買房子，我想他那二十萬根本就不夠，你留著吧，要是貸款，最後不也得裝修嗎。”

    “媽……”

    我沒想到她轉的這麽快，眼底有些發紅，“你同意了？”

    媽媽苦笑了一下，“我不同意怎麽辦，就你這麽一個姑娘，你生我氣我還難受，你過得不好我還擔心，我跟你爸攢的錢不都是給你的，彩禮什麽的，我跟你爸不要，我那天就是氣他的，他家要是真準備彩禮了，那就放在一起，你們自己留著用，是買房子啊，還是先攢起來，我們不參合。”

    “媽……”我突然就很想哭了，“你這樣，我挺難受的。”

    媽媽握了握我的手，“丹啊，你以後別跟媽吵架知道不，你小時候沒在媽身邊長大，媽就怕你跟媽不親，其實媽做啥都是為了你，就你這麽一個，媽真的希望你比誰過的都好，咱家姑娘，拿出去也不比別人差啥，媽就是不甘心，怎麽最後還找了個開出租的呢……”

    說到後麵，我媽也憋不住的哭了，“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日子，你想過，媽不攔你，隻要對你好，你覺得好就行了……”

    姥姥從門外進來，看著媽媽的樣子不禁鎖眉，“你看你哭啥啊，給孩子都整不得勁兒了，這是好事兒，我可以告訴你，丹陽不能過的差的，現在不都這樣嗎，人開出租的還不討老婆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行了行了，丹啊，你別跟你媽來勁，都別哭了！燕子啊，你應該放心了，咱們丹陽長大了，以後，再也不用咱們跟著操心啦！”

    ……

    二零一五年十月一日，我結婚了。

    黃小強來接親的時候我姥姥家的小房子裏熱鬧的不行，親戚朋友來的很多，先別說小姨跟小姨姥她們，就連我小時候很喜歡的生舅還有大柱舅舅舅媽都來了。

    張麗和我的大學同學們堵著門，為難的黃小強是臉紅脖子粗，最後黃小強土豪了一把，一頓紅包攻勢後終於把我抱了出去，那天最開心的就是姥姥，她穿著身紅色唐裝一臉的喜慶，臨上車拍照時媽媽還是哭了，姥姥並未阻攔，相反的，她也紅了眼眶。

    這算是我們這邊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吧，女兒出嫁，應該在臨上車時掉些眼淚，主要是報答感激娘家的養育以及不舍之恩，婚禮策劃講這個程序的時候我還憋笑，拚命的搖頭說哭不出來，想想那天要到場的人都知道會多鬧了，再說我隻是走個過場，又不是嫁到十萬八千裏遠了，有什麽好哭的。

    但真到那一刻的時候，心裏莫名的觸動，會不受控製，很難受。

    我看著姥姥姥爺爸爸媽媽，還有我家的老房子，就像是看著我自己的以前，看著我自己在這個胡同裏跑來跑去的樣子，我坐的把頭婚車開走的時候我還回頭張望，我知道，姥姥跟媽媽會坐上後麵的車，作為娘家客繼續出席婚禮。

    可還是覺得自己嫁了，回過頭的時候我擦了擦眼淚，黃小強沒有說話，隻是握了握我的手，“沒事兒，就是程序。”

    我想他不會了解我的心情，寥廖的幾滴眼淚不能報答任何人的養育之情，但那種複雜是難以名狀的，也許各地婚禮的過程，或者是需要守護的規矩不一樣，但我想出嫁女兒的心情是一樣的，好似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真的長大了，為人妻，未來也要為人母，將要承擔更多的責任了。

    婚禮的現場主持人還把姥姥叫到了台上發言，為表正式姥姥居然還拿了一個發言稿，我看著她念得時候一開始還是笑的，笑著笑著就哭的不能自已，她為此精心準備，小心翼翼，我從未看過姥姥這樣，她用她的正式，也在間接的告訴我的丈夫，我丈夫的家人，她是我的姥姥，我對家裏人而言是無比重並且無可替代。

    淚眼摩挲的時候我看著姥姥的身影好似看到了很多事情，一眸一笑，都無比的清晰，我記得很小時我無比的淘氣，姥姥每晚都會走街串巷的找我，讓我回家吃飯，安撫告誡我最簡單樸實的道理，我想著姥姥去撫順看我，坐上車的時候還提醒我趕緊回去，記憶中她明明還是個精神矍鑠體態年輕的老人，可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姥姥老了。

    發言結束時姥姥看著我很溫和的笑，“丹啊，要記住，以後跟小強兩個人一定要互敬互愛，家裏的事情要共同承擔，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你們都不要慌張，記著，還有我們呢。”

    我有些失控，常年的保守教育讓我做不出太出格的事情，可那天我卻無比的失控，我奔了過去，哭的妝都要花了的抱住姥姥，我想說我我愛你，我謝謝你，謝謝你像一棵大樹，遮蔽了我所有的風雨。

    可很多話都憋在喉嚨裏，我除了哭，什麽都說不出來，媽媽走上來抱住我，她算是除了我之外當天最最失控的人。

    ……謹以此文獻給我最愛的姥姥，我最愛的家人，我是王丹陽，是一個名字普通，性格普通的女孩子，我的故事很平淡，包括我的丈夫，也很普通，但是，遇一人白首，擇一城終老，我想，是所有女孩子都會堅持並且守護的事情。

    我感激上蒼對我的眷顧，讓我擁有最貼心家人以及最安穩的家庭，我也許，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擁有一位半仙兒的姥姥，但我想，隻要你的生活有疼你愛你的長輩，那就是無比幸運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半仙兒，那都會給你最大的守護與庇佑。

    我的故事並不轟轟烈烈，但我想，你總會找到共鳴，我是王丹陽，我的姥姥是半仙兒，有緣，我們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