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灰暗，烏雲滾滾，狂暴的風肆意穿梭在天地人間，好似下一刻便會有雷霆暴雨降臨。

    一列火車沿如天橋般架設在城市兩端的軌道穿過熙攘的街道，沿途是木質飛簷和鋼筋水泥交錯的城市，街道上車水馬龍，來往行人如織。

    紀言在火車某一節車廂內醒來，周圍是呼嘯的風聲、車輪與軌道相交聲以及隱隱約約的低聲啜泣聲，他揉了揉眼睛，不著痕跡地觀察了一番四圍的環境。

    他被一個鑲嵌著齒輪的黃銅色手銬銬在座位旁的金屬扶手上，而他旁邊是一對相互安慰的兄妹——啜泣聲就來自於怕黑的妹妹，在他對麵的人則差點讓他喊出一聲經典國罵。

    對麵坐著的人居然一個長著一隻馬頭，一個頭上長著一對尖尖的像是羚羊角一樣的長角。

    紀言沒學過獸醫或其它什麽與動物有關的專業，所以分不清那隻馬頭人和長著羚羊角的人，究竟是什麽性別。

    這四個人和他一樣，都被一隻黃銅色手銬銬在金屬扶手上。

    車廂內的光很暗，還帶著一種淡淡的橙黃色，有點像是黑暗降臨前的黃昏。

    紀言深呼吸一口氣，把心裏所有的不解和震驚壓下，轉頭問向那一對起碼看上去還是人類的兄妹，他用盡量溫柔的語氣，輕聲道“小朋友，你好，你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嗎？”

    年長一些戴著一副護目鏡的男孩輕輕撫了撫小女孩的後背，輕聲安慰了她幾句，這才回過頭來看向提問的紀言，他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組織語言，一會兒後，低聲回道“這裏是愛克思考列巴財團運輸工人的列車。”

    “運輸工人的列車？”紀言眼皮一跳，他用可以活動的那隻手指了指黃銅色手銬，皺眉問道，“你確定是工人，不是犯人？”

    “說是工人，其實，我們都是被抓來的。”男孩抱住怕黑的小女孩，語氣低沉。

    “被抓來的……工人？”

    幾個詞語聯係起來，紀言大概能夠明白他們此時的身份了，就像是某些科幻電影裏，反派公司裏那些被當作人體實驗樣品抓來的流浪漢？

    隻不過這裏他們的身份是為這個愛克思考列巴財團免費工作的工人。

    紀言皺了皺眉，心裏有些鬱悶。

    作為曾經的“未來研究所（笑）”的一員，他對穿越這種事並沒有什麽抵觸，甚至可以說欣喜若狂，但是，穿成一個即將被販賣到資本家血汗工廠免費勞作一輩子的消費品工人，這開局是不是有些太慘了？

    而且，他貌似是魂穿，但前身一絲一毫的記憶都沒留下，好像魂飛魄散，就留下了一具完好無損的軀殼。

    “謝謝你啊，小朋友。”了解到一些必要的消息，確認自己在一段時間內都是安全的後，紀言對戴護目鏡的男孩回以一個柔和的微笑，接著又低下頭，開始正式打量起自己這具身體來。

    和一直窩在研究所裏，身體步入慢性死亡亞健康狀態的前世不同，這具被當作“奴隸”使用的現世身居然頗為強壯，紀言嚐試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發現他渾身肌肉十分協調，而且力量極大。

    用以前那個被快樂水喂大的肥宅身體來比，那就是，一拳下去，他可能得跪下來求他別死。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傳說中的“靈肉不協調”的違和感，似乎……這本來就是他的身體，而前世是他曾經流連過的一場夢。

    這讓紀言對目前的狀況鬆了一口氣，稍稍放下心來。

    所謂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真假假真，唯物辯證……

    不過，不等紀言調整好心情，和前麵那兩隻未知種族的生物建立一次友好交流，他發現周圍的空間忽然停滯，隨後，他眼前突兀出現一道道彩色的向後飛射的光柱，仿佛他在進行某種時空穿梭。

    這種極速穿梭感給紀言的眼睛帶來了極大的衝擊，慢慢地，他無法再直視眼前的光景，意識逐漸迷茫，很快，他便昏了過去。

    ……

    紀言緩緩睜開眼睛，一股強烈的嘔吐感襲上嗓子眼，他忙深呼吸幾口氣，強壓下身體的不適，眨眨眼睛，讓眼睛適應光線後，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裏看上去像是一間教室，隻是，整個教室就隻有他麵前一張桌子，屁股下一張凳子。

    教室的門是那種藍色的鐵門，門關的嚴嚴實實的，周圍的窗戶也被拉上了湖藍色的窗簾，整間教室的光源都由他頭頂的ld燈管提供。

    突然，教室右上角的小音響傳出了呲呲的電流聲，之後，便是因電流聲而完全失真的沒有絲毫感情波動的女聲。

    “候補輪回者紀言最後一次考試開始，考試不及格，抹殺！”

    “？？？”

    紀言愣了三秒，一臉的黑人問號臉。

    愣神期間，他麵前的桌子上忽然出現了一本比英語四級考試還要厚的米黃色試題本，試題本旁邊是一根他熟悉的一元一支的黑色中性筆以及一根削好了的2b鉛筆。

    他看筆時，2b鉛筆那醒目的2b標記直勾勾的對著他，好像在昭示著什麽。

    “不是，你好歹給塊橡皮啊，萬一我填錯了怎麽辦。”

    本來有好幾個槽要吐，但是，看到試題本旁邊這兩根筆，他居然優先對“沒有橡皮”這個點吐槽了。

    “候補輪回者紀言前兩次考試皆不及格，考試難度增加，考試工具削減是難度增加中的一環。”

    “臥槽！”

    這回，紀言真的忍不住了。

    合著前麵兩次考試不是抹殺啊，是已經失敗兩次以後，累加下來的懲罰啊！

    等下，前兩次考試都失敗了，那前兩次考試是誰考的？

    難道是那個已經魂飛魄散的前身？

    不過既然這個音響能回應他的問題，要不問問她？

    “那個，我是第一次參加考試啊，您是不是哪個環節搞錯了？”

    “候補輪回者紀言，請盡快答題，你的考試時間隻有正常考試的一半。”

    “候補輪回者紀言，請不要質疑輪回空間的權威，輪回空間對輪回空間內的一切擁有最終解釋權。”

    最終解釋權這個詞一出，紀言妥協了。

    他翻開試題本，瞳孔猛地一縮。

    隻見，試題本的第一題題目居然是——

    “1、歐洲最長的河流是

    a多瑙河

    b伏爾加河

    c萊茵河

    d頓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