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顏祖？”

    陳朵的話令紀言有些驚訝，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嗯。”紀言點點頭，用鼻音回應。

    陳朵看著紀言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摸了摸下巴，輕聲道“還是你之前那張臉好看，這張臉，總覺得很欠揍。”

    “咳咳。”紀言嗆了一口口水，咳嗽兩聲，哭笑不得道，“我這不是得偽裝身份嗎，萬一這村子裏的人看我是公司的人，出來揍我一頓怎麽辦？

    我可知道，你追殺的那個女異人原來就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她可是殺了我們分區四個同伴的凶殘家夥，我不得裝個厲害點的身份來嗎？

    別看這張臉不好看，可到城裏，吃飯逛街都不用付錢。”

    “這麽厲害的嗎？”陳朵眨眨眼睛，狐疑地看著紀言。

    “當然，不信的話，你跟我去街上逛兩圈試試？”

    “可是，我如果出去的話，很快就會被廖叔他們發現的，我現在，不想回公司了。”

    “你看看我這張臉是誰？”紀言指著自己道。

    “王藹啊。”

    “王藹是誰？”

    “王藹就是王藹……王藹是十佬之一。”

    陳朵忽然明白紀言的意思了，他大概想說跟著他去逛街的話，以十佬的身份，公司就算發現了，在對她的處置上，也會留有餘地的。

    可是……

    “你還在猶豫？”紀言走到陳朵跟前，右手抓住她纖弱的肩膀，陳朵想要躲開，但以紀言的速度，她怎麽能躲得開。

    “猶豫什麽？想做就做，想逛街就逛街，想上天就上天，想幹啥就幹啥，隻要我們不違反法律道德，公司憑什麽管我們？”

    “隻要不違反法律道德，公司就不能管我們嗎？”陳朵掙紮了一下，發現脫不開紀言的右手，索性就讓他抓著了，反正這會兒她穿著防護服，蠱毒也被壓製在體內。

    隻是，紀言的話讓她心裏漸漸掀起漣漪，而這絲絲縷縷的漣漪，在心中又逐漸激蕩成澎湃的浪潮。

    隻要不違反法律道德，原來公司就沒資格管她的嗎？

    這些年來，那些人教了她不少所謂的“常識”，他們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讓她過上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

    但是，哪怕她做到了他們吩咐的一切，她身上依舊留著“定時炸彈”，依舊無法享有自由，依舊隻能當提線木偶。

    當提線木偶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她從出生到來到這莫名的世界，一直以來都是根據他人的命令來做事的。

    可是……他們把她帶出來了，還自以為是的想要讓她接受這個在她心中堪比地獄的世界。

    但，當她想要嚐試著去自己做選擇，享受所謂的“自由”和“美好”，得到的依舊是拒絕。

    “原來是這樣嗎？”陳朵低聲呢喃，眼角流露出點點哀傷。

    紀言疑惑地看著陳朵，他想不通那句話有什麽問題，居然給陳朵帶來了這麽大的反應。

    他鬆開抓著她肩膀的右手，為她撫平肩膀的衣服，接著道“當然是這樣，天不生人上之人，亦不生人下之人，我們生活在同一的規則之下，憑什麽要被他們安排這安排那的。”

    “我們去逛街吧！”陳朵忽然道。

    “唉？唉？？？？”紀言愣住了，這轉變也太生硬突兀了吧，你好歹來個醞釀情緒變化的時間啊。

    “我們去逛街吧！”陳朵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

    紀言問道“不是，我變了個老頭模樣，耳朵又不背，能聽清你說的話。我是說，你剛才不還猶豫著呢嗎？怎麽這麽快就想通了？”

    陳朵道“想去逛街。以前，我在公司學習的時候逛過，但是，那都隻是為了學習常識，所有的行動都被限製著。現在，我想去逛街。”

    “行吧，那就去吧。”紀言抓了抓頭發，忽然覺得這姑娘變得棘手起來了。雖然去逛街本來是他提出來的，但是，這番拒絕到同意的變化，也忒快了些。

    不過，既然都答應人家了，那就去逛街吧。隻是，去逛街前，必須處理一下她體內的蠱毒，不然的話，萬一逛著逛著，人沒了，那豈不是一切都沒意義了？

    紀言裝作剛知道陳朵體內蠱毒的樣子，緩緩道“我剛才碰你肩膀的時候，發現你體內有種古怪的蠱毒，這東西在體內不難受嗎？要不，我幫你除了它們？別看我是個狐假虎威的家夥，醫療手段意外的還不錯的。”

    說到蠱毒，陳朵剛剛昂揚起來的情緒又緩緩低沉下去。

    “做不到的，他們研究了這麽多年，也沒有做到清除蠱毒。”

    紀言沉聲道“別說那些廢話，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那讓你選，你想不想清除體內的蠱毒？”

    “想。”陳朵低著頭，聲音輕如蚊蠅。

    “想，那就跟我來。”紀言抓住她的右手，拉著她沿路走到小河邊。

    避開村裏人的視線後，紀言讓陳朵坐在河邊一塊光滑的大青石上，自己則散去了變身魔法。

    “你真的是顏祖啊。”看到紀言像變魔術一樣換了個模樣，陳朵驚呼道。

    “剛才你不就猜出來了嗎？怎麽現在自己又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紀言歎了一口氣，走到河邊洗了把臉，又抬頭看向陳朵，“我下午還要去參加羅天大醮，你要不要去看看？那兒有很多異人，說不定也有玩蠱的人，能和你有一些共同語言。”

    “羅天大醮……我也能去嗎？”陳朵低頭看著河水裏倒映著的自己，她頭上那三個動作捕捉器一樣的白色傳感器片如此刺眼。

    “想去就去唄，剛才不還那麽勇敢的說自己想去逛街嗎？街上的人可比羅天大醮的人多了去了。”

    紀言撩起袖子，隨口回了一句，他左手醞釀著翠綠色的鮮花治愈魔法，右手掌心則翻滾著一層層暗紫色的毒霧。

    蠱嚴格說起來也是一種生物，隻是其蘊含的毒素太強，一般人觸之即死。

    他打算用毒魔法毒死那些蠱，之後再利用治愈魔法治愈她受損的身體。

    前一個月，他幾乎每天都在張楚嵐身上實驗治愈魔法，如今，他對治愈魔法的操控，已經臻至化境。

    別說陳朵體內隻是有一些蠱蟲在影響她的活動，就算她靈魂上爬著一些蠱蟲，他憑借呂慈巔峰的明魂術也能幫她治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