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朵真的不再是蠱身聖童，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異人女孩，那公司也沒道理再關著她，不讓她接觸正常的社會了。

    更何況，顏祖還打算拿通天籙當做“贖身費”。

    公司不會對傳說中的八奇技不動心，拿一個隨時都可能會報廢的臨時工和聞名異人界的通天籙去比較，公司的高層就算是一堆豬腦子，他們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廖忠悟了。

    他對電話道“你們先在龍虎山玩吧，我打電話問一下公司高層，如果他們同意了，那陳朵就可以脫離公司，恢複自由人的狀態了。”

    “嗯，那就……”紀言點點頭，正準備回一句客氣的話，但他身邊的陳朵忽然伸手按在了手機上，“我想問廖叔個問題。”

    “行。”被陳朵那雙炯炯有神的綠眼睛盯著，紀言緩緩打了個寒顫，他將手機遞給陳朵，自己往黑店的角落處挪了挪。

    “廖叔，我不想回去了。”陳朵再次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行，不回去就不回去了，你想跟著顏祖在外麵玩，那就在外麵玩吧，隻要你沒被外麵的世界迷了眼，忘了我這性格糟糕的油膩大叔就行。”

    “你認同我的選擇嗎？”陳朵又問道。

    “你的選擇？”廖忠迷糊了一秒，旋即又以直男思維想通了陳朵問這個問題的意思。

    “女孩子見了外麵的世界便花了眼，你想在外麵多玩一些日子，我理解，當然也認同你的選擇。”

    “嗯。”陳朵點點頭，綠色的瞳孔微微發亮，像是有顆光的種子在她眼中發芽了。

    “給你。”陳朵掛了電話，在紀言身邊靠著門檻坐下，她把手機遞給紀言，眼角飛起一抹淺淺的笑。

    “你這人，可真麻煩。”紀言收起手機，嘟囔了一聲。

    “逛街，真有意思啊。”陳朵沒搭理紀言的埋怨，雙手撐著門檻，仰頭看著天邊繚亂的雲彩，雲朵在她瞳孔中變幻，最終定格成了廖忠的樣子。

    “你是有意思，我覺得我再在這兒多呆幾秒，可能就要昏迷了。”紀言翻著死魚眼，靠在雕花的木門邊，活像一隻吊曬的鹹魚。

    陳朵忽然側頭看向紀言“我們去看羅天大醮吧！”

    紀言與她的目光相交，有氣無力地抬手指著遠處的山峰，蔫蔫地“那兒，瞧見那座山了沒？你就從這條街走，走到盡頭，然後買上張進前山景區的門票，走過環山的步道，很快就能找到後山羅天大醮場地的路。”

    “你不想去嗎？”陳朵疑惑道。

    “我得在這兒歇會兒。”

    “嗯……好吧，我一個人去。”陳朵遲疑了片刻，但看到紀言那副霜打了的茄子般的樣子，又下了決心。

    “行，路上小心。對了，你身上還有零錢沒？”紀言一看陳朵這沉默的模樣，就知道她肯定沒錢。

    他歎了一口氣，把剛放進口袋的手機又拿了出來，交在陳朵手中的同時，又道“行吧，我把手機給你，你有什麽想買的東西，就自己拿來買。鎖屏密碼是2580，支付密碼是0。”

    陳朵接過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亮起的某個她不認識的動漫角色，忽然道“有很多人都以自己的意誌，以自己的方式來對我好，但是，他們都是因為同情或憐憫才那樣對我的。

    可你不一樣，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呢？幫我驅除了蠱毒，給了我新衣服，剛才還聽你對廖叔說，打算以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籙換我的自由，現在連手機密碼這種的東西也願意給我。

    僅僅是因為我們是同事嗎？還是說，你對我別有企圖？”

    “我想對誰好就對誰好，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紀言本就是個隨心所欲的家夥，幫陳朵做這些事，在他看來就是舉手之勞，根本就不算什麽。

    “我知道了。”陳朵其實還想接著問幾個問題，但是看紀言已經有了幾分不耐煩，她也不願去觸紀言的黴頭，握緊手機，轉身擠入了人流之中。

    等陳朵離開，紀言才仰頭長出了一口氣，現在羅天大醮應該快到下午最後的比賽了吧？

    風星潼對鄧有福，風莎燕對王也……還有誰來著？陸玲瓏對張靈玉？

    “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還真是有緣啊？”

    忽然，紀言身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轉頭看去，發現是黑店的老板，那個光頭兩端還倔強的留著兩小撮稀疏頭發的小老頭。

    紀言把自己外套的口袋掏出來，苦笑道“老板，你剛才應該看見了吧？我的手機都拿給小姑娘逛街買東西去了，我是個真窮鬼。”

    小老頭扇著手裏的蒲扇，一臉的奸商樣“小兄弟，今天是開店周年酬賓，不要你的錢，隻要答對我們董事長提出的問題，就能免費得到本店的鎮店之寶，如意百寶囊。”

    紀言警惕起來。

    “沒什麽報名費或者鎮店之寶的保養費之類亂七八糟的收費名目吧？”

    “沒。就是個問題，答對了有獎，打錯了也沒損失。我們董事長是個雅人，就喜歡玩這些猜謎之類的風趣遊戲。”

    “行，那你問吧。”

    “你今天是怎麽帶著陳朵從碧遊村瞬間來到龍虎山的。”

    “哦？”紀言冷眼瞥了老頭一眼，目光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麵對紀言冰冷的目光，小老頭居然絲毫不懼“顏祖先生，我們對你，對陳朵都沒有惡意，隻是，發現你有這樣的手段之後，有些驚奇罷了。”

    “沒惡意？”紀言笑了，他重新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小老頭，笑道，“那，我問你，你們為什麽要包庇那個殺了我四個同事的女人呢？”

    老頭扇著蒲扇，緩緩道“她雖然是我們村子裏出來的人，但是，她是個例外，她隻是偷了教主的法器，以此為惡罷了，再說，她也已經死了。人死而業消，她的事兒，公司也牽連不到我們身上來。”

    “嗬，好個人死而業消。”紀言冷笑，他手指輕勾，數條銀灰色的鎖鏈從老頭腳下鑽出，沿著他的身體輪廓，捆成了一個人體藝術大禮包。

    “她殺了我四個同事，隻還一條命，那可不夠！”說話間，鎖鏈又緊鎖了一圈。

    “你！這！怎麽可能？”

    老頭臉色憋的漲紅，他死死瞪著紀言，不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教主的法器怎麽會無效？”

    “哦，原來你是有護身法器才敢這麽裝逼的站在我麵前的啊。”

    紀言起身，揮手在老頭腳下展開一道空間門，將他送到龍虎山山腳那片森林後，又對已經吸引來的普通遊客們鞠了一躬，微笑著解釋道“各位遊客，剛才其實是本店的魔術表演，大變活人！怎麽樣，各位，精彩嗎？”

    “精彩！帥！”

    剛剛還擔心著要不要打電話給警察局的遊客們瞬間放下心來，他們有的歡呼著，有的則看著手裏剛剛錄下來的魔術視頻嘖嘖不已。

    “能再來一個嗎？剛剛那個魔術沒錄上視頻！”

    “就是，再來一個！”

    “再來一個！”

    “安可！”

    “再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