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歸墟與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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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意思?終極?”
紀言眉頭緊皺,他覺得“忌言”這種搞笑似的“名字解釋”,聽起來還有點符合他媽媽的性格,“五重意思”這種聽起來就不明覺厲的東西,總感覺不是她能想出來的。
再說了,他媽媽本來就姓紀,他爸丟下他們娘倆跑了,他跟著她姓,也沒什麽問題啊。哪有那麽多強行解釋的東西。
“是的,終極,終極意味著一切事物的終點,意味著最後的結局,意味著重歸於一。”
雲霧男孩笑著踩了踩地麵,他指著漆黑的高山,笑著問,“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紀言順著他說的問下去,“什麽地方?”
“這裏是。”雲霧男孩輕聲回答,“萬事萬物流經時間長河,最終歸於混沌消亡的大門口。”
“?”紀言一愣,他目前最強的攻擊武器,那柄長槍,就被他叫做。
雲霧男孩低聲呢喃,“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裏,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其下無底,名曰歸墟。”
他看著紀言,紀言也看著他,似乎能透過雲霧看清他那雙雪亮的眼睛。
雲霧男孩緩緩道,“這裏本來是個無底的洞,但是,被你的墓擋住了,你的墓便變成了歸墟的門。”
“所以,我在裏麵?”紀言被男孩話語中莫名的情緒感染,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黑色的大地。
“你在裏麵。”雲霧男孩點點頭。
“那……”紀言指著自己,眼中滿是疑惑,“我是誰?”
“你是希望。”雲霧男孩的聲音變得如雲霧般縹緲,“一個能夠打破終極,叩開天門的希望。”
“天門?”紀言敏銳地抓住了雲霧男孩話語中的重點,他皺眉問,“天門是什麽東西?”
“天門就是天門,不是什麽東西。”雲霧男孩輕聲回答。
紀言追問道,“你說我是希望,可我不過就是一個僥幸穿越得了個不錯外掛的死宅。
甚至到了現在,我都覺得去人多的地方會有一種心慌的感覺,你怎麽會覺得我是希望?”
“因為你是被世界所愛的人。”雲霧男孩看了眼遠處掀起驚天巨浪的黑色大海,又說了一句令紀言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你的話越來越莫名其妙了,能說的通俗易懂一些嗎?”紀言也看向遠處。
厚重的雲海像是水燒開了,層層疊疊的雲層下壓,雲間雷霆火焰閃爍。忽而有海浪卷起,與天際的雲海相接,閃電劈下的一刹那,大海也泛起了耀眼的藍色電光。
“以後你就會知道了。”雲霧男孩輕歎了一口氣,又重複了一遍他們初見時的話,“你其實不該來這兒的。”
紀言翻著白眼道,“又不是我想來這兒的,我連那首都沒聽完,眨了眨眼睛,就來到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了。”
“回去吧,時機成熟之後,會有人告訴你相關的事情的。”
雲霧男孩凝望著遠處鉛灰色的天空,看火焰與雷霆流淌,看天地間刮過孤獨的風,看海裏翻起彷徨的浪。
與山等高的大浪襲來,山不動,但轟鳴聲卻驚天動地,天上的流火與閃電仿佛都被聲音震退。
雲霧男孩張開雙臂迎著墜落的水花,淋了一陣,雲霧都隱約消散了不少,他歪頭看向身後的紀言,雙眼如燭火般明亮。
“流螢續斷光,一明一滅一尺間,寂寞……何以堪。”
冰冷的水花淋在紀言身上,驚濤拍岸,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他聽不清雲霧男孩的話,隻是看著男孩身上的雲霧卷舒,縮著脖子緩緩地打了一個寒顫,當他再次睜眼,眼前的景色卻忽然變了,不再是那座漆黑孤寂的高山,不再是那片洶湧的海洋……他又回到了圖書館二層的教室。
此時,晨間明媚的陽光穿過窗戶,在桌麵和地板上斜映出窗外柳枝的陰影。柳枝隨風舞動,陰影如水中的漣漪般輕柔的搖擺,在實與虛之中,跳著婉約悠揚的舞蹈。
紀言揉揉眼睛,看向教室周圍,不知何時,教室已經空了,還留在教室裏的,居然就隻有他一個人。
他低頭看了眼桌麵,桌麵上一字未答的雪白a4紙和那根還沒拿起過的鉛筆也不見了。
他居然交了白卷!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紀言拉開椅子起身,準備出考場找個人問問,3考試有沒有補考這一說。
剛出教室門,他差點和迎麵走來的陳墨瞳撞在一起。
紀言後退半步,衝陳墨瞳揮揮手,臉上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笑容——剛從“自己的墓地”這種鬼地方回來,紀言自認沒有調戲陳墨瞳的力氣了。
他輕聲道,“3考試能補考嗎?”
“為什麽要補考?”陳墨瞳一愣。
“我沒交白卷?”紀言也愣住了。
陳墨瞳點點頭,疑惑地看著紀言,輕聲解釋道,“沒有啊,你差不多算是第一個交卷的,隻是,交了卷,你就睡覺去了,誰也叫不醒。
剛才發生了一些事情,教授和a級以上的學生都去圖書館另一邊了,就沒管你。
現在事情解決了,教授讓我回來看看你睡醒了沒。”
紀言抓了抓後腦勺,不好意思道,“哦,不好意思,那就是我搞錯了。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我考試交了白卷,還以為是真的。”
陳墨瞳挑眉道,“進入靈視狀態時,靈視的內容確實容易讓人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虛假的幻想中。
不過,你覺得自己沒寫答案,應該是那種真實度很高的靈視吧?
我見過的人,他們的靈視見到的都是最能引起他們情緒波動的場景或人物。
可是,像你這種情況,也挺少見的。難道,最令你害怕悲傷的事情就是考試交白卷?”
“可能是小時候受過這類的心理創傷吧。”紀言笑得越發尷尬。
“行吧。”陳墨瞳沒抓著這點接著問下去,畢竟,很多人靈視的對象其實都不願意對他人訴說的,這麽一直問下去,也不禮貌。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跟我去新生們集合的地方吧。”
“哦。”紀言點點頭。
兩人穿過圖書館二層的走廊,沿著頗有貴族範兒的樓梯下行,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學院裏忽然響起了一聲厚重而悲傷的鍾鳴。
紀言抬頭看向教堂頂,一羽羽白鴿從教堂前起飛,越過鍾樓與英靈殿,在藍天白雲之下振翅盤旋。
幾百幾千羽白鴿鳴叫,聲音婉轉淒涼,好似要把透骨的悲傷,沁入整座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