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用不著知曉答案了，因為此刻的汴京上空劫雲滾滾，萬丈雷光閃爍不定，聲勢浩大勝過千軍萬馬，在這種等級的天劫之下，一切都將不複存在，感受到即將降臨的煌煌天威，小月輕歎一聲道：“結束了…”

    然而就在她以為汴京會在一聲巨響中不複存在，然後無數生靈淪為劫灰的時候，漫天劫雲突然間散的幹幹淨淨，滾滾雷音也偃旗息鼓，一切平和的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感受到安七堇的氣息已經退回到真武之境，小月的眼神頓時有些迷離，顯然沒想到他對於修為的掌控居然達到了如此得心應手的地步，要知道他的修為也隻是練虛境界而已，卻能將仙君級的力量都壓製住，那可是仙君級啊，遠在真武之境甚至是仙神級之上，聽上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當然，這並不是說他的成就不夠驚人，在小月看來，能在靈氣堪稱貧瘠的人間隻用兩百年光陰便踏足練虛後期，已經稱得上是驚豔古今，若是放在這片天地未曾發生巨變之前，此子毋庸置疑會是人間的一代至尊人物，甚至證道人皇也未嚐不可，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用了，首先這片天地已經變了，其次此人雖然成功借來了仙君之力，強絕到不可一世，但是身為靈體的小月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生命正在逐漸流逝，這顯然就是他快速變強所必需的代價！

    不過從他刻意壓製自己修為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並非喪心病狂到讓所有人陪葬的地步，弄清楚了這一點之後，小月心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也就不再去管他究竟是何目的。

    當安七堇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目光在他們身上做任何停留，自始至終，他的眼神都緊緊鎖定劉羽等人以及那數十位躲進人群中惶惶而不可終日的絕世強者，察覺到自己的身軀乃至靈識都被禁錮，劉羽等人苦笑一聲，眼中多了幾分釋然。

    正好印證了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那句古話，早在建國之前雙手便沾滿因果的劉羽等人，感覺自己就這麽死去也並不冤枉，在這一刻，他們忽然想起了千年前世間的最後一位先天之境的修者，因為不願依附任何一股勢力，隻想在亂世之中求得一份安寧，卻被所有人視作威脅最終合力剿殺，劉羽等人永遠也忘不了他當時的眼神，那是一種恨到極致的體現，絕望、悲憤以及深深的不甘…

    相比於他們這些老一輩麵對死亡時的豁達與從容，那數十位絕世強者的表現隻能用不堪入目來形容，更有甚者在這一刻居然還抱著玉石俱焚的想法妄圖與安七堇同歸於盡，然而他們的掙紮終究隻是徒勞，在所有人驚駭的注視下，那道魔神般的身影緩緩抬起右手，嘴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旋即一道極為刺眼的白光亮起，爆發出萬丈光芒，將一切都徹底掩蓋……

    待到眾人重新睜開眼睛，劉羽等人與數十位絕世強者都已消失不見，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連一絲衣物都不曾留下，安七堇的眼神冷冷掃過七國眾人，眾人紛紛避退，如避蛇蠍，唯恐不及。

    唯有小月知道，如今的他體內早已沒有一絲修為，不僅如此，他的生命也如這場風波走到了盡頭……

    “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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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安七堇不支倒地的那一刻，晨澈終於震驚中從回過神來，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

    “澈兒，你怎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是告訴過你了，做一個男子漢…是不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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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七堇顫巍巍地伸出手，為他將眼角的淚花抹去，在這一刻，他終於不再隱瞞自己的身份，看著眼前這個除了容貌略顯成熟，其餘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的自己最為得意的學生，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一絲解脫。

    歸根結底，他恨的隻是皇室與自己而已，至於其他人，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加害他們。

    “夫…子，您…為何就那麽傻，一定要賠上自己的性命呢？好好活著難道不比要什麽都重要嗎！”

    晨澈撕心裂肺地喊道，他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夫子寧願不要這條性命，也不願放下仇恨，他自幼無父無母，除去奶奶之外，夫子是他最親的人，他從小體質極弱，大夫們都斷言他活不過五歲，所有人都視他為喪門星，不肯與他親近，在他的記憶中，除了奶奶那日漸蒼老的臉，就是空曠曠的晨府大院，縱連下人都不願在這個剛生下來就克父克母的病鬼少爺身邊多待，就在這個時候，是夫子毅然來到他麵前，揚言會保他安全，從此無論嚴寒酷暑，每天準時為他煎藥，教他識文，傳他武藝，他永遠也忘不了自己每天醒來時夫子那張親切的臉，如今好不容易與夫子重逢，怎料又是生離死別，晨澈不明白命運為何如此弄人，他隻是不想夫子死，隻是想讓他好好活著都不行嗎！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隻是有些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很多事情，由不得我們不去做。”

    安七堇虛弱的笑了笑道：“這些人不死，這個世間永遠不會有真正的和平，是他們一手製造了規則，卻又從來不遵守規則，為了維持公平，他們必須死，哪怕我今日不曾出手，也會有其他人站出來終結他們的性命，因為沒有人可以淩駕於規則之上，哪怕是規則的製造者。”

    晨澈聽不懂夫子這番雲裏霧裏卻又好像無比淺顯的話，他也不想聽懂，此刻的他唯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不能讓夫子死！

    “夫子，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死，我知道楚國有位邪醫聖手，他醫術高超，一定能治好你的，我帶你去找他，我去求他，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安七堇苦笑著搖了搖頭，任由他將自己抱起，他之所以沒有阻止他，是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他能感覺的命運留給到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