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在加班，沒空……”

    林欣瑤下意識就想如此回答。

    但當即停住。

    不行，這算什麽借口？

    “我最近心情不好，不太想出去玩……”

    又停住。

    不行，這個借口更爛！

    “我家裏有事，恐怕沒時間和你見麵……”

    再停住。

    不行，哪有這麽巧合的事？

    林欣瑤想了無數個借口，打出來又刪，刪了又寫。

    最終，她想到了一個最絕妙的借口。

    再也不會愛了：“為什麽？”

    為什麽？問我為什麽？

    張昀看著林欣瑤發過來的消息，隻是稍加思索，便回答道：“因為我覺得我們已經聊了很久，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更不知道你住在哪裏。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林欣瑤立刻回複道：“難道現在你還不夠了解我嗎？”

    張昀回複道：“不不不，我是想說，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見一見了？”

    林欣瑤回複道：“我不明白，咱們在網上聊得不是很好嗎？為什麽忽然要見麵？”

    見麵當然是要更進一步發展了！我的話還不明顯嗎？

    那我幹脆單刀直入？

    直接告訴她想跟她往下發展！談戀愛！

    張昀想著，便打算如此回複。

    但轉念一想，人家才剛剛表白被拒絕，自己上來就表白，是不是有點太急不可耐，不分時機了？

    但轉念又想，就是在這種她最需要撫慰的時候表白，效果才更好啊！

    但轉念再想，他連對方叫什麽，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現在表白確實太太草率了。

    但轉念複想……

    算了，不想了。

    張昀想的思路有點亂。

    意圖總是應該說出來的，但又不能上來就跟人家說“我想和你談戀愛”。思來想去，作為一個文字工作者，張昀決定用一段文字提醒一下。

    “人生就像是一場旅行，我一直走在通往終點的路上。偶爾會有人靠過來，意圖與我同行。但行過一段路後，我與她都發現，我們所走的方向不一致，我們的終點也並非一處，故此隻好匆匆分開。

    “直到三個月前，我遇到了你，與你走了好久一段路。我私以為我們的路是同一個方向，那我們的終點也必然是同一個方向。故此我想邀請你不要離開，與我一同走到最後的終點。你覺得怎麽樣？”

    “你覺得怎麽樣？”林欣瑤看到張昀發過來的這長長的文字，開心得嘴角不斷向上，“我很想和你往下再走一走啊！”

    一瞬間，看著張昀的“表白”，林欣瑤便想立刻告訴張昀她的真實身份。

    然而，一念及此，她卻也猛然想到了方才張昀說過的一句話：

    “而且，她家裏那麽有錢，我這種小門小戶，根本配不上她……”

    這句話，當時林欣瑤根本沒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懊悔自己忘記張昀不知道她的身份上了。

    然而此時此刻，想要自報身份的念頭出現時，這句話卻又浮現在了腦海中。

    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他我是林欣瑤，他會不會真的覺得自己配不上，直接被嚇跑？

    算了，還是再……看一看吧。

    林欣瑤想了想，如此回複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但我覺得，我們認識的時間其實還不算久，我們對於彼此，還有很多東西未曾知曉。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等等，等到我們真的互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時候，我們再見麵，怎麽樣？”

    不會是個摳腳大叔吧？

    雖然林欣瑤的話看起來無懈可擊，但完全知道網戀風險的張昀，此時自然而然冒出來“這個人會不會是個男的所以才不敢見麵”這種想法。

    不過這個念頭一起，便被張昀自己打消了。

    這自然有他本身不想相信聊了幾個月的女網友最後會是一個男的的因素存在，但另一個原因是，那個不知道名字不知道性別的再也不會愛了，根本沒做過摳腳大漢幹的事。

    幾個月的時間，換成別的網戀者，可能早就老公老婆，情侶空間，情侶黃鑽什麽的搞起來了。

    老婆甚至都可以管自己老公要諸如蘋果12這樣的貴重禮物了。

    然而現在，雖然兩人目前的狀況似乎十分符合摳腳大漢誘騙清純網友的情節，但再也不會愛了從沒索要過一次禮物。

    哪有摳腳大漢網戀不要禮物的？

    真就找個陪聊唄？

    所以，張昀此時更願意相信，正如對方所說，她是覺得兩人需要更多的時間溝通和了解。

    既然還想溝通，那就再溝通溝通唄。

    張昀聳了聳肩，回複道：“你說的也對，我們確實還不夠熟悉，我理解你。”

    林欣瑤回複道：“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就好。（笑）”

    “不過，”張昀又問道，“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那能告訴你我叫什麽名字嗎！

    告訴你不就暴露了？

    林欣瑤回複道：“你可以叫我l。”

    “l？為什麽是l？”

    “因為……你想想你的名字啊。”

    我的名字？

    張昀愣了一下，緊跟著看到“z”這個大寫字母，恍然大悟。

    他取名叫z，自然是因為“張”這個姓氏，首寫字母便是“z”。

    對方說她叫“l”，那自然也是因為，她的姓氏的首寫字母是“l”了。

    “李？林？劉？淩？冷？郎？”

    張昀按照l的順序，一個一個試下去。

    發現這個方法不太行，姓氏有點太多了。

    好可惜啊，今天隻進步了一點點，隻知道了她的名字的首寫字母。

    張昀歎了口氣，感覺甚是可惜。

    歎完氣後，他又笑了起來。

    至少今天進步了啊！知道對方的名字，與l有關。

    “你一會兒笑一會兒哭，學什麽表演課程呢？”忽然，旁邊的齊曉芸開口問道。

    “啊？什麽？”張昀回過神來，下意識問。

    “看你半天了，盯著手機做表情，不會是和喜歡的女孩聊天呢吧？”齊曉芸笑著問。

    “……差不多吧，不過還不能確定到底是不是女孩。”張昀猶豫了一下，如實回答道。

    齊曉芸當時睜大了眼睛：“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

    “不是，曉芸姐這事兒說起來比較複雜。”張昀道，“如果真讓我解釋的話，那可能得一兩個小時。”

    “這樣啊，那別解釋了。你留著自己變態吧。”齊曉芸幹脆地道。

    見齊曉芸拒絕得如此幹脆，張昀哈哈笑了起來。

    正當他想再跟對麵的那個l聊幾句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李嘉良從外麵走了進來——張昀今天之所以會來到嘉良影視，正是為了確定《沉默的真相》劇組開機的日子。

    李嘉良走進屋來，將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有些氣餒地歎了口氣，道：“咱們確定一下什麽時候正式開機。車導呢？”

    “他一會兒就來。”齊曉芸回道。頓了頓，她又試探著問，“還是……不行嗎？”

    李嘉良搖了搖頭：“不給批，隻有一千萬，隻能這麽拍了。”

    “真是可惜……一千萬請不到什麽好的明星。”齊曉芸惋惜道。

    一千萬，如果拍一部正常的網劇，別說12集，30集也能拍得下來。

    但眾所周知，劇組的資金，並不是都要用在拍攝和後期上的。

    還要給演員錢啊！

    一開始，嘉良影視便想請兩個演技好的大腕兒來坐鎮，而這種大腕兒呢，普通的都得一集三四十萬，頂級大腕兒一集上百萬更是輕輕鬆鬆業內常態。

    ——近些年當紅演員拍一部電視劇的片酬，三四千萬算正常，七八千萬也並非少見，一部號稱成本好幾億的影視劇，有一半投資給了演員，這消息可不是網友們空穴來風。

    當然，自從限薪令出來以後，演員們明麵上的片酬確實是降了很多。

    但即便如此，一線演員的片酬也有四五千萬。以這個標準想一想，嘉良影視的這一千萬，是不是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可是不請演技好的演員，不去請戲骨，雖然成本是降下來不少，但演員的質量必然也會降低不少——當然，那種演技不咋地片酬倒賊高的當紅流量明星另算。

    更何況，小演員的名氣，怎麽可能比得上大演員？以後電視劇拍完了，宣傳起來更是費勁。

    可惜李嘉良跑了好多天華耀，眼看著這資金經過層層手續，即將通過的時候，卻突然被告知華耀決定不追加投資。

    這樣一來，劇組也隻能是按著這一千萬來了。

    所以，齊曉芸才有此一問。

    “就下周吧，我查過黃曆了，宜開機。”張昀見木已成舟，說道。

    “曉芸啊。”李嘉良對齊曉芸說道，“之前聯係著的那兩個演員，盡快把合同簽了吧。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就下周開機！”

    李嘉良在跑業務的時候，公司其他人也沒閑著。齊曉芸聯係過兩個二線演員，隻是一直拖著沒簽合同而已。

    現在既然塵埃落定，那齊曉芸也隻好點頭，答應道：“我盡快辦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