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初帶著秦笙和傅景珩到了一處挺偏僻的老居民樓區，找到其中一棟後一直上了樓頂才停下腳步。

    目光掃過秦笙，最後落在了她身後的傅景珩身上“珠珠他……”

    不等他說完，傅景珩已經退後了一步，衝秦笙點頭道“我在門口扥你。”

    秦笙應了一聲，示意靳初開門。

    靳初鬆了一口氣，這才上前了一步。

    卻沒有直接開門，而是先不輕不重的敲了敲門，放柔了聲音道“珠珠，是哥哥，哥哥進來了？”

    裏麵沒有回答。

    靳初卻鬆了口氣，從兜裏掏出了鑰匙。

    房門打開，隻開了一個隻夠一人通過的縫隙，靳初衝秦笙點了點頭，臉上帶著歉意。

    秦笙倒也不在意，順著門縫便進了屋子。

    屋裏很黑，沒開燈，窗簾拉得死死的，沒有一絲光透進來，幾乎就是伸手不見五指。

    靳初猶豫了下，正想讓秦笙在這邊等下，他先去跟甄珠說一下，再開燈領她過去。

    但不等她開口，就聽到細微的腳步聲響起，並且還在漸漸變低。

    靳初愣了愣，意識到什麽，遲疑間便也抬步走了出去。

    另一邊，甄珠緊貼著床背縮在一角，雙手抱著雙膝，整個腦袋都埋進了膝蓋中。

    突然，她抬起頭來，黑暗中一雙漆黑的杏眸緊緊的盯住了房門的位置，大約五六秒的時間，她瞳孔一縮，聲音不受控製的尖銳“誰？！哥你帶了誰過來？”

    回答她的不是熟悉的男生溫柔耐心的嗓音，是一道清冷的女聲。

    而且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

    是秦笙。

    秦笙道“是我。”

    甄珠瞳孔一顫，下意識的就扯過不遠處的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遮擋了進去，隻剩悶悶的聲音傳出“你出去！你出去！”

    秦笙停下腳步，許久，久到甄珠以為她已經離開了的時候，女孩清冷平緩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別躲了，我已經看見了。”

    甄珠身體一僵。

    拽的緊緊的被子一點一點的從手中滑落，甄珠的模樣重新映入了秦笙的眼眸。

    映著從剛剛被靳初拉開了一條縫隙的窗簾中照進來的月光，顯出幾分別樣的猙獰狼狽。

    隻見女孩曾經的那滿頭的秀發已經不見了蹤跡，露出了一大片格外白皙的頭皮，在其上一道道細小的血痕的襯托下，觸目驚心。

    一張精致的小臉，這會兒卻腫成了以往的兩個大小，白皙的皮膚下一片水腫，還能看到一條條細小的紅色或青色的血管。

    還有身體，四肢……

    甄珠整個人都跟被吹了氣似的，體型比之秦笙上一次見到大了一倍都不止。

    秦笙靜靜的看著她。

    腦海裏蓋著的那張薄紗被掀開，久遠的記憶一點一點的湧現，眼前甄珠的身影縮小。

    出現在秦笙眼前的，是一個隻有五六歲的嬌小身影。

    是她自己。

    曾經的她。

    思緒回籠，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中，卻似有駭浪翻湧。

    她抬步上前，聲音少有的柔和，道“別動。”

    甄珠欲要抗拒的動作一頓，而在她停頓間，秦笙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刻，一種奇特的氣流通過相觸的皮膚湧入她的經脈血管，又隨著血液的流動緩緩的淌過全身。

    甄珠隻覺得那些這半個月來如跗骨之蛀般纏著她的痛苦，酸痛，一點一點的消退了下去。

    雖依舊痛，依舊難受，但比先前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至少已經在她能忍耐的範圍內了。

    甄珠機械般的扭頭朝秦笙看去，整個人都呆呆的“你……”

    隻說了一個字，便說不下去了。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秦笙掀起眼簾看她一眼，一邊繼續往她體內輸送靈力，一邊把脈診斷，隨口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靳初從甄珠安靜下來開始就呆住了，直到這會兒才回過神來，聽到這話，還以為秦笙在問甄珠這次發作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立刻道“就在考試結束後不久，二月二號。”

    秦笙卻沒看他，依舊靜靜的注視著甄珠。

    女孩跟她的很相似的一雙杏眸，卻比她的更黑，更亮，似蘊著漫天星輝似的。

    甄珠心中一動。

    她咬了咬唇，緩緩的開口道“四年前。”

    可能是最近都很少說話，再加上先前情緒激動下聲音失去了控製，才說了三個字，甄珠便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止住了咳，重新看向秦笙。

    沒有在對方眼中看到想象中的不屑，疑惑，鄙視，或者同情，隻有一片無瀾的平靜。

    以及很不明顯的，溫和。

    甄珠心中又是一動，突然道“就是你吧？”

    秦笙定定的看著她，許久，回答她“是我。”

    對上女孩破碎的眸光，秦笙的唇角抿出了細小的弧度，頓了頓，道“抱歉。”

    甄珠眸光劇烈的變換著，最後卻歸於一片沉靜。

    她搖了搖頭“跟你沒關係。”

    要怪，隻能怪她運氣不好。

    心中剛剛升起的情緒落了下去，甄珠深吸一口氣，再次道“同為受害者，我沒理由怪你。”

    秦笙沒再說話，隻持續著往她體內輸送靈力的動作。

    靳初已經被兩人的對話搞懵了，這會兒安靜下來了一回味，終於隱隱明白了什麽。

    但這個明白，卻讓他心都忍不住顫了顫。

    忍不住就問道“你們……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甄珠看了秦笙一眼，想了想，還是慢慢說了出來。

    “我說過，那些人把我抓去後就經常給我注射一些奇怪的藥物，期間我偶然挺那裏的人閑聊的時候說起過，那些藥物是用某個他們一直想抓捕的人的血液做出來的，就是想試試能不能把我改造成那個人的樣子。”

    還有一些話。

    比如說那些人感歎她運氣不好，跟那個人長得有幾分相似，這才會被選中抓進去。

    比如說那個人太變態了，自己從他們那逃出去了不說，還救走了好幾個基因人。

    比如說他們因為那個人造成了很大的損失，上麵的人很生氣。

    還有很多很多。

    讓甄珠知道了，那個人的存在。

    以前她不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現在……

    甄珠視線轉到秦笙身上，目光複雜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