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劉氏母女布局陷害晚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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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瞧了嗎,五皇子又去了三小姐房裏,黑燈瞎火的,這都第幾次了?”

    “噓,不要命了?這話別亂說。三小姐生得漂亮,別說五皇子,但凡是個男人見了哪兒有不動心的?”

    “可咱們三小姐總不能嫁了太子再嫁五皇子吧?他是個傻子,三小姐是老爺的嫡女,有出身有樣貌,要嫁給傻子,夫家再尊貴也是不相稱的。”

    下人間閑話議論,被過路的顧瀟盼聽得真切。

    她方從穆弈秋居房回來,提著一食盒的糕點去獻媚卻吃了閉門羹,不想穆弈秋是又去了晚青那兒。

    回了芙蓉堂,她將食盒往桌案上一撂,臉色沉鬱。

    劉氏放下手中刺繡活計抬眼看她,“你又怎麽了?”

    顧瀟盼短歎一聲,搖頭回應,又衝門外喊道:“紅萍,去備下熱水伺候我沐浴。”

    從前殷勤的小跟班此時沒有回音,顧瀟盼有些不耐煩,焦躁喊道:“紅萍!你死哪兒去了!”

    一麵生的婢女推門而入,畏縮著道:“大小姐紅萍被三小姐打發離府了”

    “你說什麽!?”顧瀟盼拍案起身,瞪大眼眸,眼底遍布殷紅血絲,“紅萍是我的貼身婢子,她顧晚青憑甚將她打發離府?如今人在哪兒?去,給我尋回來!”

    “尋尋不回了”婢女被顧瀟盼這模樣嚇得不輕,諾諾發顫回話道:“紅萍離府前,三小姐逼著她喝下了頂大一盆洗腳水,還命人封住了她的口不許她吐。聽說抬去醫館的時候,人已經被反流的汙物嗆住氣門,救不活了”

    “救不活了”

    顧瀟盼覺得小腿肚有些發軟,癱坐在椅上背後沁出了一聲的汗。

    那可是一條人命,就因為她是伺候自己的人,晚青竟要了她的命?

    劉氏聞聽此事也嚇得不輕,吩咐婢女合門退下後,才強作鎮定立在顧瀟盼身後輕撫她的後背,“許是她做了什麽不體麵的事兒才會得如此重罰,原不過是個婢子,沒了她再尋了點眼懂事的就成。”

    紅萍跟了顧瀟盼四個月,主仆之間倒也沒存什麽感情,顧瀟盼隻是覺得她嘴甜會來事,願意留她在身邊聽她說些奉承討好的話。

    然即便如此,那也是同自己朝夕相處了四個月的人。

    一想到她死於非命,顧瀟盼便覺得不寒而栗。

    驚悸與恐懼遍襲全身過後,當每一寸毛孔都舒張開來的時候,顧瀟盼反而在一身冷汗中冷靜下來。

    她絕不能再容許晚青留在顧家。

    有她在,府上所有的人就都不待見她了;

    有她在,自己喜歡的東西便都得讓給她;

    有她在,自己喜歡的人視自己如空氣;

    有她在,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娘,她不能再留在家裏,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要將她趕出去!”

    劉氏咬牙,恨意滿滿道:“她實在欺人太甚。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非要將事情做絕,就別怪咱們與她不念親情。”

    母女二人合上門,低聲細語商量了一番,決定給予晚青無法翻身的一記重擊。

    而南國平王送來的那尊羊脂琉璃垂楊柳,就是上天賜給她們最好的時機。

    這些年來,平王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

    大昭,南國,西絕,本是三足鼎立的局麵。

    三年前,昭帝以長公主穆婉逸同西絕王情好為契機,力主二國和親偃旗息鼓。

    卻不料大婚日,正是昭帝處心積慮謀劃的一場刺殺。

    大昭送去西絕的嫁妝,一箱箱金銀珠寶內藏有暗手混入西絕,於大婚當日混入內功,將西絕王斬於婚榻之上。

    與此同時,大昭在西絕境外布下的十萬熊軍虎視眈眈,決定是夜一舉攻城,拿下西絕。

    刺殺西絕王後,西絕國大亂,權臣以長公主穆婉逸的性命威脅昭帝退軍。

    昭帝舍不得他這個女兒,故退而求其次,隻令西絕臣服大昭,駐紮軍隊入城,並未滅國。

    長公主穆婉逸與西絕王情好,卻不想被自己的親生父親利用至此,被接回昭都後一度心灰意冷,欲自戕隨夫君而去,但皆被昭帝阻攔。

    許是心裏對女兒有愧,自此之後,昭帝盛寵長公主遠超於子,城中無人不知。

    收複西絕後,大昭勢力日益崛起,南國不得以向大昭臣服,卻也是麵和心不和。

    昭帝生辰,平王這份賀禮的意義重大,一旦生出問題來,關乎的便是兩國國運。

    誰也不敢拿這樣的大事開玩笑,但是劉氏母女二人卻敢。

    她們太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所以隻要賀禮毀在晚青手中,即便顧崢再想護犢子,隻怕也是有心無力。

    珍寶閣門上掛著的那把鎖是機巧,可倘若有心,這世上哪裏又有啟不開的鎖?

    劉氏趁夜下無人,用生麵倒灌入鎖頭內,將鎖的樣形做成了模具。

    為保行徑不惹人懷疑,她母女二人輪流離府,尋能工巧匠配製可開啟門鎖的匙。

    自以為可漫天過海,卻不想瞞過了顧府所有的人,卻沒瞞住隔牆的眼。

    穆弈秋在顧府周遭布下的眼線於一日深夜潛入他房中。

    他將劉氏母女的動態詳細報給穆弈秋,詢問他當如何。

    穆弈秋麵色冷峻,輕描淡寫地說道:“由著她。她費力去做的事,正巧成全了我。”

    隱忍多年隻為求活,生母卻慘遭賊人毒害。

    穆弈秋如今想要的並不是平安活著,而是蟄伏多年後,吞下穆家的江山稱王,再不用看旁人的臉色。

    當他知道平王送給昭帝的賀禮存在顧府時,便想過要將那賀禮毀掉,導致兩國鬧出嫌隙,雙強不讓引發戰亂。

    這天下越亂,他才越有機會在亂世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主上,倘若當真如此,毀掉賀禮之人必死罪難逃。”

    穆弈秋明白,劉氏母女大費周章做這些事並沒有他那麽深的心思,她們不過是想讓晚青永無翻身之日罷了。

    他戲謔一笑,挑眉道:“賀禮是顧家人毀掉的,自然死罪難逃。可若是毀於我手,誰敢定死?”

    侍從一怔,困惑道:“主上是要替顧家嫡女抗下這黑鍋?”

    穆弈秋逆著燭光垂眸,陰鷙的眉眼半是分明,半是陰暗,讓人揣度不明他的心思,“她赴死,兩國禍事或可平。倘若事由在我,父皇定不會下殺手,那麽這禍事,也就無法平息了。”

    他嘴上如是說。詭譎的笑陷入梨渦裏。

    口是心非這四個字被他詮釋的淋漓盡致。

    他就是不想讓晚青受到傷害而已。

    要問他為什麽,原不過是覺得那女子有趣。

    讓他覺得有趣的人極少,他還沒玩夠的人,他怎麽舍得讓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