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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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皇帝內心愁苦難當,留顧崢於朝陽宮陪他飲了些酒。

    皇帝注重養生之道,許久沒有碰過酒水一味。又因取的是醉仙釀,性烈,小酌幾杯後皇帝便不勝酒力酣眠過去。

    離宮的顧崢迎麵吹了冷風,也有些微醺。

    回到府上,酒氣散出來,伺候他更衣洗漱的賀氏忍不住發問,“是皇上留老爺在宮中飲酒?他已經許久未動過酒一味,今兒是怎地了?”

    顧崢本不該多嘴,但飲了酒又是在自己妻子麵前覺得無妨,便道:“震災錢銀的事兒查出眉目,牽扯出了太子黨羽。皇上震怒,要廢太子,屬意立二皇子為儲君。”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是附耳賀氏說了這一句。

    而後暢懷大笑,“快哉,我大昭總不至於落在那荒誕廢君手中,自毀了百年基業!”

    賀氏會心一笑,也是痛快。

    畢竟,穆修齊是欺負過她寶貝女兒的人。

    來日讓他當了皇帝,賊心不死,還不知要鬧出多少事端來。

    帶著這樣喜樂的情緒,夫妻二人入夜睡得安穩。

    第二日一早,顧崢如常上朝。沒多久,晚青依時來向賀氏請安。

    見母親堆了滿麵笑意,便問,“娘得了什麽歡喜事兒?趕清早的笑得開懷?”

    賀氏故作神秘瞞著她,“不日你就會知道那好消息了。”

    母女二人結伴去佘太君房中給她請早安,正巧趕上了小玉氏母女倆。

    她二人平常總是挽著手結伴而行,然自打顧舒然的右手廢了以後,她母女二人瞧著就不似從前那般親密了。

    顧舒然跟在小玉氏身後,好似刻意與她保持著距離。

    眾人原也沒將這事兒掛在心上,但有些玻璃心的讀者非要覺得這個家對顧舒然太不公平了,我尋思著也沒欠顧舒然吃沒欠顧舒然喝,不過就是關心晚青的程度勝過了她,怎麽就要被人iss了呢?晚青是團寵呐,咋地,我還得給旁人分點寵愛?那不然別叫團寵妹妹了,叫遍地開花姐妹花好了。

    為了讓作者不被人罵,賀氏與小玉氏點頭示意之後,揚起笑臉麵向顧舒然,柔聲問道:“這兩日見你氣色好了許多,你祖母和你爹都惦記著你,送去你房中了許多滋補吃食。趕明你再恢複好些,讓梁聖手替你推拿揉捏一番,相信病處總會有氣色的,莫灰心。”

    顧舒然微笑頷首,應下賀氏的好意,又道:“青兒妹日日都陪著我,心情也比原先好了許多。”

    而後,四人結伴入了佘太君房中。

    劉氏和顧瀟盼如今還是下人的身份,故而佘太君不許她們來請安。

    幾人商量著即將年節,府上一應雜事都改準備起來,期間說說笑笑的尚算喜樂。

    可這一片祥和,卻被慌張入內的崔嬤嬤給打斷了。

    她是伺候在佘太君身邊的老人了,從前佘太君還是女將軍的時候,崔嬤嬤曾跟著她在沙場上奮勇殺敵,斷胳膊斷腿漫天橫飛的時候也不見她慌,沉穩與妥帖是她最大的優點。

    佘太君甚少見她有如此慌張的時候,不由心下一緊,麵色也跟著沉了下來,“怎麽了?”

    崔嬤嬤搖頭哀歎,“太君,宮裏出事了”

    “何事?”

    眾人目光齊刷刷凝在崔嬤嬤凝重的表情上,隨著她紊亂的呼吸節奏,盡都變得緊張起來。

    “今日五更天,二皇子如往常一樣帶親衛入果子嶺狩獵。那地界近昭都,按說平日隻有些溫順野物出入,可今日不知怎地,卻冒出了一頭丈餘長的虎二皇子馬匹受驚載著他狂奔,哪裏有跑得過虎的馬?二皇子墜馬被虎咬成了重傷,方才被抬回宮中醫治”

    聞聽此血腥事,小玉氏忍不住蹙眉揚絹,捂在了自己的口鼻上。

    賀氏更為震驚。

    昨日,顧崢才說皇帝有意予二皇子儲君位,今兒個他怎就莫名其妙的被虎襲了?

    “二皇子傷勢如何?”

    崔嬤嬤搖頭,“生死未卜,但虎口之下,生還的機會總是渺茫城中有看見送二皇子回宮的馬車之人,說隔著轎廂,都能嗅見一股極濃的血腥味。”

    皇城中,早朝上了一半的皇帝驚聞噩耗,撂下政務趕去探望二皇子。

    人被虎撕扯下來了半條腿,太醫撕開他的衣衫替他清理傷口,胸膛、肚腹、四肢,盡是鋒利的齒痕。

    皇帝看了一眼,心痛之餘更覺觸目驚心。

    他焦急詢問太醫二皇子情況如何,太醫倶是沉默。

    傷成這樣,情況能好到哪兒去?

    他聽見二皇子口中呢喃了兩聲父皇,忙著應,但二皇子的聲音還是一點點弱下去。

    皇帝緊握二皇子的手,怒聲吩咐太醫道:“保住二皇子的命,否則朕要你們陪葬!”(官方iss,好像所有皇帝都一樣,太醫治不好誰就要讓人家陪葬也不考慮一下二皇子需要這麽一大堆老頭給他陪葬嗎二皇子:你走開!狗頭滑稽)

    他折返回朝陽宮,獨留顧崢入內敘話。

    這是他第一次怒斥顧崢,“你可別告訴朕,老二今日這事兒是意外!隻有你,隻有你知道朕要廢黜老三,另立老二為儲君!昨日夜裏你知曉了這消息,今日老二便性命危旦!為何會如此!?”

    顧崢明白皇帝起了疑心,旋即雙膝砸地,沉聲道:“皇上!微臣以項上人頭與顧家三代忠良的名譽保證,此事若是微臣生歹,必遭天譴,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如輪回!”

    起誓之詞慷鏘,皇帝也複了理智。

    他托著發痛的額頭,命顧崢平身,“朕言重了。朕知道你顧家的衷心。去查一查,到底是怎麽回事!”

    皇帝的疑心不是沒來由的。

    而後還肯命他去調查此事有無蹊蹺,足以說明穆家曆朝曆代對顧家積攢下來的信任,是不會輕易被擊潰的。

    然縱使皇帝無疑,卻不代表顧崢心中無疑。

    他比誰都清楚這事兒的蹊蹺,果子嶺鬧出了虎,跟在禦湖裏見了鯊遇了抹香又有什麽區別?

    天下奇談的事,必然是人為。

    當日,知曉皇帝有心廢黜太子,欲另立二皇子為儲君的隻有自己和康輝兩人。

    康輝伺候在宮中,對皇帝衷心不二,這事兒定不會從他口中傳出去。

    難不成,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他實在想不通,究竟是誰走漏了風聲。

    同上回大理寺卿家中失火一樣,總是能搶先一步生出亂子,庇佑穆修齊與穆婉逸這對姐弟。

    顧崢於宮中陪伴了皇帝一日,便是在他踏出宮門的那一刻,墨黑夜,宮中鳴起了喪鍾。

    他隱約聽見身後有內監聲嘶力竭地哭報著,“二皇子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