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傻子住在我隔壁【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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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宮,顧舒然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她近來總是如此,臨入宮前在府邸也總喜歡獨處,不似原先總喜歡尋晚青得空閑談。

    晚青的房間菱窗正對著四丈開外顧舒然的窗口,她能看見菱窗下有個影在晃動,卻不知顧舒然在裏頭作甚。

    見舞舞一趟趟進去,又一趟趟出來,晚青讓荷洛悄著打探一下顧舒然在房內作甚。

    荷洛回來時輕描淡寫地說道:“二小姐舒嬪娘娘在練字。”

    她就是這樣不服輸的性子,越是如此,越讓人心疼。

    她不告訴晚青,也是想在晚青麵前保留自己的一份尊嚴。

    晚青明事理,故而也不去打擾她。

    午憩的時候,睡得正香甜,一場好夢卻被外頭的哄鬧聲吵醒。

    那聲音極其刺耳,像是誰在砸牆。

    細聽聽,好似是從冷宮方向傳來的。

    晚青被那聲音聒得心煩意亂,吩咐人去瞧瞧冷宮那兒在鬧什麽。

    依依與杉杉打探一番後相告晚青,“小主,是內務府的奴才砸倒了冷宮的牆,挪出了一間宮室來新隔出了一間屋子。”

    “好端端的砸冷宮作甚?”晚青好奇道:“那裏頭可住著人?”

    依依搖頭回話,“先帝在時住在冷宮的嬪妃,自先帝崩逝後都被發配去了渡業寺當尼姑,裏頭是空著的,並未住人。”

    後來一連幾日,冷宮的動靜就沒消停過。

    內務府的奴才做事勤勉,天不亮就開始大刀闊斧地開了工。

    這種感覺,就像你上了一個禮拜的學或者班,好容易周末可以睡個懶覺。

    然後你那殺千刀的鄰居從早上七點半就開始用電鑽鑽他家的牆。

    晚青忍了幾日,秉承著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原則,這一日她終於爆發了!

    四更天,砸牆拆磚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晚青一個骨碌從榻上翻起身,衝門外喊道:“荷洛!依依!伺候我梳妝!”

    待收拾體麵,晚青腳踩風火輪就往隔壁的冷宮趕去。

    在這兒施工的奴才並不算多,粗數了數不過五人。

    其中有一人穿著與旁的內監不同,衣著體麵,看著像是他們的頭。

    而他,也是噪音的最大製造者。

    晚青看得真真兒的,旁人騎牆拆瓦的動作都很輕,唯獨那人不同。

    他掄起大錘毫不留情砸在牆上,仿佛和牆體存了殺父之仇一般。

    晚青走到那人身後,清了清嗓肅聲道:“這位公公,如今幾更天?舒嬪娘娘還在旁邊兒的擷芳宮住著呢,你想幹什麽?”

    那人沒有理會他,繼續揮舞著他的大錘。

    晚青急得跺腳,拔高聲調衝他喊道:“我在跟你說話!聾子嗎?”

    她喊聲震飛了落在屋簷上的鴉,那人仍舊無動於衷。

    一旁看熱鬧的內監衝晚青比劃了兩下自己的耳朵,“晚貴人,耳朵塞著呢”

    晚青這才看見那人耳蝸裏竟塞了兩坨厚實的棉花。

    她取掉棉花的瞬間,正是男子一錘子落在牆上的瞬間。

    突然失去了棉花緩衝噪音,男子被聒得耳鳴,撂下錘子捂起耳朵。

    而被他撂下的錘子,就這麽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晚青足尖,砸得她慘叫一聲,險些當場去世

    好在妃嬪的宮鞋都是玉麵的,能起些緩衝的作用。

    她隻是痛,但那痛尚在可以忍受的範圍裏,並未傷著她筋骨皮肉。

    她是來尋內務府晦氣的,誰曾想晦氣沒尋到,還險些被人給砸成了跛子。

    想起內務府統領三海收過自己的銀子,晚青登時來了底氣,忍痛怒道:“去!把你們總管三海給我尋來!我倒要問問他,一連幾日天不亮的就擾著我同舒嬪娘娘休息,他是怎麽當的差!”

    “哎呀!這個姐姐好凶啊”

    嗯????

    那人背對著晚青說得這一句話,怎麽,這麽,他媽的,耳熟???

    晚青目瞪口呆盯著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而後。傻了!

    穆弈秋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帥臉浮現在將白不白的天色裏,還是一如既往的勾引人。

    他的眼眸中也閃過了一絲驚詫,很快便被喜色取而代之。

    晚青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用一百二十分貝的聲音激動喊道:“晚晚!!!!”

    喊聲震天,驚得晚青一個哆嗦。

    而後,他整個人俯身下來,用自己溫熱的唇,貼在了晚青的額頭上。

    a一聲,在她額頭上吸出了紅印子

    旁圍觀的那四名內監都看傻了,連忙背過身去嚇得動都不敢動。

    晚青也傻了

    “你你你你你”她用力推開穆弈秋,抬手抹去自己額頭上殘存著的他的唾液,“你在這作甚?”

    “搬新家呀”穆弈秋的額角落了些灰白,他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又把自己袖子上的膩子粉帶到了臉上,此刻更成了一隻花臉貓,“三哥說我在宮外久了,總在顧伯伯家住著也不方便,就讓我搬回宮裏來住。我本來是住在皇子所的,但是三哥說他現在是皇上,住在皇子所的都是他的兒子,他問我要不要當他的兒子。我才不要呢!所以三哥就給我挑了這地方讓我住著。”

    “這地方?你打量著這地方除了你,哪兒來的男子?”晚青環顧四下,愈發覺得荒誕離奇,“這是你三哥的後宮,走動的皆是女子,是你的皇嫂!他讓你住在後宮?莫不是瘋了?”

    穆弈秋懵懂模樣,回身指了指那幾個背過身去的內監,“他們不是男孩子嗎?”

    “他們他們”

    晚青被他一句話噎死了。

    她知道宮裏的內監最忌諱的就是,她也從不是個揭人短的人,這要她如何回答穆弈秋?

    穆弈秋憨笑道:“他們能在這兒,我為什麽不能住在這兒?”

    “你認識字兒嗎?”晚青抬手指著冷宮的匾額問他,穆弈秋瞥了一眼,認真回答,“認識啊,冷宮。”

    “你三哥讓你住在冷宮裏?”不知怎地,晚青竟然對穆修齊這般侮辱穆弈秋的做法有些生氣,“你是堂堂皇五子,是大昭的端親王!朝廷理應給你修葺親王府讓你居住,這般行事,他就不怕朝臣詬病?”

    “我知道這是冷宮,晚晚你也知道我最怕熱了,三哥說冷宮是宮裏最涼快的地方。如今都要三月了,到了五月裏是昭都最熱的時候,我住在這兒正好。三哥說了要給我在宮外建立親王府,三哥也說那工程浩大,沒個三五十年建不好,便讓我暫居宮中。”穆弈秋湊到晚青身旁,用腦袋蹭著她的胳膊,“如今知道離晚晚近,我更開心了。”

    沒個三五十年建不好?

    他是要建個故宮還是要建個迪士尼樂園?

    他這分明就是在尋借口,不想多花一兩銀子在穆弈秋身上,隨便打發了他,也算是對穆弈秋的一種羞辱,好滿足他變態的惡趣味。

    穆弈秋與晚青的親近動作如今已經不被晚青所排斥了。

    她在他臉頰上輕輕拍打了兩下,有些不忍心地說道:“我想個法子,讓你得個體麵住處吧。你住在這地方,哪裏像話?”

    穆弈秋沒說什麽,隻帶著滿麵笑意拉起晚青的手在空中虛晃。

    他越是笑,晚青越是覺得心酸。

    她竟然,開始心疼ss了。

    若不是自己穿書而來打亂了穆弈秋的全盤計劃,他一個叱吒風雲的狼滅狠角色,怎會變成如今這幅癡呆模樣?

    無論如何,他也是為了救自己才變成這樣的。

    在這波譎雲詭的深宮裏,自己必得保他安寧,才算對得住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