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被困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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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婉逸歇斯底裏的咆哮聲幾乎要掀了帝苑城的圍牆。

    “老五!你瘋了?”

    邊兒上的宮人慌亂替穆婉逸清理著身上的紅漆,那玩意是用來刷牆的,潑在人皮膚上越擦眼色越深,此刻的穆婉逸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膚色,隻餘紅彤一片,像個炸彈人。

    晚青竭力憋著笑,卻聽穆弈秋一本正經道:“長姐!竹居裏鬧小鬼,夜夜哭啼不休。我方才追它出來,瞧它跑到了你身上去”他指著穆婉逸,半分惶恐半分堅毅,“長姐不怕,我幫你把它們趕走!”

    眼見穆弈秋要將那全是紅漆的盆底扣到穆婉逸頭上去,穆婉逸算是第一次知道了慌。

    她能跟傻子講什麽道理?

    於是命人攔下穆弈秋,自己落荒而逃。

    饒是如此,穆弈秋還在身後衝她喊道:“紅漆辟邪!長姐回宮別急著洗掉啊”

    鬧劇以眾人意想不到的方式結束。

    晚青在穆弈秋肩膀上拍了一下,挑眉嬉笑著,“謝了啊”

    穆弈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晚晚,是真的有鬼我一個人睡可害怕,夜裏我能去尋你嗎?”

    “不能,回見。”

    晚青衝他擺擺手,拉起顧舒然就回了宮。

    這一劫暫時平安度過,可依著穆婉逸的性子,她怎會輕易善罷甘休?

    顧舒然悵然道:“她要尋咱們的不是哪裏需要理由?今日避過去,往後呢?”

    她的顧慮並不是沒來由的。

    安寧了一日,第二日從鳳鸞宮給皇後請完安回來,內務府的人便來擷芳宮傳穆婉逸懿旨。

    “鳳帝口諭,昭都即將入夏,各宮要新啟用冰。晚貴人心思細巧,這分配冰入室的活計便交給您來做。”

    “冰室裏的冰給去哪個宮裏多少內務府向來都是依著規矩辦事的,要我做什麽?”

    內監隱晦一笑,“您往冰室去了,自會有人安排活計給您。”

    顧舒然本想跟著晚青一起去,可內監攔著不讓,“鳳帝隻要晚貴人一人前往?舒嬪娘娘請好在宮中歇著就是了。”

    被帶去冰室的晚青接下分配給她的活計,哪裏是什麽分配各宮用冰的數量?

    分明是打發晚青入冰室內跟著內監做抬冰的活計。

    臨近入夏?那些抬冰的工人穿得還是冬日的氅衣,晚青身為宮妃自然衣裳好看且單薄,立在冰室門口她都凍得打顫,何況還要進去搬運?一塊冰少說十來公斤重,她哪兒有那樣的氣力?

    可是她也沒有辯駁什麽?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穆婉逸刻意安排用來為難她的?她不入冰室,恐怕之後還有更惡心的磋磨在等著她。

    而她也不是個傻子?入了冰室,天寒地凍比數九寒冬還讓人難以忍受?她尋了一內監,用貼身帶著的錢銀將他的棉衣買下來裹在自己身上,而後尋了個角落窩在原地偷懶。

    後來覺得有些困倦?便索性在冰室裏睡起了大覺。

    等她再睜眼時?一雙沉了星子的眼眸便貼在她的麵前?眨巴眨巴地瞧著她。

    晚青嚇得往後一蹌?回過神來才看清那雙眼睛的主人正是穆弈秋。

    穆弈秋道:“晚晚,你自己偷著跑來玩?也不叫我。”

    說話間吐出的霧氣掛成了霜凝在他的睫毛上?他雙臂環保住自己?手掌不住在臂膀上摩挲著?“這裏好冷?晚晚去哪兒不好在這裏藏著做什麽?”

    晚青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麽進來的?”

    “從門口走進來的唄”

    “沒人攔著你?”

    “沒有啊”穆弈秋環顧四下?“這裏除了我和晚晚,沒有別人了。”

    看屋外光線已經有些黯淡,這一覺晚青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人在低溫的環境下一旦睡著身體就會積攢熱量?故而小憩的時間也變得比尋常要長。

    若不是穆弈秋闖進來尋她,指不定她今兒在這冰室裏都能睡上一夜。

    棉衣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霜?晚青起身將霜抖落,見方才那些負責搬運冰塊的宮人現下都瞧不見了人影,心想許是今日他們的活計都已經做完了。

    她暗自竊喜,自己不過睡了一覺就躲過去了賣苦力的事兒,這懲罰於她而言也沒什麽。

    就是有點冷。

    在冰室裏待久了,即便穿著棉衣,晚青的手腳、麵頰也已經被凍得發僵。

    而沒有棉衣蔽體的穆弈秋更是凍得整個人都抖出了重影來。

    “先出去吧,不然”

    ‘嘭’

    一聲巨響打斷了晚青的話,冰室內唯一的光源被遮擋,霎時漆黑一片。

    是有人從外麵關上了冰室的門。

    晚青於黑暗中摩挲著跑到門前用力拍打緊閉的門,高聲衝外麵呼喊,然而卻並無人應。

    冰室的門應要存冰的緣由,所用玄鐵材質,手拍打在上麵寒氣灼人,卻隻能發出極微弱的動靜。

    自己怎麽能大意至此?

    穆婉逸本意根本就不是要讓她來冰室搬冰,而是想將她關在冰室裏一夜,將她給活活凍死。

    故而即便門外有人聽見了動靜,也決然不會將門給啟開。

    晚青想了許多法子想將鐵門破開,但都是徒勞。

    她累得喘氣,每呼吸一下,氣管裏都像結了冰碴子,刺得人生疼。

    穆弈秋舉起一塊厚重的冰,用盡全力向鐵門砸去。

    冰碎成了粉末,厚實的鐵門上連一處凹陷都尋不見。

    他冷得發抖,嘴唇亦現出了紫色。

    晚青看著他,像看著一隻在風雪天裏無處躲避的小貓一樣,覺得有幾分心疼,“你說你,好端端的跑到這裏來找我幹什麽?找死嗎?”

    她的語氣有些不豫,隱住了擔心。

    可穆弈秋,仍在對她笑,“我就是想陪在晚晚身邊”

    他唇齒打顫說出這一句話,令晚青心都被暖化了。

    “傻子。”她輕嗤一聲,脫下棉衣披在了穆弈秋身上,“你身子弱,你披著,我不冷。阿嚏”

    她口是心非的這番話,被一個噴嚏無情揭穿。

    穆弈秋將棉衣敞開,上前用力抱住晚青,而後用棉衣將晚青緊緊護住。

    他懷抱的溫度令晚青覺得身體沒有那麽冷了,而後溫柔又帶著幾分憨氣的聲音在晚青耳邊響起,“我抱著晚晚,晚晚就不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