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狼滅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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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人下定決心要和另一個耍陰招的時候,他們往往會把自己偽裝的很無害。

    比如極具攻擊性的人突然頻頻對你笑眼相待,你就要小心他是不是在背後準備了一把要捅向你的刀子。

    穆婉逸就是這一類人的代表。

    從前早朝時,朝臣有本啟奏她都會搶在穆修齊前麵回話,彰顯出自己的尊貴。

    可如今早朝,她多是定定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嘴角還噙著莫名的笑意。

    一日下朝,穆修齊問她,“長姐這幾日為何甚少在朝堂上說話?”

    “這天下本該是你的天下,本宮一個女兒家,那麽多話幹什麽?顯得嘴碎。”穆婉逸替他理了理龍袍,莞爾一笑,“皇上日理萬機實在辛苦,本宮命人熬製了參湯,等下送來朝陽宮獻給皇上。”

    穆修齊愣住,他從未見過穆婉逸這樣溫柔的一麵,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下一刻,穆婉逸附耳他道:“不必緊張,沒下毒。”

    穆修齊尷尬一笑,“長姐說什麽呢,朕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穆婉逸拍了拍穆修齊的肩膀,親昵道:“長姐不過與你玩笑兩句,你卻要當真?”

    她這樣溫柔的語調激得穆修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甚至,還有點害羞

    他低垂下頭,淺聲道:“沒沒有。”

    穆婉逸衝著龍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挑了挑眉,“國事繁忙,皇上快些批閱奏折吧。本宮乏了,先回宮歇著。”

    穆修齊目送穆婉逸離去,待她走遠,才小聲同秦祿嘀咕道:“這兩日總覺得長姐變得有些陌生。”

    秦祿偷笑,“鳳帝對您態度柔和些,您倒不習慣了。要奴才說呀,這才是常事。”

    他口燦蓮花,哄得穆修齊一愣一愣的?“多半是那次您和顏將軍將異軍突襲這事兒私下處理的極好,讓鳳帝對您刮目相看了。您想呐皇上?鳳帝與您一母同胞,關係自是親近。鳳帝從前對您總板著臉一副嚴厲模樣,不過是擔心您遇著事亂了方寸,不能獨立處理。母後皇太後去的早,鳳帝是看著您長大的。長姐如母?嚴母大抵就是她那般吧。如今見您有能力挑起一片天?鳳帝自然對您刮目相看。”

    穆修齊這個徹頭徹尾的草包,對秦祿的這些奉承話照單全收?連腰杆都挺直了些,“朕亦如此覺得。”

    秦祿用一種關愛傻逼的眼神看著穆修齊?笑了笑,沒接他的話。

    回宮後的穆婉逸對鏡自照,臉都快笑僵了。

    再忍五日?五日後皇祖父的生祭?穆修齊和她會一同前往祁香山的帝陵祭拜。

    這一趟來回少說三日?沿途穆婉逸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穆修齊從皇宮裏踏出去一步?他就沒命活著回來。

    “你說,我要不要留他一條命?”

    穆婉逸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自說自話?落音的時候叫了一聲南繡的名字。

    無人應她?她精神有些恍惚?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雖然他糊塗到了極點?可他終究是我看著長大的弟弟。母後去的早?他是在我懷裏鬧騰大的。這幾日,我總會想起從前的事。我想起我們小時候一同在禦湖裏麵摸魚?想起我們去禦膳房偷父皇的晚膳用,想起半夜爬到屋頂去看星子。”

    “我向來對他嚴厲,也不止是為了長君。更多的?是想讓他也能有作為男人的擔當。他被保護的太好了,無論是父皇還是從前的我?對他都隻有溺愛。我想看到他成長,看到他能獨當一麵。”

    穆婉逸默了須臾,猝然發笑,“卻不想,他成長的第一步,是要除去我這個長姐。”

    “我是要把大昭欠西絕的都還回去。還給長君,這些是我欠下他的。可這並不代表我會不給自己的弟弟留活路。如今的我,什麽都沒了,一切。我甚至都不明白我苟活於世的意義是什麽。可是我不能倒下,我身後,還有那麽多西絕的子民在受著煎熬。”

    “他們本都是人上人,過著豐衣足食的生活。如今收編入了大昭,卻過得連最貧困的百姓都不如。吃糠咽菜對他們來說都成了奢侈,我怎麽忍心?”

    “我怎麽忍心讓長君的子民,受那樣的苦?我畢竟是西絕的國母,我又怎能看我的子民受苦而不顧?”

    她瘋魔般喃喃自語,每句話卻都是她的真心話。

    她內心做著掙紮,她在想要不要留穆修齊一條活路。

    將他囚禁起來,讓全世界都以為他消失了。隻要他不會礙著自己的路就成。

    可還沒等她搖擺的心定下來時,耳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進來吧。”

    婢女推開房門,踉蹌著走到穆婉逸麵前,端直跪下。

    “怎麽了?”

    穆婉逸瞥她一眼,神色毫無波瀾。於如今的她而言,還有什麽事能打擊到她呢?

    婢女戰戰兢兢回話,“鳳帝,沁竹林出事了”

    穆婉逸本鬆弛垂落的手登時緊緊攥住了椅把兒,“何事?”

    她急切發問,婢女不敢正視她的眼,“卷了場大火,整片竹林都被毀了。”

    整片竹林

    穆婉逸唇齒打顫,糾結了半晌才問道:“那西絕王的墳”

    婢女整個人低俯下去,語帶哭腔,“無幸免。”

    穆婉逸的心房遭受了重重的一錘,幾乎令她窒息。

    她以為自己已經沒有絕望的餘地了。

    是她小巧了絕望這個詞的分量。

    當一個人真正絕望的時候,她會處於一種放空的狀態。

    她聽不見周圍的聲音,看不見周遭的光,仿佛死了,但仍活著。

    自聽到這個消息後,她沒有落一滴淚,也沒有喝一口水進一口米睡一刻覺。

    她命人徹查那場火災的起因,當知道竹林裏被人潑灑了大量的煤油,是蓄意縱火後,她一直搖擺不定的心念,終於定下了。

    沒有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刺激她。除了一心想讓她死的人。

    穆婉逸終於落下了一滴淚,又很快被她抹去。

    此刻,絕望、憤怒交織充斥著她的內心。

    她告訴自己,穆修齊這條命,她絕對饒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