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群臣罷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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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之大喪,穆婉逸給足了穆修齊麵子。

    帝王崩逝,新皇登基後按例應休七日早朝。穆婉逸整整休足了九日,才回複群臣入宮上朝,繼續理國事。

    她仍舊坐在龍椅旁的鳳座之上,龍椅之上則空空如也。

    一開始,她隻論國事,讓朝臣將休朝的這段時間積壓的政事一一上報。

    穆婉逸頗有從政的頭腦,處理起政務得心應手,依這一點來看,她確實比穆修齊更適合當這個‘皇帝’。

    但可惜她是女子,可惜她是西絕王的女人。

    所有人都在等,都在等她處理完朝政之後給大家一個交代。一個大招往後何人主天下的交代。

    可她卻並沒有交代的意思。

    她雖然坐在次於龍椅的位置上,可龍椅無人,她這張鳳座與龍椅又有何區別?

    當她就準備這麽裝糊塗下去時,有言官跳出來將事情挑明了問在桌麵上,“鳳帝可否與臣等明言,大昭的下一位君帝當為何人?”

    “這件事你等還有疑問嗎?”穆婉逸正襟危坐,聲音四平八穩道:“如今舒嬪肚子裏懷著先帝的皇嗣,隻等她這一胎瓜熟蒂落,自然就是大昭的新帝。”

    “先不論黃口小兒能否當政,當政之後何人又是攝政王。便說眼前問題,舒嬪這一胎男女誰也說不準,若得女,當如何?”

    “毓大人這些都是後話了。舒嬪還未生,你便先入為主的覺得她腹中這一胎為女的可能性較大?你這般言辭,是覺得先帝不配得男,不配留種於世嗎?”

    “臣不敢。”毓大人躬身下去,嘴上說著不敢,但後麵的話卻直戳穆婉逸脊梁骨,“臣今日隻是想向鳳帝討個明白說法。這也不隻是臣一人的顧慮,是這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的顧慮!臣鬥膽問鳳帝一句,若舒嬪娘娘誕育皇子,皇子登基新帝,攝政王可是鳳帝您?若舒嬪娘娘誕育皇女,鳳帝可是要從如今的鳳座,移到一旁的龍椅上去,自登為帝?”

    他話說得放肆,可奈何話落音,群臣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些話裏麵含著的分量毓大人一人不足以承擔,可若將輿論分攤到每一個朝臣身上,不足以承擔這份壓力的就換成了穆婉逸。

    “本宮坐在這鳳座上,為得就是替大昭周全籌謀,莫說本宮沒有登記稱帝之心,即便本宮有,又如何?本宮為大昭殫精竭慮,又哪一件事沒有坐在所謂的皇帝前頭?”

    “女子稱帝,大昭從未有過這樣的規矩。放在天下,也是要為人恥笑的。鳳帝英明,治國之才卓略,可那又如何?您一旦登基,人言如沸,民心便會不齊。一國民心不齊,人心惶惶,何以治國?您的那些雄才偉略,最終還抵不過名正言順登基的先帝半分。”

    議論聲更甚,難聽的話也有,生怕穆婉逸聽不到他們的意見。

    穆婉逸明白,群臣之所以會如此激動,背後一定是有人在煽風點火。

    可這把火可以點起來,也是因為有足夠多的枯枝敗葉替它助燃。此刻,穆婉逸態度倘若強硬,便是與天下為敵。

    她是手握重兵,她是籠絡人心,可要與大昭為敵,無異於左手持盾右手持矛,自相強擊。

    無論結果如何,傷著的隻會是她自己。

    當日,朝堂之上亂成了一鍋粥。穆婉逸並未給大夥兒一個交代,而是盛怒拂袖而去,將朝臣們撂在朝陽宮不加理會。

    她這一走,更給了顧崢一眾想要反她之人鑽空子的機會。

    他們遊說朝臣,聯絡許多血氣方剛忠肝義膽之事,發動了大昭建朝以來第一次罷朝。

    正三品以上,可入朝陽宮上早朝的官員宮一百零三人。

    第二人,等穆婉逸來到朝陽宮,見朝堂中立著的官員尚不足三十。

    這三十人都算得她的親信,礙於形勢,也勸著穆婉逸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是退居幕後,莫要惹了眾怒。

    穆婉逸氣悶不已,“本宮何錯?憑甚要識時務?這天下是我穆家的天下,何時由得他們指指點點?不願意上朝便莫要來上朝,本宮不信沒了他們,本宮便不能治好大昭!”

    她妄圖用自己的強政來換得朝臣的妥協,然而事實卻是適得其反。

    朝臣們不單是罷朝,有的甚至連自己的本職工作也不去處理。

    一個國家的運作,每一環與每一環之間緊緊相扣,任何一環脫節,都會給這個國家帶來不可磨滅的打擊。

    更何況脫節的環節比運作的環節要多上數倍,很快這事兒從前朝的事兒就鬧成了與每一名百姓都有關的民生大事。

    百姓自發聚集,於皇城外遊街示威。

    揚言若穆婉逸不退居幕後,他們便會為自己應得的權利一直鬧下去。

    到了這一步,穆婉逸才知道怕,才知道將態度軟下去。

    民怨如海,波濤洶湧朝她襲來。她若不就範,隻會逼著人掀幹起義,到時候反倒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打的算盤一直是等顧舒然這一胎瓜熟蒂落,而後自己順理成章的躲在背後當攝政王。

    顧舒然這一胎無論男女,最終都會在她的安排下得男,這天下也就落在了她的囊袋之中。

    可如今,朝臣們逼她現在就尋一人登基,好分散她的皇權。

    能尋何人?

    她還剩下兩個弟弟,穆佩勳和穆弈秋。

    所有的聲音幾乎都在告訴她,應當立穆佩勳為帝。

    可穆婉逸卻不這麽想。

    她與穆修齊一母同胞,又是自幼長大的情分,她尚且不能完全控製住他。更遑論要控製住心智健全且與自己疏遠的穆佩勳了。

    同樣的事,她不想再經曆第二次,所以她絕對不會扶持穆佩勳登基,剩下的選擇,便隻剩下了穆弈秋一人。

    她離宮去了趟理親王府,問穆佩勳可對帝位有意。

    穆佩勳濁酒一壺便飽腹,懶散道:“長姐莫要為難我,我無事在身落得一世痛快,誰要當皇帝自尋麻煩?”

    “哦?”穆婉逸輕巧一笑,取出紙筆來揚聲道:“那便寫下你不願登基為帝的自白,本宮自會在前朝替你成全,不讓這些糟心事兒纏著你。”

    穆佩勳洋洋灑灑寫下兩大頁紙交給穆婉逸,而這份自白,也於第二日呈上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