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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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又是一陣雷鳴。

    山澗驟然而起的風變得狹促起來,微微帶幾分寒意,又裹卷濕潤的氣息。

    像是要落雨了。

    晚青看著緩緩在天空中匯聚成一片的烏雲,皺起了眉頭。

    她慌忙起身,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便趕著向山下走去。

    然而還沒走出兩步,瓢潑大雨便傾盆而落,雨點子如同石子一般劈啪打在晚青的身上,薄透的衣衫霎時濕透,雨水的滴打刮痛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昭都已經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了。

    自從晚青來到昭都以來,她還從未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暴雨。

    此刻,眼前的路已經被雨水所迷蒙,她根本分不清哪一條才是下山的路。

    無奈之下,晚青隻得立在瓊樹下暫避風雨。

    好在,這樣頗大的雨勢隻持續了一刻鍾便漸漸弱了下來。

    雖然此刻已經不是落石般的暴雨,但雨落依舊如珠簾般密集,且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多年的生活經驗以及在現代學到的常事告訴晚青,這樣的烏,沒幾個小時是不會消停的。

    可是她不能在山上孤零零站著等幾個小時後再下山吧。

    再過幾個小時,天都要黑了。

    這慶山上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孤狼野獸的,別還沒活夠就成了野獸的果腹之餐,那才叫悲催。

    沒辦法,她隻能冒著大雨,硬著頭皮向山下走去。

    好在慶山的山路並不算陡峭,下山隻要小心謹慎一些原本不是什麽難事。

    可雨水傾注之下,山土遇水變得泥濘不堪,有些路麵又頗為濕滑,即便晚青再小心翼翼,也總有不小心摔倒的時候。

    磕磕絆絆的走了一半的路,不慎被一顆滑石絆倒的晚青向山下滾去,而後腿部撞擊在了一顆粗壯的樹根上。

    滾動的衝擊力加上晚青自身的重力,使得這一撞對她的傷害不小。

    她強忍著痛楚想要起身,卻發覺自己的小腿根本吃不上力,稍微挪動一下便痛的厲害。

    該死,看這情況,多半是骨折了。

    自己來慶山的事情沒有人知曉,等下即便顧府的人發現她遲遲不歸想要搜尋也沒有方向,大雨天裏也不會有人上山采藥,她難不成要孤身一人在這地界‘等死’?

    萬念俱灰的晚青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有病嗎?家裏待著不香嗎?

    是茶水不好喝還是點心不好吃?還是自己的床不夠軟和?非要跟穆弈秋賭氣,一個人跑到這荒山野嶺裏來?

    妥妥的作死係瑪麗蘇白蓮花女主。

    顧府。

    顧崢正與穆弈秋說著南國複雜的局勢,而穆弈秋卻無心於此。

    他眼巴巴望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中不由升出了幾分擔憂。

    顧崢看出了他的顧慮,便道:“皇上安心。青兒此刻定和她兄長在一起,不會有事。這雨下不了多久,她便會安然回來。”

    話落,趕巧不巧的,外頭傳來了顧景為的嘰喳聲。

    “這麽大的雨,是要把人給淹了嗎?阿福!快去給我燒水,我要洗澡!”

    穆弈秋推開菱窗,見顧景為隻身一人立在庭院中,便衝他喊話,“晚晚呢?”

    “青兒?”顧景為一臉懵,“她沒跟我在一起嗎?怎麽,人沒在府上?”

    這下,穆弈秋再也無法淡定了。

    即便顧崢一直跟他說,晚青不在顧景為那就一定是去了親王府和顧舒然搭伴,但穆弈秋仍舊放心不下。

    他幾乎是奪門而出,連傘也顧不上打,便冒雨朝親王府飛奔而去。

    顧府外守著的那些宮人和侍衛見穆弈秋如此都傻了眼,連忙跟在他後麵邊追邊勸。

    等穆弈秋敲開了穆佩勳府邸的大門,得知晚青並未來此後,他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腳。

    “給朕去尋!”他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了這一句話,而後瘋也似的消失在了暴雨中。

    已經被困在暴雨中將近一個時辰的晚青早已沒有了呼救的氣力。

    她雖然躲避在樹蔭下,可以減少雨水對身體的浸蝕,但地麵上的雨水已經將她半個人都陷在了裏麵,她凍得嘴唇發白,渾身都在止不住的打顫。

    身後,一聲詭異的叫喊聲傳來。

    那聲音像是狗吠,卻更要有力、刺耳。

    晚青戰戰兢兢回過頭去,見正是一匹虎視眈眈的惡狼,在雨水中眼冒綠光打量著它。

    它微微啟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和猩紅的舌頭,口涎與雨水交織混合在一並滴落在地上。

    偏是怕什麽來什麽

    “打個商量,別吃我成不?”晚青隻得對著惡狼苦笑,“這原作劇情裏麵也沒這一幕啊,你說我在原作裏好歹是死在宮裏的,你這讓我曝屍荒野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那畜生哪裏聽得懂晚青在嘰嘰歪歪些什麽?

    沒等她話說完,惡狼便向晚青飛撲過來。

    “要死要死要死!”晚青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嘴裏不停碎碎念著。

    霎時間,有一黑影閃過,擋在了她麵前。

    再睜眼時,見穆弈秋死死的護在她身前,惡狼正咬著他的右臂,發出低沉的吼叫聲。

    穆弈秋左手揮舞著拳頭用力砸在惡狼頭頂,隻三下,便將惡狼的頭骨打碎,將它甩到了一旁去。

    而他的胳膊,是肉眼可見的血肉模糊。

    可他,好似全然不知道痛。

    他急切轉過身,脫下自己的衣服護住晚青,而後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嚇死我了”

    這一句話,帶著幾分哭腔,並且把自稱從‘朕’改成了‘我’。

    有溫熱的液體緊緊貼在晚青的後背,她知道,那是穆弈秋手臂還在不斷滲出的鮮血。

    晚青連忙將穆弈秋推開,輕輕捧起他的右臂觀察著他的傷勢。

    牙印很深,似能瞧見森然的白骨。

    晚青駭得不輕,更是心疼不已,“你幹嘛呀?你不要命了你”

    眼淚止不住落下,這一刻,她的情緒徹底崩潰,在穆弈秋麵前哭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

    穆弈秋揉了揉她濕漉漉的腦袋,暖煦一笑,“傻子,我沒事。”

    話落,也不顧晚青的阻攔,雙手一打橫將她抱起,快步朝山下走去。

    “你別這樣,你攙著我走就成,你的胳膊上有傷,不能吃力,這樣下去你會失血過多,你會撐不住的!”

    穆弈秋任由晚青掙紮,卻沒有半分要放下她的意思。

    他的胸膛那樣堅實,仿佛可以給予晚青無限的安全感。

    他低下頭,看一眼神情焦急的晚青,忍不住在她額頭吻了一下,“這點痛都忍不了,怎麽能當你老公?”

    老公這個詞語,是穆弈秋和晚青學來的。

    嗯,學以致用。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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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傻子嗎?還是你裝了那麽久的傻子還沒裝夠?”

    “若我變回癡兒,你肯留在我身邊。我為何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