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是你把自己逼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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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後,眾人簇擁著將顧舒然抬入了她的閨房。
很快,隨府跟侍的郎中便趕來替她診治。
這一探脈,郎中嚇得不輕,“這二小姐心悸憂思過度,體內血脈竄湧毫無章法,下崩之勢嚴重,怕是怕是不好!”
“不好是什麽意思?”佘太君蹙眉追問。
郎中駭然道:“隻怕二小姐這一胎,保不住了。”
雖說顧舒然做了那麽些傷害家人的事情,可家之所以稱之為家,便是無論你做了多少錯事,隻要你有難,所有人的心都是向著你的。
大夥兒沉默之際,晚青問道:“可會威脅她的性命?”
郎中道:“此刻二小姐的脈象已經很虛弱,胎像更是近乎沒有,可見胎兒很快便會胎死腹中。若是不及時下藥,讓二小姐將死胎排出體外,以這般崩漏的趨勢來看,二小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還囉嗦什麽!?”顧崢怒斥道:“快!快去準備落胎的藥來!無論如何,先將舒然的命保住再說!”
晚青在一旁看得真切,這個家,即便是劉氏,亦或是年紀最小的顧榮,都在此刻為顧舒然捏了一把汗。
她如何還能說這個家裏的人不在乎她?
隻可惜她陷入了昏迷,這一切,她都不知道了。
如何會不知道呢?
所有人都看見顧舒然眼底落下了一行淚,但無人知道,這一行淚,並非是因為身體的痛楚,而是因為她在昏迷之際,亦聽見了這些暖心窩的話。
她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畫麵,許多她已經都忘記了的畫麵。
年幼時自己和晚青起了爭執,晚青比她年幼幾歲,因為顧舒然不給她一個布娃娃而直哭。佘太君過來後將那布娃娃一把從顧舒然手中搶過來給了晚青,可卻在哄得晚青不哭後,親自帶著顧舒然離府,去買了一個更好,更漂亮的。
顧舒然開心的直笑,佘太君也笑得眯起了眉眼,不停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祖母每個都疼。隻是青兒小,你是姐姐,要讓著她,明白嗎?若是哪天你覺得讓這她你受了委屈,你就來尋祖母,祖母給你做主,好不好?”
到後來稍微年長一些,顧瀟盼處處針對她。一次顧瀟盼打了顧舒然一耳光,這事兒被顧崢知道後,足足罰顧瀟盼抄寫了一百遍的道德經,還讓她一個月不許離府玩耍。
顧崢教導她,“往後你若無錯,無論是誰,打要還口,罵要還手,我顧崢的女兒,不能認人欺負,明白嗎?”
眼前的光線聚成一個小小的點,從那個點望出去,是小玉氏。
她對著一盞油燈,縫納著一件衣裳。
那是顧舒然及笄之時,小玉氏送給她的禮。
那件衣裳雖然是她自己縫繡的,但是一針一線,一布一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但是這些用料,就花掉了小玉氏三個月的積蓄。
且她眼睛本就有著舊疾,這樣對著晃眼燈火刺繡更為傷眼。
可她卻不在乎,滿心滿意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歡喜。
後來她將這禮物交給顧舒然的時候,顧舒然還問她製作這衣裳辛苦嗎,小玉氏卻道:“娘都是白日裏做,做一做停一停,一點也不辛苦,你開心娘就開心。”
這些閃過的片段畫麵還有許多。
所有人對顧舒然的好霎時湧上心頭。
原來賀氏不止是對晚青一個人關愛有加,原來顧景為也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她的好妹妹,原來顧榮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叫別人姐姐,是叫的自己。
凡此種種,數不勝數。
她怎麽會忘了呢?
她怎麽能全都忘了呢?
等她再睜眼時,已經入夜了。
房間裏燃著幾盞蠟燈,晚青獨一人坐在窗前陪著她。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平坦,卻有褶皺。平坦到好像她從未有過身孕一般,但那些褶皺又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著她,她已經失去了第二個孩子了。
晚青目光定定看著她,淡然道:“孩子保不住了。”
顧舒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是一個已經成了型的男胎。”晚青長舒一口氣,無奈道:“取了王爺的血和那孩子的血驗過,血可相融。那孩子,是王爺的。”
聽了這一句話,顧舒然緊閉雙目,竭力忍住自己的淚。
“祖母和爹的意思,若你肯認錯,這個家,永遠都歡迎你。”
“家?”顧舒然怔然看向晚青,“我還能擁有家嗎?”
她搖頭,苦笑,“我走得是一條絕路,哪裏能不留下嫌隙呢?青兒,不管你信不信,剛才我做了一場夢,一場很長很長的夢。我夢見”她停頓了須臾,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罷了,不重要了。”
晚青:“是你自己把你自己生生逼上了絕路,可你還能回頭。即便你回頭已經沒有路了,隻要你想,我們就願意手拉著手,把你從深淵裏拉出來。”
顧舒然衝晚青揚起一記疏朗的笑,宛如從前一般,“青兒,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
“孩子是佩勳的這件事,他知道嗎?”
晚青頷首,“取了他的血,他自然知道。”
顧舒然:“那他怎麽說?”
晚青沉默半晌,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問。”
“他原是恨毒了我把?畢竟他那樣喜歡周芷蘭,而我卻殺了他們的孩子,更殺了她。我想他這一生都不會原諒我。不過無所謂。現在想想,也算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的了。青兒,你能幫我給他捎句話嗎?”
晚青:“二姐是想見他?”
“嗯。”顧舒然抿唇點頭,“即便再不是夫妻了,我還是想再見他一麵。就當做是最後一麵,好嗎?”
見顧舒然苦苦哀求,晚青隻好勉強應下,“我隻管試一試,但他來不來,我不能作保。”
顧舒然道聲多謝,晚青替她蓋好被衾,“別亂想了,好好兒睡一覺吧。”
在晚青走後,顧舒然吃力地靠在了床頭。
她看著菱窗外的月,柔如紗的月光和少時一樣。
隻是所有的事,如今卻都不同了。
(明天顧舒然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