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植物都應該向陽生長
    和股東們開完會,  瞿琅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沒走，隻有手指在屏幕上不停的滑動,  不知道在看什麽。
    小陳看到以後來問他：“瞿總，您怎麽了？”
    瞿琅沒說話，把手機往桌子上倒扣放好，捂著額頭，閉上眼睛，仿佛在想什麽。
    “瞿總，您承諾股東的事情,  還沒辦呢。”小陳小心翼翼地給瞿琅提醒。
    瞿琅忽然開口，語氣平淡地說：“陳英傑。”
    小陳被點名，嗯了一下還有點緊張，自家老板一向隻叫自己“小陳”,  他幾乎都要以為老板不知道他大名了……
    小陳忍不住崩直了身體,  想認真聽聽瞿琅有什麽指示。剛剛瞿琅在會議上跟股東說話時候那氣場，已經成功讓小陳想起了老板昔日風采——
    嗯，就是和沈先生離婚之前的殺伐果決。
    自家老板就是老板！
    小陳以為瞿琅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說，不禁認真了一些。
    “你說，我之前對……是不是太差勁了？”瞿琅說話時候目光還在手機上。他剛剛在論壇裏，看到不少關於自己和沈明北婚姻的評價。
    除去罵他的話，有個人的分析很對。
    “婚姻這件事,  始於顏值、合於性格、終於人品”,  瞿琅對沈明北一見鍾情，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  卻明白的太晚。
    兩個人連性格這一關都沒有過去,  走著走著就散了,  似乎也很正常。
    雖然老板沒明說是對誰,  但小陳愣是聽明白了瞿琅想問什麽。可是這話讓他一個打工的來說，這就是考驗他飯碗的時刻了。
    “您樣貌還是好的。”小陳誇完，瞿琅沒什麽反應，顯然並不滿意這答案。
    小陳見此，想了下能誇的地方，又說：“在我看來，沈先生應該是喜歡您說話的聲音的。”
    瞿琅抬頭看了看小陳，示意他繼續說。
    小陳其實想不到還有什麽了，隻好按自己見過的時候，展開說這個點。
    “今天您還沒到的時候，沈先生聽說您要過來，看樣子他其實一直很排斥。到後來，您進門那會兒，表情都不怎麽高興。等您開口說話，沈先生才轉頭看了您。”
    瞿琅搖搖頭，並不滿意這個答案。他心理有數，沈明北是個很懂禮貌的人，他說話時候看過來，大概隻是出於禮貌。
    小陳又說了幾個，被瞿琅逼得實在沒辦法，幹脆按老板的意思說起了老板的不好。
    “沈先生他剛和您結婚的時候，幾乎每天在跟我打聽您在做什麽、您幾點回家。方便他準備好食材，按時做飯，那時候我們聯係挺多的。”
    小陳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然後說：“但有一回，您和沈先生去參加酒會。因為要麵對您的朋友，沈先生去之前還在和我說他很緊張，問了我好多您和您的朋友們的喜好。後來大概是酒會上發生了什麽，沈先生就再沒主動問過我了……”
    隨著小陳的描述，瞿琅和自己的記憶做對比，他們剛結婚的時候……
    每次他回家，不管多晚桌子上都有熱騰騰的飯菜，還有等得睡著的沈明北。
    那會兒自己怎麽說的來著？
    “這些事情交給傭人做就行，你真是閑不住！”
    沈明北不在意地笑笑，眼睛裏還有光：“我想給你做點什麽。”
    往往這個時候，那雙有光的杏眼就會看著瞿琅，仿佛在勾引他。瞿琅看見了，就會忍不住想和沈明北有更親密的接觸，他的心思根本放不到飯菜上。
    哪怕匆匆吃了幾口，也會任由自己的想法，做想做的事情。
    畢竟沈明北能勾起的，從來都不止食欲。
    然而這一切，從過去的某一天開始，就消失了。
    沈明北開始忙於工作，不再經常等在家裏，他和沈明北的見麵次數越來越少，少到自己以為沈明北是聽了自己話。
    “別整天再圍著自己打轉”，當時的自己，是怎麽生出來說這話的勇氣？
    回想起來，瞿琅才猛然發覺，上回沈明北這樣等待自己，已經很久很久了……
    自己是憑借什麽這麽自信，這麽大膽的放肆，才能一直以為沈明北依然愛自己？
    依然離不開自己？
    明明，明明是自己離不開他……
    可能是沈明北還會發來信息，問自己工作休息的時間，給自己報平安。
    讓瞿琅一直覺得這是在關心自己。
    然而現在想來，似乎自己回複休息時間的時候，其實是從來沒在清潭灣見到過沈明北的。
    沈明北關心自己什麽時候回家，其實是在想法子避開自己？
    瞿琅有點不太能接受這件事！他很想知道小陳說的那次“酒會”究竟發生了什麽！究竟沈明北是知道了什麽，才會想要一點點地將自己從他的生活中剝離出去！
    酒會，沈明北和自己朋友們一起參加的酒會……
    難道是陸琛說了什麽？
    想到這裏，瞿琅表情冷了幾分，他輕哼一聲，站起身吩咐小陳：“我們去探監。”
    小陳有點驚訝，自從陸琛收監以後，瞿琅就沒有過問過。因為涉案的年代比起查出來的部分，還要多得多，陸琛的事情還沒調查取證完畢，瞿琅就隻是交代人要“好好照顧”陸琛，從來沒去看過呢。
    現在瞿總是打算，“衝冠一怒”了？
    ……
    把一直沒有公開說過結婚、離婚的事情告訴粉絲以後，感覺自己像是卸下了一直以來繃著的弦。
    嗯，除了小張休假回來以後，對沈明北特別不滿之外，其他都很好。
    小張委委屈屈：“沈哥，你公開離婚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都不告訴我！”
    沈明北無奈：“這不是趕上了，我自己也沒想到，這是意外。”
    小張還是委屈。
    於是小張收到了沈明北的紅包。
    “恭喜發財！”
    小張還是不高興，但是收了錢必須表示感謝：“謝謝沈哥，但是富貴不能淫，我還是要生你半個小時的氣。”
    最後小張拿生氣的這半小時，跑出去給沈明北買了杯奶茶。
    “全糖的！喝完去健身房！我盯著你鍛煉。”
    沈明北：好吧，嗯，奶茶很好喝！
    沈明北的粉絲，倒是對自家偶像公開婚戀情況接受度良好。沈明北少年成名，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弟弟，這麽多年了，有點感情經曆很正常。
    隻有個別黑會帶節奏，說沈明北
    隱婚，偶像失格。
    說得不太過分的，沈明北不太當回事兒，心態放穩，用蔡峰的話自我安慰：“不遭人妒是庸才！”
    也正是因為這一波曝光，《國戰》的關注度持續攀升，最後收官的票房，到達了三十九億。還差一點到四十，卻也足夠記錄在國內電影史上了，民國題材的電影拍出這個水準，也就隻有龔導了！
    龔毅商量著要開慶功宴，但日子還沒定下。
    沈明北本來是想找龔毅拜師，像文郜一樣，跟在他身邊學就好。
    結果先被龔毅塞了一堆書在手裏：“好好看看，回頭來考我的研究生！”
    龔毅說得溫柔又慈愛，他亮出了傳媒學校研究生導師的身份牌，給沈明北做著規劃：“現在才五月份，考試還有好幾個月呢，今年考上了，我明年剛好帶你拍寫給你的劇本。”
    沈明北猶豫著，還是問出來了。
    “要是沒過線呢？”
    天知道他丟開課本多少年了！現在要重新拿起來不算，龔毅竟然想讓他幾個月就考上……
    龔毅和善地說：“那就明年再考！要是有其他讓我覺得不錯的，我就帶別人。”
    沈明北：……
    就算明知道是龔毅在激自己，但沈明北心裏有目標了，他就多了個天天學習的任務，背單詞、刷題，忙碌起來的人充實不已。
    天氣越發暖和，沈明北種在陽台的太陽花開了，看著就讓人舒心。
    就連隨意養著的多肉，都長得很茂盛。
    忙裏偷閑的時候，沈明北給花盆清理雜草，看著太陽花一朵比一朵好看，他有些奇怪：“真有意思，以前怎麽就養不活呢？”
    以前在清潭灣，那麽大的別墅！有專門的花房，有專門的園丁，但是沈明北的花就是養不活。反而到了這種隻有一個陽台的地方，沈明北才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掌握了種植技能。
    大概是離開了不適合的土壤，才能健康的生長！
    沈明北有些感觸。
    折騰花草的沈明北，收到了小姑的信息，沈昕跟他說：“我和冉易生提了離婚，他不同意。”
    這算是意料之中，但沈昕已經準備以家暴的名義起訴離婚了，還有先前冉易生將冉賀打進醫院，也是個案底。
    隻要好好請個律師，沒可能離不掉。
    沈明北本來的打算，是讓出院的沈昕來和自己住，要是沈昕天天和家暴男住一起，他也不太放心。
    但沈昕拒絕了說：“我已經在小冉學校附近租了房子，你這裏離他上學太遠了。”
    “你們住我那兒，也方便我照顧你。”沈明北挺高興，小姑痛定思痛，願意自己走出來，及時止損就是好事。
    可沈昕依然拒絕：“我已經麻煩你很多了。我得學著自己照顧小冉，不能總要你幫忙。這些年借你的錢，我算清楚了，等跟冉易生離婚以後，我會慢慢還你的。”
    小姑說的時候很堅持，沈明北忽然記起父親還在的時候，說小姑就是個很有主意的人，以前一直沒覺得，現在倒是能重新在沈昕臉上看出來這份堅韌了。
    沈明北也不在勉強，而是幫著小姑處理離婚的事情——
    不管是麵對冉易生的武力威脅，還是找到合適的律師早日擺脫然冉易生，這些事沈昕都一個人搞不定，她並沒有拒絕沈明北的幫忙。
    “費用我都會慢慢攢出來還你的，小北，姑姑這輩子欠你的多，給我個機會慢慢還吧。”沈昕說得真誠。
    沈明北沒有繼續糾結，小姑願意為了一個目標拚搏，他應該支持！
    不過沈明北卻不可避免的，跟顧一白的聯係多了起來——
    因為顧一白願意收最低的價格。
    “這是最低的價格，我願意給，並不是賺不到錢。我有些老顧客，也會出這種價格，很正常。”
    顧一白的態度很自然，自從那天他打了瞿琅的小報告以後，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態度，他表明要追求沈明北，但卻並不逾越。
    不會強行要求沈明北一起吃飯，不會刻意製造偶遇，不會突然出現，死纏爛打。
    他像是懂了沈明北的心思，努力修正著主顧、老同學與追求者之間的界限。
    沈明北以為他沒死心，跟他解釋：“你很好，但我可能很長時間都不會往感情上考慮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知道的，你不用有壓力，我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回不回應都別擔心我。”顧一白說的時候很樂觀。不管是瞿琅還是秦奕，在他看來都不構成威脅……
    一個是還沒露出爪子，就先露出狐狸尾巴；一個是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錯那兒，他們都太蠢了。
    來日方長，現在不接受沒關係。
    他沒有得到沈明北的心，其他人也不見得能行，笑到最後的人是誰，那說得準呢~
    沈明北不知道顧一白的心裏話，他也清楚，自己幹涉不到顧一白的想法。
    不過顧一白的態度，倒是讓沈明北覺得他和瞿琅真的不般配，瞿琅喜歡誰都是轟轟烈烈的，仿佛要昭告全天下一樣。
    這種熾熱的感情，來得快，相信去的也快！
    可能以後一個人過得孤獨了，大概會考慮一下顧一白？
    沈明北也不清楚。
    開庭的日子在眼前了，沈明北跟沈昕談完最後的細節，離開了三井街。
    因為是周末，兩人準備去學校門口等冉賀，想著可以一起吃個飯。
    經曆一場變故，這個學期的冉賀學習很努力，期中考試成績提高不少，長高了，人也開朗了許多。
    “哥。”從人群中走出來，冉賀背著書包，臉上的笑容怎麽也藏不住。沈明北站在人群中，特別好找。
    沈明北順手幫冉賀拎了手裏的東西，問他：“小冉想吃什麽？哥今天請你。”
    “在學校吃得我嘴巴都淡了，我想吃點辣菜，水煮肉片、辣子雞~”冉賀認真回答。
    沈昕在旁邊哼了一下，說道：“想得還挺美，想吃辣，去吃麻婆豆腐就行了。”
    沈明北覺得冉賀難得出來打牙祭，幫他說道：“我知道有家專門做辣味的私房菜，今天帶你們去吃好了。”
    學校放學的時候人很多，三個人說笑著離開，朝著附近的停車場走去。
    沈明北的車不算顯眼，但他本人挺惹眼的。在人群中像是一道光，除了學校門口那些，隻關注自己孩子的家長之外，其他地方沈明北就是特別招人眼球。
    開門的時候，沈明北剛拉開車門，忽然出來了三五個大漢，“嘭——”的一聲將駕駛座車門扣上。
    為首那個痞裏痞氣，胳膊
    粗壯得能看到青筋，他一拳砸在車玻璃上，震得沈明北的小車抖了抖。他對沈明北說：“喲，這小白臉還真是長得不錯啊。”
    他身後的手下圍了過來，表示認可：“怪不得老冉說他侄子不錯，來一趟不虧……”
    他們說話的時候，目光猥瑣，在想什麽不言而喻，沈明北覺得惡心。
    “冉易生？”沈明北聽到這個名字，微微皺眉，嫌惡地避開了一點。
    他想到了冉易生會在開庭前做什麽，卻沒想到是這麽下作的手段。沈明北觀察著這幾個人的動作，捏緊了手中車鑰匙。
    明眼一看就知道，論武力值他大概隻有一擊的機會，他隻有一個人，身邊還有沈昕，而且冉賀還小……
    “是啊，老冉讓我們來和你說，想離婚的話，至少要給他100萬。否則別想讓他簽字同意，他拖也能把你們拖死！”壯漢並不介意承認。
    他笑眯眯地說：“老冉說如果你們不同意，就打，耽誤你們出庭就可以了。”
    沈昕將手裏的包甩了一下，砸在其中一個男人身上，她想跟人打架：“他欠小北那麽多錢都沒換，還想要錢！他做夢！”
    奈何沈昕細胳膊細腿，就算在女性裏算是高挑的身材了，這種時候也不太夠看。
    冉賀連忙把母親拉住，擋在身後。
    可冉賀年紀也不大，麵對幾個成年壯漢，還是慫。
    大漢眼看要生氣，沈明北剛準備出手，忽然就見停車場多出來兩個高大的男人，他們給這五個找事兒的壯漢一人後頸來了一下。
    還不等沈明北說話，那兩個高大的男人，直接把昏過去的壯漢拎了起來，就想是拎小雞一樣容易。
    他們跟沈明北笑笑，露出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好似最為淳樸善良的人一樣：“這幾個人我們處理了，沈先生您想去吃什麽就快去，我們就不打攪了。”
    走的時候他們還很禮貌的說拜拜。
    沈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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