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紅乍笑、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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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鈺舒坐下,喝了一口熱酒,抬眼見對麵有一婦人正看著自己,便對她微微笑了笑。婦人對她使了個眼色,起身,走向殿外。鈺舒看著宋嬤嬤,問“方才出去的是哪位王爺的福晉?”

    宋嬤嬤俯身,低聲道“萬歲爺的生母,醇親王的嫡福晉。”鈺舒微微頷首,道“本宮去見見她。”說完,看了一眼載湉,起身,走了出去。見福晉等在不遠處的長廊上,便讓芊禾守在一邊,疾步走了過去,福了福身,道“舒爾見過福晉。”

    福晉忙扶起她,道“珍小主乃皇上的嬪妃,不可對妾身行此大禮。”鈺舒笑道“福晉乃皇上的生母,有何當不起!”福晉笑了笑,兩人並肩踱步在長廊上。走到台階處,鈺舒攙扶著她,她順勢將鈺舒的手放在手心裏,笑道“妾身早就聽聞珍小主很受皇上的寵愛,就是不得空見麵。如今親眼見了,見小主不僅容貌出眾,才華橫溢,便想和小主說說話。妾身看了你那大字,寫的相當不錯。席間又見你與皇上眉目傳情,妾身這顆心總算是放下了。”說完她笑了幾聲,又不停的咳嗽。

    鈺舒連忙拍了拍她的背,問“福晉身體不好嗎?為何會不停的咳嗽?”

    福晉緩了緩,道“我這身體怕是不中用了,自從我的孩子們一個一個的離開我,我的日子便沒了意義。如今隻有皇上他一個,可是卻也不能常常見到他。心中很是想念他,每每夢到他,不是驚醒,便是哭醒。夢裏他總是向我哭泣,問我為什麽要拋棄他,當我哭著要去抱他時,他便消失不見。我哭著到處找,明明能聽見他的哭聲,卻怎麽也找不到他。”說完無奈的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鈺舒心中甚是難過,扶著她坐在長廊邊,道“皇上的心裏也很記掛福晉您呢!他經常在我麵前提起您,感歎不能在您膝下承歡,說他自己不孝。”福晉忙道“你可千萬要多勸勸皇上,讓他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

    說話間,鈺舒見到載湉從長廊一端走來,便看著福晉問“在福晉的心裏,皇上還是您的兒子嗎?”福晉歎了一口氣,道“十月懷胎,他是妾身身上掉下來的肉,妾身心裏怎會不當他是自己的兒子。隻是如今他貴為一國之君,是先帝的嗣子,妾身縱是有這樣的想法,也隻能跟你說說,連王爺的麵前妾身都未曾說過。”

    載湉立在二人身側,見她說完,便跪在地下,道“額娘,在我心裏,您也是我唯一的額娘。”福晉聞聲回頭,見他跪在地下,大驚失色,連忙起身扶起他,道“皇上,這裏人多眼雜,若是讓別人見你跪在這裏,到時候就怕又要引起一場沒必要的風波。”載湉略笑了笑起身,扶著她坐下,道“額娘最近身體是不是不大好?”

    福晉拉著他坐下,笑道“你心中記掛著額娘,額娘這身子便好了。”說著笑了笑,執起載湉的手,又拉過鈺舒的手,將二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笑道“隻要你們好好的,額娘就放心了,就算是死也不怕。”

    鈺舒聞言將自己的頭靠在福晉肩上,喃喃的道“額娘放心,我與載湉一定會好好的。”福晉笑了笑,三人略坐了一會,說了一會話,便起身,回了宴席。

    宴席散後,鈺舒和嫣然、鈺雅走在長廊上。鈺舒道“今夜我們三個一起守歲吧!”嫣然笑道“今夜我與瑾嬪一起守歲,你呀,還是去陪皇上吧!”鈺舒道“皇上今夜不一定會來呢!”

    “誰說我不來!”三人聞言,連忙轉身,福了福身。載湉走上前,拉著鈺舒便往排雲殿方向走,一麵走一麵對嫣然和鈺雅道“平身吧!”鈺雅起身,轉身看著皇上與鈺舒,將錦帕緊緊的攥在手心裏。嫣然叫了她兩聲,她才回過神,笑道“我方才吃的有些多,想回去吃點酸的解解油,就不陪你守歲了。”嫣然點了點頭,福了福身,看著她走開。

    鈺舒與載湉十指相扣漫步在園子裏,一麵走一麵看著載湉,道“皇上明早要上朝,今日還是早點休息,就不要守歲了。等下回去,臣妾便伺候皇上梳洗吧!”載湉側頭看著她,笑道“珍小主想親自伺候朕梳洗,朕求之不得。”說著拉著她跑進殿內。

    鈺舒坐在暖閣榻上,等著載湉過來下棋。載湉梳洗完畢,走進來,見她擺著棋盤,便坐到她身旁,靠在她的身上,問“你不是說要早點休息,為何又將棋盤擺下?”鈺舒拿起一枚白子,有些舉棋不定,道“是你要好好休息,我可沒說我也要早點休息,我又不用上早朝。”

    載湉起身坐到她對麵,笑著問“你一人如何下呢?”鈺舒落下白子,挑眉看著他,笑道“就一局!”載湉道“一局下來,估計戌時末了。”鈺舒笑道“那豈不正好。”載湉點點頭,兩人便開始對弈。

    一麵下棋,鈺舒一麵問“以前我在家中的時候,每次守歲夜,都是和家人坐在一起說話,你呢?你是如何過的?”載湉聳了聳肩,搖頭道“我是孤身一人,除了小寧子,便是書本。”

    鈺舒伸出手,摸了一下他的臉頰,笑道“那今年有人陪,是不是應該有點花樣呢!”載湉舉棋,問“什麽花樣?”鈺舒想了一下,笑道“誰要是輸了,便在臉上貼上對方寫的字條。”說完笑著問“你敢嗎?”載湉落下黑子,笑答“敢!”

    兩人開始激烈的對弈,為了不讓自己的臉上貼上那張紙,誰也不讓誰,殺得對方落花流水。最終,載湉還是輸了鈺舒一子,鈺舒連忙跑去寫了一個字條,用嘴舔了舔,笑著貼在他的臉上。他嫌棄的看著她的動作,無奈自己輸了,隻能任由她擺布。斜眼看著臉上的字條,吹了一下,問“你寫的什麽?是不是罵我的話?”

    鈺舒微笑不語,重新擺好棋盤,很快,結果又出來了,載湉又輸了,又被鈺舒貼了一張字條。他很不服氣,接連開了三局,皆是以輸收場。第四局,他冷靜下來,好像摸到她的思路,慢慢的引她入甕,終於殺她個措手不及,高興的大笑道“我終於贏了!”說完連忙跑下去,也寫了個紙條,貼在鈺舒臉上。

    子時鍾聲悠悠傳來,鈺舒抬頭看著他,見他額上貼的紙,隨著他的呼吸來回飄動,很是滑稽,忍不住捧腹大笑,倒在榻上。載湉見她笑個不停,皺著眉,雙手抱臂,不看她。鈺舒收了笑聲,起身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他,問“生氣了?”見他歪著頭不說話,又戳了一下他,笑道“還真生氣了!”過了片刻,見他還不說話,道“你看我,臉上不也貼著你寫的字條嘛!”

    載湉還是不說話,鈺舒起身,走到他麵前,俯身湊近他。見他臉上的樣子,又忍不住笑起來,笑了一會,斂聲,坐到他身邊,抱著他的手臂,哄著他道“好了,下次再玩這個的時候,我讓著你行了吧!”載湉還是不搭理她。

    鈺舒努了努嘴,歎了一口氣,將臉上的字條扯了下來,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希望我的舒爾能日日與笑容相伴。”看著字條,心中暖暖的,回頭看著他。他猛地親她一下,笑道“逗你的!”她一巴掌打在他的大腿上,他嗷嗷直叫,問“為何如此用力?”

    她扯下掛在他臉上的字條,道“因為你找打!”他搶過她手中的紙條,道“我看看你寫的什麽。載湉是小狗,載湉是大壞蛋。”他舉著字條,問“你這寫的都是什麽?我怎麽是小狗,還是大壞蛋了?”

    鈺舒大笑,起身便要跑。他連忙跳下來,一麵追一麵笑道“罵了人還想跑,給我站住。”她穿著花盆底鞋子,哪裏跑的過他,快速的將鞋子脫下,還沒來得及跑便被他抓著了。他得意笑,她抿嘴微笑,聳了聳肩。四目相對的靜了片刻,他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去。

    靜芬和希芸坐在暖閣內,磕著瓜子閑聊,希芸道“今夜皇上看來不會來娘娘這裏了!”靜芬笑道“本宮知道他不會過來,此時定是在珍嬪處,皇上要是突然來本宮這裏,本宮還不習慣,還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希芸嗔道“老佛爺也不管管珍嬪。”靜芬道“此時讓老佛爺管這事,希芸怕是在妄想。老佛爺即使心裏明白,也不好說什麽,今晚珍嬪才提議頤和園用電的事,賞賜的物件還未送過去呢!老佛爺礙於情麵怎麽可能會在此時去管呢!”

    半晌,靜芬道“夜深了,希芸還是回去吧,本宮也該就寢了。”希芸聞言,起身跪安。走在回寢殿的路上,看了一眼宮女貝林,問“今天可有什麽好聽的新聞?”貝林環顧四周,靠近她,低聲道“今日宴席結束,皇上當著瑾小主和岑小主的麵,直接將珍小主拉走了。奴婢聽說原本瑾小主說好與岑小主一起守歲的,見皇上和珍小主回了寢宮,便也氣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寢宮。”

    希芸側頭看著她,挑眉問道“哦?難道瑾嬪還吃自己妹妹的醋嗎?那這可就有熱鬧看了,本小主就喜歡看熱鬧。”說完笑了幾聲,笑聲似黃鸝鳴叫般清脆悅耳。貝林隨她一起笑了笑,攙著她回了寢宮。

    嫣然躺在床上睡不著,摸著枕頭下麵的那塊絲帕,忍不住又拿了出來,攤開看了看又輕輕的撫摸。自從鈺舒將絲帕拿回來,她一直都舍不得洗,因為這上麵有他的記憶,他曾經拿在手心過。她看了一會,心中甜絲絲的,將帕子又放回枕邊,半晌,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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