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掩耳目、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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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鈺舒和載湉一起回紫禁城,從西華門到乾清宮,兩人才分開。誌淩立在乾清宮門口看著皇上與妹妹從轎輦上下來,兩人十指緊扣在眾臣麵前大搖大擺的經過,不免心中有些擔憂。文武百官同樣是親眼目睹帝妃二人手牽手走過來,又依依不舍的分別。

    朝堂上,禦史鄧承修俯身抱拳,道“皇上,臣等方才在乾清門見皇上與珍小主手牽手走來。想要請教皇上,與珍小主如此堂而皇之的牽手走在前朝,是否有違祖製、規矩?”

    載湉早料到會有這一出,心中歎了一口氣,雙手扶在膝上,微微蹙眉,看著他,問“鄧大人,此乃朕的私事,你也要管?朕喜歡珍嬪,難道朕不能牽她的手嗎?”鄧承修道“皇上喜歡珍小主,想要牽她的手,是皇上的自由。在後宮內,不管皇上您牽著哪位小主的手,臣等都不會幹預。但是皇上您應當懂得避嫌,今日您與珍小主是在前朝文武百官麵前,這便有違規矩、祖製!”

    翁同酥看了一眼鄧承修,笑道“鄧大人,皇上年輕,又與珍小主情投意合,偶爾有些大膽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說珍小主乃皇上的後宮嬪妃,這皇宮又是皇上的家園,帝妃二人偶爾牽個手,也不為過。鄧大人又何必抓著祖製、規矩,質問皇上呢!”

    鄧承修側頭看了一眼翁同酥,冷聲道“翁大人這一席話不僅下官聽了覺得有些強詞奪理,隻怕翁大人自己聽了都覺得牽強!”不等翁同酥反駁,他又道“雖然皇宮是皇上的家園,但是皇上是一國之君,是天下臣民之父,皇宮不僅是皇上的,自然也是天下臣民的。”

    誌淩抬頭看了一眼鄧承修,又看了一眼翁同酥,見二人激烈的辯駁,著實捏著一把冷汗。若是皇上沒有處理得當,這妹妹便要受苦了。他抬頭看著皇上,焦急的等著他發言。

    駐美公使張蔭桓自美國回來,今日是第一次上朝,便見禦史與大學士爭論不休,大聲的笑道“臣見翁大人與鄧大人甚是幽默!”載湉看著他,略笑了笑,道“張大人回來了,朕正想找你,等散了朝,去朕的禦書房,你要好好的告訴朕,關於美國的一些情況。”

    “臣遵旨!”張蔭桓抱拳俯首說道。

    鄧承修還想繼續往下說,載湉連忙製止道“鄧大人若是還有什麽需要提醒朕的,等散朝後去朕的禦書房,朕在禦書房等著卿。”鄧承修聞言便沒再接著往下說。散朝後,載湉召見了張蔭桓,詢問國外情況,聽了張蔭桓敘述的國外政策,他很是感興趣,想到如今大清處處積貧積弱,心中不免有些想法。卻見幾位禦史等候在禦書房外,不免心煩意亂。便又向張蔭桓詢問了一些國外情況,將鄧承修等人拋諸腦後。

    坤寧宮內,笑聲不斷,今日不知為何大家心情都很不錯,殿內一片祥和。鈺舒納悶,怎會沒人問自己前去中南海的事。正在想這個事,希芸就開口問了,鈺舒心中不禁暗自偷笑,就知道她是個憋不住的人。隻聽她道“昨日乾清宮的永福親自將珍嬪接去瀛台,珍嬪難道不和姐妹們說說關於昨夜與皇上的趣事嘛!”

    嫣然看著希芸,笑道“貴人怎麽連皇上與珍嬪的閨房之樂也想打聽,這男女之事豈是隨意就能啟齒的,怪臊的!”說完她嗬嗬笑了幾聲。希芸笑道“都是皇上的女人,有什麽可臊的?”又看向鈺舒,笑道“說說嘛,珍嬪,讓嬪妾們也了解了解皇上。”

    鈺舒看向希芸,笑道“劉貴人,等本宮見了皇上,定要將你今日的這番話告訴他,請他親自去告訴你,你說這樣可好?”希芸嗬嗬笑了幾下,道“珍嬪明知皇上連嬪妾是誰都不知道,皇上又怎會和嬪妾說這閑話呢!”

    鈺舒道“貴人既知道是閑話,那便不要說了,閑話說多了小心閃了舌頭。”她一麵說一麵微笑。希芸尷尬的笑了笑,歎了一口氣,道“還是珍嬪命好,不像我們,盼不到出頭之日。”說完她又歎了一口氣。

    鈺舒見她連連歎氣,不免有些為她們傷懷。雖然她處處針對自己,還很不喜歡自己,但是她們終究是將自己的大好年華葬送給這四方城的苦命女人。站在她們的角度想想,自己這樣恩寵不斷的女人,確實不應該被喜歡。

    鈺雅回頭看了一眼希芸,笑道“貴人幹嘛總要歎氣,如今你我才進宮半年有餘,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今日珍嬪受寵,來日說不定就是貴人你。若是等到貴人恩寵時,難道我們這些姐妹也要處處針對你麽!”鈺舒對鈺雅微微一笑,這還是進宮以來,她第一次為自己說話。

    希芸笑道“嬪妾可不是處處針對珍嬪,嬪妾隻是話多而已。”說著又看向鈺舒,笑道“珍嬪會不會介意嬪妾說的話呀?”鈺舒微微一笑,道“貴人心直口快,本宮自然知曉,又怎會真的與貴人計較。”希芸頷首微微一笑。

    靜芬笑道“珍嬪向來寬厚大度,單純可愛,隻不過是眾位姐妹之間閑來話長。希芸你多慮了,宮中誰人不知你心直口快,一張小嘴得理不饒人的。你雖然愛說些家長裏短的,倒也沒壞什麽事,自然也沒人和你真計較。”

    希芸微微一笑,道“多謝娘娘,臣妾也是挺煩自己這張嘴的,總是關不住,看到什麽都想要說上兩句。以前還在家中的時候,額娘便經常說臣妾,讓臣妾好好學學家中的長姐。可是臣妾實在學不來,每每說錯話都要被額娘罵。罵完了好了幾天,又犯了又要挨罵。”幾人聞言都笑了笑。

    嫣然看向希芸,笑道“劉貴人如今在宮中,倒是沒人會罵你了。不過貴人還是要多注意,畢竟禍從口入,凡事多留個心,若是因自己話多,給自己惹了麻煩,真真是得不償失。”

    希芸陪笑道“岑貴人所言極是,不知眾位姐妹有沒有什麽好的法子,能讓嬪妾管管這張嘴呢?”鈺舒笑答“隻要貴人時刻提醒自己,莫管他人話,莫問他人事,這日子一久,自然便管住這張嘴了。”希芸咯咯的笑,道“珍嬪的這個法子,嬪妾怕是做不到,嬪妾就愛多管閑事,還專門管和自己無關的閑事。”鈺舒看著她,略笑了笑,未語。

    殿內靜了片刻,幾人說的有些口渴,略微喝了幾口茶。靜芬放下茶杯,道“眾位姐妹若是有事,便先回去吧,本宮最近在研習一道新菜,就先不陪眾位妹妹了。”說完起身出了殿,幾人對她福了福身,一起出了殿。

    出了坤寧宮,希芸突然疾步走到鈺舒身旁,挽著她。鈺舒甚是詫異,好奇的看著她,問“貴人怎會突然如此熱情,讓本宮好生意外,可是有什麽話要說?”希芸笑了笑,低聲的道“聽聞昨日珍嬪是穿著大紅嫁衣去的中南海,皇上還特意做了一件白紗披風,專門為珍嬪遮擋這大紅嫁衣的。”她湊近鈺舒耳邊,笑著又道“為了掩人耳目,卻不知會欲蓋彌彰!”說完她微微一笑,放開鈺舒的手臂,福了福身,退去。

    鈺舒愣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昨日除了自己宮裏的人知道這件事,隻有嫣然和乾清宮的幾人知道。嫣然她是絕對相信的,那麽隻有景仁宮和乾清宮的宮人有問題了。嫣然見希芸上前和她說了幾句話又笑眯眯的走了,有些好奇,走到她身邊,問“劉希芸對你說了什麽?你竟愣在這兒?”

    鈺舒正想說,卻見鈺雅走過來了,便把話咽了回去。鈺雅見她二人看著自己,笑著問“怎麽了,為何要這樣看著我?是我發髻亂了嗎?”說著便摸了摸自己的旗髻。

    嫣然道“沒有,瑾嬪的旗髻好著呢,我們正在等你一起走呢!”鈺雅笑了笑,道“本宮要先回了,你和舒爾一起走走吧!”嫣然對她福了福身,她看了鈺舒一眼,便走開了。

    鈺舒見她走遠,這才低聲道“嫣然,昨日的事被劉希芸知道了。我猜景仁宮裏可能有內鬼,也有可能是乾清宮。但是載湉他謹慎小心,禦前的幾個人都是他信得過的,我想來想去隻能是景仁宮了。”

    嫣然聞言連忙看了一下四周,低聲的問“皇上計劃的這麽周密,怎會被劉希芸知道?”她想了一下,又道“你宮裏的人都是皇上親自給你挑的,難道也能出問題。”

    鈺舒道“有兩個小的是寧公公直接從內務府調過來的,寧公公見他們年紀小,在宮中沒有什麽根基,想著應該不會出問題,也有可能不是他們。”嫣然擔憂的道“這事可大可小,你要快點將此事告訴皇上,現在你算是有了把柄捏在劉希芸手裏了。若是再不小心,便任由她擺布。最好今日便去告訴皇上,越快越好。”

    鈺舒皺著眉,看著嫣然,道“我與載湉的三日之約還未到呢!我怎能失信與他。”嫣然焦急催促著道“我的珍小主,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你們那郎情妾意的約定,聽我的話,快快去。”鈺舒點了點頭,對芊禾道“你去乾清宮看看,若是皇上不忙,請他午膳來景仁宮用。”芊禾聞言福了福身,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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