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丁香結、共攜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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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鈺舒出了小月子,生活又回複之前的平靜,除了偶爾被靜芬、希芸她們暗諷,倒也過得舒心。載湉為了避免她傷心難過,今年的夏天便留在了紫禁城。為此後宮唉聲片片,怨氣連連,卻又不明緣由。宮中眾說紛紜,傳說是因為珍嬪不想去,便讓皇上不要去。後宮眾人皆是敢怒不敢言,隻得在自己宮中抱怨幾句。

    鈺雅自從得知鈺舒小產後,便經常來景仁宮看望她。若是見皇上當日沒有宿在景仁宮,她便趕來景仁宮陪鈺舒,直到天明。最近一月以來,她都是這樣對待鈺舒的。讓鈺舒好生感動,覺得那個愛自己的姐姐又回來了,好似又回到小時候那樣姐妹二人日夜相伴。嫣然竟然吃起醋來,說鈺舒隻願和瑾嬪好,把她這個好姐妹給忘了。鈺舒隻得左顧右盼,既要顧著姐姐,又要盼著閨蜜。

    秋去冬來,粉妝玉砌的紫禁城在一夜之間悄然無聲的到來。

    載湉早起上朝時,見景仁宮外麵瓊枝玉葉的白雪世界,還有那千樹萬樹的梨花。便又折回寢殿,走到床邊掀起羅幔一角,對著床上的睡美人道“舒爾,你快起來看看,外麵的景色定會令你振奮,定要將它畫下。”

    鈺舒閉著眼睛,慵懶的回答“我有相機。”他笑了笑,放下羅幔,走向殿外。她突然睜開眼睛伸出頭,大聲的說“相機拍的還是沒有我畫的好看,你等著,我定將這銀裝素裹的世界畫下送給你。”載湉一麵走一麵道“好,我在養心殿等你。”

    洛風、芊禾立在殿內,見皇上走出去。芊禾便半跪在床踏上,鑽進羅幔,道“小姐,該起了,不然等下岑小主又該來催你了。”鈺舒道“如此美麗的景色,定要早起的,等會給皇後請安後,我還要回來將這冰雪世界送給載湉。”

    洛風掀起羅幔,道“那奴婢便讓高萬枝把小主的書桌搬到廊上,等小主你回來,便可作畫。”鈺舒點點頭,起身從床上下來,坐到梳妝台前,問道“昨日嫣然說過今日不來找我,是吧?”

    芊禾拿起梳子,略想了一會兒,道“好像是有這麽回事,我也記不清楚了。”說著看向洛風,問“洛風,你可記得?”洛風一麵整理床鋪,一麵笑道“記得,岑小主昨日下午回去的時候說昨夜定會下雪,今日她便不過來了,讓小主自己去坤寧宮。”

    鈺舒催促芊禾,道“快給我梳妝更衣,我想去看看嫣然。”芊禾笑著點頭,道“小姐才一夜未見岑小主,便忍不住想要見她,我瞧岑小主在小姐的心裏都快勝過皇上了。”

    洛風笑道“除了皇上,便是岑小主對咱們小主最好。小主當然把岑小主放在心裏,依奴婢看,這岑小主在小主的心裏,和皇上是一樣的重要。”停了一下,又道“不對,岑小主要稍微比皇上差一點兒,還是皇上最重要。”

    鈺舒對著鏡子照了照,拿起首飾盒裏的五彩珍珠步搖插入旗髻,微微一笑。芊禾納罕道“小姐不是從來不喜歡戴步搖嗎,為何今日卻親自拿了一支步搖帶上。”鈺舒手扶步搖,道“因為這支步搖是嫣然親手做的,我想要戴給她看看。走吧,我們去找她。”

    鈺舒和芊禾、洛風走在去景陽宮的路上,因著急見嫣然,便沒了心思想著欣賞風景,疾步趕往景陽宮。一路上,宮人們俯身鏟雪,清出一條供人行走的小道。景陽宮大門還在緊閉著,洛風推了一下,門未鎖,三人便走了進去。

    院中有幾名宮人正在清雪,見鈺舒到來,連忙大呼,下跪請安。鈺舒笑了笑,走進殿內,木英和團銀迎上前問安。鈺舒見嫣然還未起,便笑著走進她的寢殿,掀起羅幔,坐到床沿邊,道“今日嫣然可算被我抓到了,往日總是說我愛睡懶覺,今日也該輪到我來說了。”

    嫣然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抬眼看著她,道“你怎麽來了?”鈺舒看她的樣子似是生病了,忙問“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的氣色甚是不好。”木英立在鈺舒身旁,道“珍小主,我們小主確實生病了,可是她不讓我們去請太醫,說自己挺挺就過去了。”

    鈺舒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燙的很,連忙對木英說“快去請個太醫過來瞧瞧,這生病了不看病不吃藥哪行,快去。”又對洛風說“你去皇後宮裏報一下,就說岑小主偶感風寒,我留在這裏照顧她。”木英和洛風聞言皆退出殿去。

    團銀道“珍小主是否未用早膳,若是沒有,奴婢這就去廚房,讓他們將早膳送來。”鈺舒道“好,幫嫣然準備點清粥,再打點熱水,幫她洗漱。”

    嫣然小聲的說“舒爾,我沒有胃口。”

    鈺舒道“不行,沒有胃口也要吃點清粥,體內有了能量才好和病菌鬥爭。”說著幫嫣然掖了掖被子,靜了一會,嗔道“我就知道你今日有事,不然你定會去找我,入宮兩年多,你日日都是這樣。突然不來,我這心裏便沒底,就知道你有事瞞我。”

    嫣然略笑了笑,咳了幾聲,歎道“時間一晃,我們入宮都兩年多了。”鈺舒笑道“是啊!我們已經作伴兩年多了。”嫣然又咳了幾聲,接著不停的咳著。鈺舒連忙幫她順著背,道“好了,你別說話了。”靜了一會,團銀端著熱水進來。鈺舒親自給嫣然洗漱,笑著問“可要坐起來,若是想坐起來,我幫你梳頭。”

    嫣然眨了幾下眼睛,以示同意。鈺舒將她扶起靠在床上,沒多大工夫,芊禾便端著清粥進來,放在床頭小桂上。鈺舒端起碗,略吹了吹,一勺一勺送入她嘴裏。在鈺舒的幾經勸說下,嫣然總算吃了半碗清粥,便又躺下了。半晌,鈺舒坐在床沿邊說笑,嫣然道“舒爾,此生我唯一慶幸的便是進宮遇見你,是你讓我的生活有了意義。我原本以為在這宮裏會無趣早死,可是後來因為你,我便覺得這乏味的日子越來越有意思。”

    鈺舒聞言心中酸酸的,轉身執起她的手,道“我又何嚐不是呢!除了載湉,你便是我在這宮中唯一的牽掛。有時我在想,若是我哪一天突然離開你,你該怎麽辦?你會願意和載湉在一起嗎?就當是替我照顧他。”

    嫣然聞言笑著不停的咳嗽,鈺舒連忙道“我不說了,你也別說了。”說話間太醫走了進來,鈺舒起身立在一側。太醫診過脈,便道“岑小主並無大礙,隻不過感染風寒,吃些藥稍作休息便可。”鈺舒聞言心中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讓木英跟著太醫過去取藥,順便好生送送太醫。

    又坐到床沿邊,幫她掖了掖被子,見她枕頭下麵放著絲帕,便順手拿出來,看著絲帕,問“這不是當初錯放哥哥衣裳裏的那塊絲帕麽,怎麽,你一直將它放在枕頭下麵。”又看了一眼殿內,俯身笑道“難道你對我三哥還有情?”

    嫣然害羞的笑了笑,道“我也不知為何,說到底,也隻見過他一麵,卻對他情根深種。兩年來,我也隻有這塊絲帕,卻始終放不下他。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便想起那日在乾清宮第一眼見到他的樣子,這一輩子我恐怕都沒有法子忘記他了。那日,聽你說,他精心的照看我的店鋪,我知道他那並不是為了我,可我覺得他就是為了我,我便死了值了。”

    鈺舒笑道“淨說傻話,你可願意將這番心思告訴載湉,若是他允許,或許可以放你出宮。到時候你便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若是哥哥願意,你便和他在一起。”嫣然苦笑一下,歎道“一入宮門深似海,哪裏還能出的去,何必要勞煩皇上。”

    鈺舒略含擔憂之色,道“隻是你一直將這心思憋在心裏,總是會憋出病來的。”嫣然道“沒事,我隻不過是偶感風寒,你突然見到我躺下了,心中擔心而已,過幾日我好了,你便沒了這心思了。”

    鈺舒微微笑了笑,道“你睡吧,我在這陪你,等你睡醒了,我再來和你說話。”嫣然閉上眼睛,安心的睡去。鈺舒起身,放下羅幔,悄悄的將寢殿門關上。讓高萬枝去景仁宮取來自己的作畫工具,在景陽宮的院裏,記錄下美麗的雪景。

    嫣然睡了兩個時辰,快到午時才醒來。鈺舒正巧和木英過來瞧她,見她在床上翻身,一麵掀起羅幔,一麵坐到床沿邊笑著問“醒了,睡了一上午,可覺得好些?”嫣然笑了笑,道“現在比早晨的時候好多了,你一直坐在這裏嗎?”

    鈺舒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溫度確實降下了,便道“我一直在你院裏作畫,將你院裏的美景全部畫下了。”說著對芊禾道“芊禾,快將我方才作的畫拿過來給嫣然看看。”

    芊禾聞言拿起畫,走進寢殿。鈺舒將畫打開,放在她麵前,嫣然笑道“真好看,可你為何要畫這麽多。”鈺舒笑道“一張送你,一張送給載湉。”嫣然起身,靠在床頭。鈺舒連忙將手中的畫,遞給芊禾,問“你是想要起嗎?”嫣然道“躺太久了,有些累。”鈺舒笑了笑,陪她靠在床頭,和她說著一些體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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