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翊坤宮、傷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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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夜,寂寥孤寂,隻有一輪明月掛在頭頂,顯得格外單調。

    翊坤宮的院裏一片漆黑,靜的讓人絕望。

    沈鬆與貝林躲在廊上的柱子後麵,看著立在院中的希芸,為她憂傷,替她悲哀。

    二人看了一會,沈鬆低聲道“小主已經站了七八日了,皇上還沒有收回成命,這眼看著就要入冬了,天氣也越來越冷了。就算小主的腿能受得了長久的站著,這身子也會被寒風吹壞。”

    貝林瞥了他一眼,嗔道“那你還不進去拿件厚實的披風送去給小主!”

    沈鬆搖了搖頭,不願意去,他說希芸說什麽也不願意穿,昨日送過一次,被她給拒絕了,所以今日便不敢再去打擾她。

    貝林看著希芸,歎道“這次小主被降了位份,還不是娘娘給連累的。你說娘娘好端端的往珍小主的轎輦內放什麽蛇,這下好了,珍小主沒害到,卻把自己給害了。不僅撤了她治理後宮的大權,還讓珍小主漁翁得利。如今,珍小主不僅有皇上的寵愛,還有治理六宮的權利。”

    沈鬆也是不停的搖頭歎息,道“娘娘與小主兩人都不是珍小主的對手,我們小主太過於相信娘娘了,這才被娘娘給連累。若是小主從一進宮就和珍小主關係好,就像岑小主一樣,說不定還能侍奉皇上呢!”

    貝林聽他說的這句話,刺耳的很,連“呸”了好幾下,嗔道“小主最是不喜歡珍小主,你可千萬不要在她跟前如此說,小心挨了小主的板子。”又瞥了他一眼,譏笑道“那珍小主也不是什麽好人,整天纏著皇上,哄得皇上隻圍著她一人轉。”

    談笑之間,二人見希芸動了一下,連忙跑過去,問“小主,可以了,回去休息吧!皇上又看不到,也沒派人來盯著小主,小主就算現在回去休息,也不礙事的。”貝林攙著希芸的手臂,問“要不奴婢服侍您休息?”

    希芸略動了動身子,因站的太久,腿腳發軟,便跌坐在地上,二人連忙將她扶進寢殿。

    貝林一麵幫她梳洗一麵說“這都已經站了七八日了,皇上還沒有鬆口,小主還要站到何時呢?眼看著就要入冬了,皇上的心真狠,降了小主的位份還不行,還要小主每晚子時站一個時辰!這天寒地凍的,小主要怎麽辦呢?”

    希芸目光呆滯,淡淡的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見皇上,他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嘛!皇上知道我如此的狠毒,竟然敢去傷害他心愛的珍嬪。沒有廢了我或者殺了我,已經是仁慈了。”

    貝林拿起梳子,輕輕的幫她梳著青絲,微微側頭看著她,問“難道小主隻能等著皇上開口麽?若是皇上總是不鬆口,那小主要站到何時?”停下手中的梳子,低聲道“小主為何不去求老佛爺,或者寫封信給大人,讓大人幫您在皇上麵前說幾句話。”

    希芸看著鏡中的自己,撫摸著自己如花似玉的臉,道“我入宮三年了,自認為容貌不在珍嬪之下,卻久久等不來皇上。就算父親替我求情,皇上放過我,我還不是一個人孤獨。如今,我和皇後早已將皇上得罪,皇上恐怕都已經忘記我還在懲罰中,哪裏還會記得我每天要在子時站一個時辰呢!”

    貝林歎道“這次的事情,本就是皇後的主意,小主您完全是被皇後給連累了。那日在禦花園,皇後見東窗事發,一直跪在皇上麵前不說話,隻有小主您一個人在說,皇上當然對您很生氣。”

    希芸一聽,想想皇後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冷笑道“皇後被撤了治理後宮的大權,這對她來說,可比我這個從貴人降到常在,更加的意難平。而且她還要每日抄寫經文,這七八日下來,估計皇後的書桌上已堆滿了抄寫的經文。”

    說完,主仆二人哈哈大笑。

    貝林冷笑道“這次真是便宜了珍小主,她不僅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打了小主,還將皇後的權奪了去。這幾日,奴婢見珍小主在後宮忙來忙去,各宮來回奔走,忙著各宮的入冬衣物和一些雜事。”

    希芸撫摸自己被打的臉頰,牙咬切齒的道“此巴掌,我一定要還給她。那點治理後宮的權利,我還不稀罕,我要的是皇上。皇上能和她恩愛如夫妻,也定能和別人恩愛如夫妻。”

    貝林好奇的問“小主準備如何下手,這皇上和珍小主幾乎日日都在一起,不是宿在養心殿就是宿在景仁宮。若是小主想要得到皇上,那必然是要乘珍小主不在的時候,若珍小主不在的話,那皇上必然宿在養心殿。養心殿戒備森嚴,小主想要進去,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吧!”

    希芸想了一會,鄒著眉頭,道“確實不容易,皇上若是不在忙著國事,便是陪在珍嬪身邊。我若想要靠近,還真是有點難。”歎了一口氣,道“若是當初我沒有說漏嘴,那老佛爺的計劃說不定都已經成了。都怪我,嘴上沒把住。”

    貝林放下中的梳子,歎了一口氣,關於這個話題自己不想多說,便扶著她起身,道“夜深了,小主該就寢了,今夜還要奴婢陪您一起睡嗎?”

    希芸點頭,道“當然,我還沒有從那個女鬼的夢魘裏走出來,雖然知道那是岑嫣然假扮的,但是我就是害怕。”

    貝林略笑了笑,扶著她躺下,自己便和衣坐到一旁的榻上。

    夜,又安靜了,昏暗的夜空,飄著幾朵雲,時不時遮住月亮的臉。

    寒風一陣一陣的襲來,宮琦靠在景仁宮外,縮了縮身子。

    突然,有人打開宮門,他好奇的回過頭去,詫異的問“洛風姑娘,深夜出來有何事,可是皇上與小主有事?”

    洛風抱著一件厚實的衣裳,放入他手中,笑道“今日見宮大人過來的時候,衣裳穿的有些單薄,方才又聽見屋外寒風陣陣的,就想著拿件衣裳給大人。大人可別嫌棄,這是我原本做給家父的,還未來得及送出去,大人就先將就著穿,好抵禦這寒風。”

    宮琦遲疑的接下衣裳,笑著說“謝謝洛風姑娘,姑娘想的真是周到,別說,站在這裏確實有些冷,明日我多穿點,再將這衣裳還給姑娘。不行,還是等我洗過了再還給姑娘。”

    洛風笑著說“不用著急,我也不急著給我父親。若是大人喜歡,就算送給大人也沒有關係。”宮琦一臉懵,洛風連忙又道“我的意思是,大人值夜班辛苦,白天又要回去補覺,肯定沒有時間洗衣服,那大人便可以留下這件衣服。”

    見他將衣服抱在懷裏,又催促他快些快上。

    宮琦笑著點頭,將衣服穿上,笑道“這衣服剛穿上,就暖和起來,姑娘定是放了很多棉花吧?”不等洛風回答,他又道“姑娘對你父親真好,在宮中見不到麵,還想著給他做衣裳。難怪我娘總是說,她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都說女兒是貼心小棉襖。”

    洛風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靠在牆上,抬頭看著月亮,出神似的看著。

    宮琦見她不說話,便也靠在牆壁上,抬頭看著月亮,問“姑娘是想家人了吧?”又看向洛風,笑道“姑娘的家人可在京中,若是在京中,我可以幫姑娘傳個信,帶個話,讓你家人放心。”

    洛風淡淡的道“謝謝,不用了,他們都不在京中。他們離我很遠,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們。”

    “怎麽會?姑娘到了年紀便可以出宮,怎麽會一輩子都見不到你的家人呢?”宮琦側頭看著她,笑著問道。

    洛風側頭看向他,笑道“我隻想陪小主,我不要出宮,若是小主哪日不想留我了,或許我會出宮。但是我覺得小主她一定會留下我,所以我不會再和家人見麵了。”

    宮琦微微點了點頭,笑道“我能理解你的想法,畢竟珍小主對你和景仁宮的宮人就像家人一樣,景仁宮裏的人應該都和你想的一樣。即便是我,也想一直替皇上護好珍小主。”

    洛風微微一笑,她原本蹙著的眉頭忽然鬆開,眼睛裏閃著一道亮光,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明顯,道“此生能遇見小主,何其之幸!我又為何要為了曾經拋棄我的人,而丟下如今對我如親人的小主。”

    宮琦追問這是何意,她笑而不語,對他福了福身,走進宮門,順手將宮門關了。宮琦看著她話未說完便走了進去,似是心中有苦,又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衣裳,甚是不解。

    次日,芊禾打著哈欠往景仁宮正殿走,瞟到殿外的宮琦,一臉好奇的看過去,接著跑了過去,打量他身上的衣裳,好奇的問“宮大人,你身上的這件衣服從何而來?大人這件衣服看上去像是新的,而且我看上去很眼熟,似是在哪裏見過。”

    宮琦不假思索,突口而出“這是洛風姑娘昨夜送來的,她說見我穿的單薄,所以就給我送來了衣裳,這是她父親的,等我今日回去便洗了,再還給她。芊禾姑娘你認識這件衣裳,倒也不奇怪。”

    芊禾笑著搖頭,道“洛風和她父親早就斷絕關係了,這件衣裳不是做給她父親的。宮大人你就穿著吧,不用急著還給她,她反應也不急。即使拿回來,也隻是放在房裏。”

    宮琦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很是詫異,想起昨夜洛風的樣子,也不好追問,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芊禾笑眯眯的看了一會,正準備往正殿走,見到洛風從後院出來,便迎了上去。問她為何要將前幾日做的新衣裳送給宮琦。

    洛風支支吾吾的亂說一通,又借口說皇上和小主醒了,乘機趕緊的躲開了。

    芊禾雲裏霧裏的,看了一眼宮琦,又看向殿內,甚是不解。走進殿,想要接著追問,見載湉起身,等著梳洗。便對洛風努了努嘴,略笑了笑。

    洛風可不敢笑,小心翼翼的拿起龍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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