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蕭蕭雨、滿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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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細雨,天色暗黑,鈺舒雨中奔跑,淒涼的北風無情的將雨水撒在她身上,而她卻感受不到一絲的涼意,此刻她的心情像腳下濺起的水花一樣,暢快!
當她聽到載湉打了靜芬又從坤寧宮跑出來後,她的心裏是感動的,此刻她想要快點跑到他麵前,送給他一點溫暖。
她跑著跑著有些累了,但是並未打算停下腳步。隻是希望此刻能擁有一雙翅膀,帶著自己飛到他身旁,與他相擁。
甬道的盡頭出現的模糊身影,好似是自己盼望的人,漸漸的,身影清晰,她停下奔跑的腳步,笑著弓腰大喊一聲“載湉!”
他聽見她的呼喚聲,見她冒雨跑向自己,心中一陣酸痛,加快步伐,奔到她麵前,笑著將她擁入懷裏,將半月以來對她的思念全部釋放在此刻的擁抱裏,忽又低頭看著她嗔道“為什麽不等我來找你,你身上全濕了!”
一麵說,一麵替她擦去臉頰上的雨水。
她圈著他的腰不願鬆手,笑道“我等不及想要來見你,我聽說你在坤寧宮和皇後吵架,我便什麽都不顧了,也不管太後是否會動怒,我隻想見到你。”
聞言他的心中一酸,強忍著心頭的酸痛,溫柔的說“傻瓜,我又不會有事,我隻是過來和皇後說幾句,讓她斷了這個念想。太後權勢無論如何滔天,也不能逼我做這樣的事情,我不願意,她們休想。”
寧小生等人追過來,舉著傘小聲的說“皇上,您和珍小主身子都被雨淋濕了,還是早些回宮,若是感染了風寒可怎麽好!”
他話音未落,鈺舒連打幾個噴嚏,又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緊接著載湉也打了一個噴嚏。
寧小生有些慌張,連忙勸道“皇上還是快點回養心殿吧,您已經受了風寒了,若是再耽擱下去,隻怕要不好了。”
載湉鬆開鈺舒,兩人相視而笑,心照不宣的十指緊扣,並肩往景仁宮走。
壽康宮內,慈禧站在殿門口。
良久,李蓮英說“今夜皇上和珍小主又在一起了,老佛爺留珍小主在身邊半個多月,絲毫沒有動搖皇上的心。今夜還和皇後大吵一架,又打了皇後,老佛爺還要繼續留珍小主在身邊麽?”
慈禧轉身回了殿內,緩緩道“哀家已經把皇上送到她寢宮,她連一夜都留不住皇上,皇後實在無能,不僅沒能留住皇上,還被皇上給打了。哀家如此做都是為了皇後,如今皇上與珍嬪定是對哀家更加的記恨,哀家也不能這節骨眼上再下手了,此事就這樣先過去,往後再說吧!”
李蓮英略笑了笑,攙著她回了寢殿。
次日,載湉和鈺舒因昨夜淋雨,皆生病不得起身,兩人同躺在景仁宮的床上。
昨夜之事雖然被慈禧給壓下去,但是仍然還是有些風言風語傳到了各小主的宮裏。嫣然那兒是聽景仁宮的宮人悄悄告訴她的,希芸是過了兩日走在甬道內,巧遇張春威,這事她也就知道了。
而鈺雅起初並不知情,她是聽說載湉受寒連續三日未上朝,又見鈺舒也是三日未出現,而靜芬也是稱病免了她們的晨昏定省,這才讓她心中生疑,不禁一番猜測。
第四日,載湉身體漸漸康複,早起上朝去了。
鈺舒也是早早起身,正準備前往坤寧宮。
嫣然悄悄的走了進來,一麵走一麵問“你總算大好,說來奇怪,不知為何皇後今日身體也大好了。”說完拉著鈺舒的手,低聲道“如今你終於可以住在自己宮裏了,太後雖然說是讓你陪她,其實就是軟禁你。”
停了一下,又道“那夜皇上被迫去坤寧宮的事我也知道了,太後真的好狠,拿你威脅皇上。隻可惜皇上根本沒有照做,不僅沒有如太後的意,還打了皇後。不知太後當時聽了,是什麽表情呢?”
鈺舒略笑了笑,道“我也沒有看到太後是什麽表情,當時情況緊急,我聽說載湉打了皇後,就知道他定是十分生氣的,所以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就想下一秒就能見到她。不過太後卻沒有因為這件事動怒,有點奇怪,我還等著她處置我呢!”
嫣然笑了笑,拉著她出了殿,並肩往坤寧宮去,又湊近她,低聲笑道“待會我們可以看看皇後的表情,還有她那張被皇上打的臉,是不是依然紅腫著!當初她打我的那巴掌,總算被皇上給打回去了,我的仇也算報了。”
鈺舒真想要哈哈大笑一會,但又擔心被慈禧的眼線看到,就隻能小聲的笑一笑,此刻,她們很期待接下來坤寧殿內發生的事情。
不僅她們倆期待,還有那個不嫌事多的希芸,她也急匆匆的冒雪趕往坤寧殿。
靜芬端坐在鳳椅上,心中不停的歎氣,無法預料待會發生的事情,她期待除了鈺舒以外,其他的人都不知四日前的事情,當然這是她內心美好的期盼。她靜靜的等著,手心有些微微出汗,對於體寒的她來說,這是極不正常的。
她不停的拿錦帕擦拭手心裏的汗,又極力的想要隱藏,連身邊最親近的宮女翠元,她也不想給她看見。
正在慌張之際,聽見殿外的說笑聲,那笑聲仿佛是帶著一把利劍的士兵,正揮劍向她而來。她怯怯的看著走進殿的人,一張張笑臉,似乎正說些什麽,她擔心她們正在嘲諷自己,而自己卻不知她們方才都說了些什麽!
請安入座後,希芸看著靜芬,見她今日精神有些恍惚,心中暗自偷笑,麵上極力的裝作很是關心,問“娘娘,您今日的氣色甚是不好,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麽?娘娘身體怕寒,這幾日又不適,更要注意一些。”
靜芬略正一下色,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本宮這幾日身子確實有些不適,不過今日已經好多了。方才聽見你們在殿外的說笑聲,不知你們在說笑些什麽,所以本宮就出了一回神。”
此話一出,殿內人皆明白她心中的想法,應是在擔心大家嘲笑她。
如此好的機會,大家自然要好好的嘲諷一番了,衝鋒之人必是希芸,她笑道“臣妾們也沒有說什麽特別的,就是說皇上這幾日沒有上朝,好像感染了風寒,連續三日都宿在景仁宮,臣妾聽說了,不免擔心皇上,所以就和珍嬪說笑了幾句。”
鈺舒微微低頭,瞟了一眼靜芬的雙手,見她緊緊念著錦帕,不免心中發笑,抬頭看向她,道“娘娘以為臣妾們在說什麽,臣妾方才對劉常在說,四日前和皇上一起淋了雨,這才一起感染了風寒呢!”
四日前,這是故意在提醒靜芬,讓她想起四日前,曾和載湉大吵,還被載湉打的場景。這些真是曆曆在目,她不禁又出了神,目光呆滯又空洞。
希芸見她出神,不禁又是一陣偷笑,卻又故意湊近幾人,低聲問道“那日皇上為何要和珍嬪一起淋雨,是宮中又有哪位惹得龍顏大怒嗎?臣妾倒是聽說了一些,好像皇上那日是從坤寧宮方向過來的,珍嬪,這事你知道,不妨和我們說說。”
鈺舒略顯尷尬,瞟了靜芬一眼,笑道“這本宮可不好說,那日本宮被老佛爺留在壽康宮,見殿外一直在下雨,後來擔心皇上,就冒雨跑去找皇上了。至於皇上為何如此動怒,具體的細節本宮卻不知道,常在若是想要知道,不妨問問娘娘。”
靜芬心中一驚,連忙抬頭看向希芸,又神色慌張的別過頭看向別處。
卻被說風就是雨的希芸撞見,笑道“娘娘今日是怎麽了,神色為何總是有些不對,可是因為皇上,娘娘是惹怒了皇上?”
正在期待靜芬回答的希芸,還一臉天真的看著她,卻見她猛的一下起身,衝自己大聲吼了一句,“都散了,本宮乏了。”說完,她大步走開,把一臉疑問的希芸丟在身後。
等她走後,希芸低聲對殿中鈺舒等人笑道“想用合歡酒和皇上圓房,這真是嬪妾入宮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事情。最好笑的還在後麵呢,不僅沒有得到皇上,還被皇上給打了。”
說完,她隻顧一個人嘻嘻的笑,完全沒有留意到殿外走進一人,而此人正是她口中嘲諷之人,靜芬!
靜芬本就是假意走開,就是想聽聽她們在自己的背後是如何議論自己的,果不其然,總算給自己料到了,隻是沒想到,嘲諷自己之人竟然是一直和自己同一戰線的希芸。
她憤怒至極,怒道“劉常在,本宮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議論?本宮還未走遠,你就如此議論本宮,若是本宮不在這裏,是否成為你茶前飯後的笑柄了!”
希芸本是背對著她,突然聽見她的怒吼聲,嚇的連忙起身跪在地上,低頭道“娘娘,臣妾,臣妾一時口不擇言,還請娘娘恕罪!”
這話靜芬壓根不信,她心中本就有一堆怒火,正愁著沒地方發泄,就是要等今日誰敢往自己刀口上撞,就拿誰開刀!
她冷聲道“一時口不擇言,本宮聽見常在說的句句清楚,哪裏像一時口不擇言,分明是早就準備好的。”
聞言希芸抬頭仰視她,見她滿臉通紅,眼中閃著憤怒之色,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便小聲的反駁“臣妾說的都是事實,四日前娘娘確實想用合歡酒騙皇上圓房,這是老佛爺安排的,臣妾並不是嘲諷娘娘,臣妾”
“啪”
她的話被靜芬的巴掌製止住,並且還怒吼了一聲,“住口!”
希芸不可思議的看著憤怒的她,完全未料到她會如此憤怒的打自己,便道“娘娘被皇上打了,如今竟將氣撒在臣妾身上。臣妾隻不過將事實說出來,便要被娘娘打罵,娘娘,臣妾可是一直真心真意對你的人呐!”
憤怒的靜芬哪裏聽得進這樣的話,她隻想把幾日前被載湉打的那巴掌討回來。
“娘娘,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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