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無人解、相思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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鈺舒抱著載湉久久不願鬆手,載湉一直低聲催促她快點走,奈何她就是不願離去。
無奈之下,高林打開門,跑進寢殿,見鈺舒趴在載湉懷裏,焦急的催促道“小主,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若是小主舍不得皇上,過幾日奴才再帶小主過來看皇上。”
載湉掙紮著將鈺舒推開,對高林道“高林,快帶她走,快!”
高林應聲,上前拉著鈺舒的手臂,拽著她往外走。
鈺舒哭著喊載湉,讓他好好養著身子,說自己過幾日再來看他。
載湉半躺著身子,看著他們走出寢殿。身影消失在視線裏,殿內又恢複到之前的死寂。他心痛,猛的一下倒下,閉上眼睛,似乎還能聽見鈺舒在大聲的叫道“載湉,一定要好好養病,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他笑了笑,喃喃道“好,我聽你的,我等著你再來看我。”漸漸的似是想要昏睡。
他太累了,心累,壓抑了多年的心,此刻終於放下去。不僅心累,他的身體也累,累的一點兒力氣都沒有,連笑一下都是在強撐著。隻是為了讓她放心,他才勉強撐了那麽久。
陪著她說話,陪著她流淚。答應她養病,答應她報仇,答應她總有一天要去救她。隻是他有些擔心,他擔心自己做不到,他害怕她絕望。突然他睜開眼睛,道“我不能放棄。”
他掖了掖被子,替自己整理一下被褥,接著閉上眼睛,睡去。
鈺舒一路哭著回了紫禁城,她擔心載湉一個人,心疼他一個人在孤島上。這使她更加的痛恨慈禧,不禁在心中暗自發誓,若是還能出的去,定要親手殺了慈禧。
高林見她一路哭,勸道“小主,就快到冷宮了,若是被星貴人看到,她可能要笑話小主。小主陪了皇上一夜,應該高興才是,為何要哭呢?”
頓了頓,瞟了她一眼,又道“今夜若不是小主去看望皇上,皇上定會不好。所以小主應該慶幸,幸虧去看了皇上。皇上要不了多久,不僅龍體大好,以往的那份精氣神也回來了。”
想到載湉的身體很快就可以得到醫治,鈺舒的心情漸漸好轉。她擦了眼淚,看著高林,略笑了笑,道“今夜多謝你了,你要幫我盯著皇上這邊,若是有什麽情況,立即告訴我,千萬不要幫著皇上瞞著我,知道嗎?”
見她笑了,高林連忙笑道“放心吧,小主,奴才定會每日過去看望皇上一次。白天奴才不能去看皇上,晚上奴才會去替小主照顧皇上。皇上若是有什麽信件之類的,奴才定會抽空再送給小主。”
冷宮裏的星貴人一夜未眠,她擔心鈺舒出去會被慈禧發現,將她發落。她站在宮門口,時不時的詢問薛玳一句,問鈺舒回來了沒有。
而薛玳總是回答還沒有見到鈺舒的身影,再過一會,薛玳就要和別人換班了。他也有些著急,若是換班之時鈺舒還沒有回來,那就被發現了。
天亮了,門裏的人和門外的人正在焦急的盼望著,終於盼到了鈺舒的身影。
薛玳連忙打開宮門,催促鈺舒,道“小主,快點,換班的侍衛就要過來了。若是再耽擱一會,定會被發現。”又看向高林,鄒眉問道“為何耽擱如此久,天都已經亮了。”
高林對鈺舒努了努嘴,薛玳會意,微微頷首。見鈺舒走近門內,匆忙的將宮門鎖上。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似是放下一塊大石頭似的,對鈺舒打趣道“小主,若是你還沒有回來,微臣真不知要如何交代了。”
鈺舒衝他笑了笑,看著星貴人問“貴人不會一夜未眠吧?”
星貴人見她回來了,這也放心了。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往屋內走,一麵走一麵道“你和小皇帝相會,老婆子我隻能站在門口等著你,若是葉赫那拉氏突然派人過來,我還能替你擋一擋。”
轉身回頭看著鈺舒,笑眯眯的問“怎樣,昨夜和小皇帝過了一夜,這下開心吧?小皇帝見到你,是不是高興壞了?”笑了幾聲,又道“我猜也能猜到,小皇帝定是和你說了一夜的情話,最後還依依不舍的和你分別。”
然而鈺舒卻歎了一口氣,坐到椅上,垂眼看著地麵,心中一酸,剛收起的眼淚,又落了下來,道“他很不好,自從被關在那裏,就生病了,卻一直無人去看他。今夜若不是我過去看他,隻怕他會有生命危險。”
星貴人見她低頭流淚,起身坐到她身旁,問道“那你可有給他找太醫呢?”
鈺舒點了點頭,擦了一下眼淚,哽咽道“我看他那樣,我心痛,我舍不得離開他,好想陪著他。現在他身邊還是一個人沒有,我都不知道他今日要如何過,明日他又該如何過?”
她越說越傷心,放聲大哭起來,又一麵道“我好想他,但是卻不能陪著他。我看到他痛苦,我想要替他痛苦。他是一個美如冠玉的男子,如今卻被太後折磨成這樣。我恨,恨太後,恨這殺人不眨眼的皇權!”
星貴人將她拉入懷裏,拍著她,勸道“既然恨,那就好好活著,等著出去,會那些醜陋的人。他們是如何折磨我們,我們便要如何折磨他們。今日小皇帝雖是階下囚,難保不會再有翻身之日。我們等著,等著那天的到來。”
鈺舒掙開她的懷抱,掛著流水,問“我們還能等到那日嗎?”
星貴人嗔道“為何不能!我老婆子都能等,你如此年輕,為何等不到呢!”說完,掏出手絹,替她擦去淚水,笑道“以後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小皇帝,指不定哪日他就過來接你出去了。”
鈺舒點了點頭,對她笑了笑。想起載湉,她又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高林從冷宮匆忙出來之後,正巧遇上了坤寧宮裏的杜常南。高林頓覺不妙,低頭假意未瞧見他,想從他身邊悄悄過去。卻不成想,聽見他說“哎喲,這不是景仁宮的首領太監高公公嗎?怎麽從冷宮出來,去見舊主子了?”
高林略笑了笑,道“杜公公真會說笑,我隻是正巧經過這裏而已,怎麽能說我是從冷宮出來呢!再說冷宮那地方陰森可怕,誰沒事去那裏呀!我那舊主子早就不是我的主子了,我又怎可能跑去冷宮看她呢!”
杜常南笑了笑,陰陽怪氣的說“夠狠,跟著珍小主三年,沒想到一點兒不念著主仆情分。到底不如珍小主當年身邊的高萬枝,他可是為了珍小主而死的。而你在珍小主被打入冷宮之後,竟然急著求崔管事把你調回老地方。”
高林低聲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珍小主自身都難保,我還有那個必要守著她麽!我進宮為的是我自己,可不是為了某個主子。珍小主失勢,我跑都來不及,又怎會去冷宮看望她。”
這話杜常南有些質疑,但他並未說破。和高林相互寒暄幾句,各自往自己所需地去了。
對於高林說話的表情和語氣,杜常南雖然有些質疑,但是他還是相信他的話。不過他卻把高林從冷宮出來的事情,告訴了靜芬。
靜芬聽了之後,想了一會,道“高林這個人很機靈,他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他跟在珍妃身邊三年,本宮可不信珍妃剛失勢,他就立即走開。他以往可是每日都跟在珍妃身邊,或許他方才就是去看望珍妃的。”
翠元點了點頭,躬身,低聲道“娘娘,前幾日您還說要去看看珍小主,說宮中姐妹一場,如今她入了冷宮,您正好去笑話她一場,將這些年的怒氣發一發。如今沒有皇上保護她了,看她還要如何耀武揚威。”
靜芬點了點頭,說傍晚時分再過去。
說到見鈺舒,靜芬有些期待。不知如今的鈺舒,是否還似以往一樣那麽囂張。她想,今日定要拿出自己的皇後威風,好好的教訓她一頓。
於是,傍晚時分,她帶著身邊的宮人,前往冷宮。見冷宮門口站著一名侍衛,便直接讓他把門打開。
侍衛請安之後,也不敢多問,直接把門打開了。卻有些不放心,便對靜芬低聲道“娘娘有什麽話,請盡快說,待會換班的人就要過來了。若是被發現了,可不太好。”
靜芬瞥了他一眼,並未說話,直接走了進去。
她撚著錦帕撫著鼻尖,手搭在翠元的臂上,看著冷宮裏的樣子,緊鄒眉頭。一麵往裏走一麵大聲諷刺道“珍妃如今住在這裏,真是可憐啊!這和景仁宮比起來,簡直不堪入目。沒想到高傲的珍妃,還有能入這裏的一日。”
殿內的鈺舒和星貴人聽見她的聲音,走了出來。星貴人見她一身鳳袍,便知是皇後,連忙將鈺舒拉至自己的身後,大聲嘲諷道“冷宮竟然還能迎來高高在上的皇後,你是葉赫那拉氏的侄女吧?看樣子,又是來欺負舒爾的!”
翠元蹙眉瞟著星貴人,怒道“你是哪個瘋婦,見到娘娘竟敢不下跪請安,還不快快跪下。”
星貴人雙手負後,低頭略笑了笑,問道“我若是不跪呢?”
翠元未料到她如此大膽,喝道“來人,將這瘋婦給娘娘按在地下。”
鈺舒兩步上前站到星貴人麵前,瞪了翠元一眼,又看向靜芬,問道“娘娘特意過來,不就是想來教訓我的麽!又何必對他人動手,星貴人年紀大了,腿腳不好,不方便下跪。”
靜芬冷笑一聲,撫摸自己的護甲套,瞟著鈺舒,道“她腿腳不好,你腿腳好,你為何也不下跪呢?怎麽才一個月未見,珍妃就忘了怎麽給本宮請安了嗎?以往珍妃每次給本宮請安的時候,可都是畢恭畢敬的。”
鈺舒笑了笑,為了讓她盡快的離開。她掀起旗擺,雙膝跪下,趴在地上道“參見娘娘,娘娘金安!”
靜芬嗬嗬笑了笑,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鈺舒,躬腰笑道“珍妃突然行如此大禮,本宮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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