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頤和軒、被投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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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國聯軍的大部隊步步逼近,此時的北京城危在旦夕。

    七月十九,慈禧頻繁的召見大臣。她一邊下令各大臣火速製定防守作戰等計劃,另一邊命攻打東交民巷的各路士兵繼續猛攻各國使館。

    一麵又不停的給東南一帶的大臣發出急電,命令他們火速北上勤王。此時的北京城瞬間成了一個大軍營,經過一夜的倉促調動,各種軍隊被部署在北京城的重要關卡。

    然而慈禧也隻能坐在樂壽堂幹著急,她焦急的等著宮外的情況,擔心城門失守,更怕洋人打進城來。

    此時,她看了一眼立在殿內的崔玉貴,突然想起前幾日李蓮英對自己說的話,起身道“小崔子,你跟哀家出去一趟。”又對殿內的人說“你們不要跟著哀家,去做自己的事情。”

    崔玉貴看了一眼殿內其他人,微微應聲,跟著慈禧往殿外走,一麵走一麵問“老佛爺這是要去哪兒。”看她往隔壁的頤和軒走,又問“老佛爺來這裏做什麽?”

    慈禧並沒有說話,一直垂眼往前走。進入頤和軒之後,她站在院中,對崔玉貴說“去把珍妃帶來,哀家有話要問她。”

    然而崔玉貴有些不懂,如今戰事如此吃緊,為何還要去找鈺舒問話。但也不敢多問,直接領著命令去了北三所。

    鈺舒正和星貴人坐在一起說話,突然見崔玉貴來找自己,甚是驚訝,好奇的問“崔公公,一別多年,公公近來可好?今日為何突然來冷宮見我,是太後讓你過來的?”

    崔玉貴讓看守之人打開宮門,走進去略笑了笑,道“珍小主,老佛爺要見你,你收拾一下,跟著老奴去見老佛爺吧。老佛爺此時就等在頤和軒,沒兩步就到了。”

    沒什麽好收拾的,鈺舒直接衝他笑了笑,說“既然是太後在等著,那就直接過去吧。”說完,徑直往宮門外走去。

    在去往頤和軒的甬道裏,鈺舒的心七上八下,說不害怕,那是假的。但是害怕也好,不懼也罷,總是要跨出這一步的。慈禧,她終有一日會殺了自己,那再見她一麵,也能死的明白。

    她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頤和軒。見慈禧坐在院內,便走上前,下跪請安。

    慈禧微微揚著下巴,似是多看她一眼,會長針眼似的。讓崔玉貴退到一旁,對鈺舒說“哀家聽說你經常偷偷去見皇上,這事可屬實?”她的語氣很是冷漠,也不願多看鈺舒一眼。

    鈺舒抬頭看向她,冷笑一聲,道“皇上是我的夫君,我想他,為何不能去見他!”她藐視的瞟著慈禧,見她微微揚起的下巴,恨不能上前扇她一巴掌。

    她的態度,慈禧早已習慣,瞥了她一眼,怒道“哀家說過不許你再見皇上,你把哀家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

    鈺舒盯著她,冷笑道“太後說過那麽多話,我哪裏能記住那麽多,不好意思,又讓太後失望了。”停了一下,譏笑幾聲,道“一別多年,太後好像老了很多。”

    這話慈禧聽出是她的嘲諷,不予理會,看向她,道“哀家要不是答應了婉貞,早就將你處死。哀家有著一個善心,留你到現在,不然,你早就該死了。”

    婉貞,鈺舒聽說婉貞,心中一酸,原來慈禧一直沒有殺她,是因為婉貞。她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額娘”,喃喃道“若是皇上知道是福晉在守著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然而,慈禧聽著這話甚是不悅,她想起載湉每次和婉貞在一起的畫麵,不禁有些嫉妒,便對鈺舒大聲的吼道“額娘是你叫的嗎?你一個廢棄的嬪妃,有什麽資格稱呼皇上的親生母親為額娘。”

    鈺舒不以為然,抬頭看著慈禧,厲色道“我看是太後害怕洋人攻城,束手無策,所以才來這裏訓斥我,以解你心中的煩悶。太後,一旦洋人攻進城,那你的地位還能保得住嗎?”

    一句話戳中慈禧的軟肋,她道“休要胡說,洋人若是攻進城,哀家的地位保不住,你也休想和皇上在一起。”頓了一下,緩和了語氣,道“洋人進城,隻怕你要給祖宗丟臉。”

    “你長得漂亮,整個皇宮裏數你最好看,洋人一定會對你垂涎三尺。哀家已經想好了,雖然你向來喜歡跟哀家作對,但是哀家念在你年紀小,又服侍皇上多年的份上,不會讓你被洋人糟蹋,這也是為了維護皇家的尊嚴。”

    鈺舒明白她說的意思,緩緩道“太後放心,我一心隻屬於皇上,自然不會給皇上丟臉,也不會丟了祖宗的臉麵。”

    慈禧看著她淡淡說話的樣子,甚是不悅,微微蹙眉,道“你想給祖宗丟臉,隻怕也沒有那個機會。哀家知道你和皇上一直和洋人關係好,你們一定在等著洋人攻進城,然後讓洋人來幫你們,癡人做夢!”

    “洋人想要攻進城,那也得問問我大清的士兵願不願意。你們想要借助洋人的力量,拿回大權,有哀家在,休想。”

    鈺舒有些不解,問“到了這個地步,太後還認為皇上和洋人勾結?還認為我們的士兵能打得過帶著新式武器的洋人?”她瞪著慈禧,怒道“洋人很快就會攻進城內,太後還有閑心在這裏訓斥我!”

    慈禧對自己的士兵有信心,自是不願相信這話,但是她卻說“若是洋人真的攻進城,我們自會有退路。隻是你,哀家不願意帶著,但是又不能讓洋人糟蹋你,所以你必須在哀家和皇上出宮之前,自我了斷。”

    這話一出,鈺舒心中大驚,頓時明白,連忙問“太後是要帶著皇上逃嗎?”

    慈禧以為她是想求自己帶著她,便道“哀家早已打算好了,城門若是守著住,哀家或許可以留你一條命,讓你老死冷宮。但是城門一旦失守,洋人攻進城,那哀家就必須帶著皇上離開北京,但是外麵洋人多,哀家可不敢保證,所以就不便帶著你一起離開了。”

    離不離開,鈺舒此時根本不稀罕,但是關於載湉離開北京,她卻不讚同,於是她對慈禧說“若是洋人攻進城,太後你可以走,但是皇上不行。皇上應該坐鎮京師,主持大局。”

    這樣的話,是慈禧最不願聽到的,更何況還是從鈺舒的口中說出,她更加的不悅,怒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胡說。”

    鈺舒冷笑道“我不知犯了何罪,又為何死到臨頭!我是不是該死都應該皇上說了算,我還沒有見皇上,我是皇上的嬪妃,自然凡事都應該聽皇上的。太後說了不算,我更加不服。”

    慈禧大聲吼道“你早就不是皇上的嬪妃了。”

    鈺舒大聲道“那不是皇上的本意,是太後你的手段。我要見皇上,就算是死,我也要見皇上。”

    慈禧怒道“哀家的手段向來就是皇上的手段,哀家將你打入冷宮,那可是皇上發布的上諭,全天下都知道那是皇上的意思。你心裏不願承認,隻不過在自欺欺人。”

    鈺舒冷笑道“自欺欺人的應該是太後吧。全天下都知道太後把持朝政,肆意淫威,將洋人引入疆土,陷百姓和文武大臣於水深火熱。太後,你有想過將來,你會遺臭萬年麽!”

    “你會想到大清朝就是毀在你的手中麽!我想,你應該害怕想到這些吧,想想你自己會遺臭萬年,真是爽快。想要做武皇,卻沒有那個本事,不僅害苦了百姓,還毀了江山。”

    慈禧聽之,七竅生煙,狠狠的拍打著椅子,怒道“哀家會被後人如何說,輪不到你來指點。”

    鈺舒瞥了她一眼,不予理會她。

    此時,何榮悄悄走進來,疾步走到慈禧身旁,在她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

    慈禧聽之一驚,連忙起身往外走,對崔玉貴說“把珍妃先關起來,容哀家處理過朝中事,再來處置。”

    鈺舒並不詫異,她知道自己就快被慈禧投井,淡淡的看著地麵,一言未發。

    而嫣然一直躲在院外偷聽,見慈禧走出來,連忙起身回了景陽宮。在寢殿她心急如焚,最後她下定決心,找來祁斌,略微和他交代幾句,便讓他去準備。

    次日淩晨,各國聯軍在知曉俄軍已經發起對北京的進攻後,日、美、英三國也隨後投入了戰爭。激烈的戰爭在北京城牆外展開,各國聯軍遭到了進入大清以來最為猛烈的抵抗。

    宮外一遍遍的傳報,說宮門即將失守,慈禧感到害怕,卻也束手無策。午休時,她無意休息,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情不自禁的想起鈺舒那不服輸的麵孔,突然想起還沒有處置她。

    便起身叫來崔玉貴和一個老嬤嬤,帶著她們往頤和軒走去。

    嫣然自從昨日一直留意慈禧的動態,此時,又見慈禧帶著崔玉貴出來,便知曉她要對鈺舒下手。連忙趕在慈禧的前麵,往北三所跑去。

    鈺舒自知自己時日不多,恐也無法再見載湉,便傷心寫下一首絕命詞。她看著紙上的字,微微的笑了笑,似是看見載湉在對她微笑。

    突然嫣然跑進來說載湉不好了,讓鈺舒趕快去瀛台見載湉最後一麵。

    她拿著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放到桌麵上,並且焦急的說“皇上不好了,想要見你,你快去瀛台見皇上,可能是最後一麵了。”

    她顫抖的雙手,拿起化妝用品,想要給鈺舒化妝,可是雙手卻止不住的抖動,根本沒法化妝,便道“算了,來不及了,你直接去吧。外麵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在這裏等著你回來。”

    鈺舒也不知是真是假,但是事關載湉,她還是信了,連忙起身往外走。

    嫣然看著她,笑了笑,大聲的說“舒爾,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鈺舒回頭看了她一眼,對她笑著點了點頭,接而直接衝出宮門。剛出門跑了幾步,突然後背被人猛地重擊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慈禧下令,讓崔玉貴將珍妃投入井中,珍妃他他拉氏,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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