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認祖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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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長公主盛意拳拳,到最後鄭孝揚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雖然這準嶽母對他改變了態度,待他極好了,但他還是不敢貼過來,萬一他本性暴露,那麽,這以後他娶個媳婦兒,怕是又有重重波折了。

    他隻道,“公主厚愛,孝揚十分樂意來公主府,但一是因為我與郡主雖然訂立了婚約,但到底還未大婚,未免對郡主聲名有所影響,孝揚還是不適合來公主府暫住;二是因為回京前,小王爺和小王妃再三囑咐,一定讓我看顧好李大人,恐他不好好吃藥,萬一落下心疾的毛病,就麻煩了。基於這兩點,孝揚暫時還在住在右相府吧。”

    鄭孝揚說話有水平,先將她的女兒擺在前頭,大長公主聞言甚是滿意,看鄭孝揚又順眼了幾分。於是笑著道,“這倒也有道理,行,那我就不強留你住在這裏了。不過如今你回京了,可要時常來府裏走動。”

    “這是自然。”鄭孝揚又趕緊表態,“孝揚自小無母,以後公主便是孝揚的母親。”

    大長公主為這句話又感動了一下,連連道,“好孩子。今晚就留在這裏用了晚膳再回右相府吧。”話落,她站起身,“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晚膳。”話落,也不等鄭孝揚有所回答,連忙出了會客廳,奔廚房去了。

    鄭孝揚見大長公主走了,暗暗鬆了一口氣,心想哄這準嶽母,原來竟如此簡單?

    枉他來公主府前,還提心吊膽了那麽一下下。

    金燕在大長公主去了廚房後,便瞪著鄭孝揚,冷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有把我娘哄的天花亂墜的本事。小看你了。”

    鄭孝揚頓時沒了形樣地嘻嘻一笑,握住她的手,親了一口,柔聲說,“燕兒,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

    金燕甩開他的手,“你少惡心我。”

    鄭孝揚頓時垮下臉,“難道你對我不甚滿意?那你告訴我,我要如何做,你才滿意?還讓公主把我打出去?”

    金燕一噎。

    說實話,鄭孝揚在她娘麵前,今日表現是極好的。連她都對他刮目相看了。

    沒想到這個混賬東西,哄起人來,真是甜到人的心坎裏。

    別說是她娘,換個食古不化的老佛爺,他估計也能哄得他讓蓮花朵朵開。

    她無言半響,看著他泄氣道,“滿意極了。”

    鄭孝揚聞言大樂。

    金燕也被氣笑了,瞪了他一眼,既然決心要嫁給他,便也不與他計較這些了,他能把她娘哄高興,她也省得煩心。便岔過這邊的話頭,對他問,“錚表哥和芳華如今是個什麽情形?芳華的身子怎樣了?可還好?他們如今不回京,準備去哪裏?打算什麽時候回京?”

    鄭孝揚看著她道,“你這麽關心他們做什麽?”

    金燕瞪眼,“我怎麽能不關心?若非芳華當初深夜去麗雲庵救我,我沒準已經死了。”

    鄭孝揚聞言立即道,“他們好著呢。”

    “有多好?”金燕立即追問。

    鄭孝揚剛想說有喜了,倆人樂的合不攏嘴什麽的,但想到秦錚和謝芳華再三警告他不能透出消息,主要是怕英親王和英親王妃得到消息後擔心,隻能道,“好就是好唄,久別重逢,小別勝新婚,甜膩死個人。”

    金燕頓時咳嗽起來,一雙美目瞪著他,“你正經些。”

    鄭孝揚攤手,“我說的是實話啊。”

    金燕瞪著他。

    鄭孝揚無奈,隻能又對她正兒八經地道,“小王妃在絕命李家又受了重傷,身子不太好,小王爺搬光了我這些年珍藏的所有奇珍異草好藥,都給她了。他們二人打算去漠北,至於什麽時候回京嘛,恐怕要等南秦和北齊打完這一仗,江山穩定了,也不見準。”

    金燕聞言道,“你收藏了多少奇珍異草都被錚表哥給搬走了?”

    “一間地庫。”鄭孝揚道,“論斤算的話,怎麽也有個千兒八百斤。”

    金燕欷歔,“芳華的傷這般嚴重嗎?”

    鄭孝揚見她緊張,便道,“也不太嚴重,但是誰嫌棄好藥多?搬走了慢慢吃。”

    金燕懷疑地看著他,“是不是有性命危險?”

    “如今沒有,以後說不準。”鄭孝揚想了想道,“不過,他們兩個都是命大的人,本事著呢,閻王爺怕是都不敢收的。死不了,會回京的,放心吧。”

    金燕聞言鬆了一口氣,“錚表哥拿了你那麽多好藥,這才不追究滎陽鄭氏通敵賣國了嗎?”

    鄭孝揚眨眨眼睛,“你知道?”

    金燕看著他,在心裏揣摩了一下,還是實誠說道,“知道一點兒,滎陽鄭氏這些年,背後的所作所為,有些可恨。”

    鄭孝揚笑著看了她一眼,忽然湊近她道,“你當初答應嫁給我,是不是也打的這個打算。”

    金燕糾正道,“我當初是打算嫁給你哥哥,有此打算,不是對你。”

    鄭孝揚眼皮翻了翻,輕柔地拍拍她的臉,身子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道,“我覺得,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

    金燕看著他,“什麽事情?”

    鄭孝揚道,“滎陽鄭氏這麽多年,是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呢,雖然是滎陽鄭氏的子孫,但天生反骨,不太支持滎陽鄭氏這麽做,於是,進了京城後,便找了秦錚,協助他聯手,將自己的家族給毀了。也就是成了如今這樣傾覆一旦的滎陽鄭氏了。”

    金燕雖然隱約猜到,但到底也隻是猜,如今聽他親口說,還是訝異了一下,對他問,“尋常人,都是護著家族,你這是為何?”

    “小爺我不是尋常人啊。”鄭孝揚道。

    “說正經的。”金燕看著他。

    鄭孝揚散漫地笑了一下,語氣卻認真,“我想要我的家族,光明正大地立在這個世上,如忠勇侯府,英親王府一樣。而不是汲汲營營,背後做些肮髒齷齪事兒,通敵賣國,千載罵名。”

    金燕聽罷,著實被他的想法震了一下,半響沒言聲。

    她是怎麽也沒想到鄭孝揚是這樣的想法。

    初見他,邋遢得不成樣子,當初鄭孝純一心替弟弟頂罪,在那般情況下,她與其說被迫選了鄭孝揚,到不如說隻有那一條路可以選擇了。並不是真的扒了他的表皮慧眼看中他內在,才要嫁給他。

    後來,在青樓,接觸之下,發現他深不可測,到是個人物,她也覺得,自己想為鈺表哥做些什麽,選了他也不錯。

    但是如今,一切和她當初的所思所想所打算相差甚遠,幾乎沒用她做什麽,滎陽鄭氏的一切問題就已經被錚表哥和他一起解決了。

    她如今和他,婚約定下,母親也不反對了,以後,就是未婚夫妻了。

    比起曾經,喜歡鈺表哥,不得他喜歡,她一直處在渾渾噩噩中,如今,她和鄭孝揚相處至今,雖然短短幾麵,但是糾葛甚深,每一步,她都走得清醒至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將來她也許不會愛上他,但至少不會反感厭惡他。

    他看著混賬,心底卻是光明磊落。

    有這樣的丈夫,她金燕這一輩子,當該知足。

    這樣想罷,她對鄭孝揚道,“你值得人敬佩。”

    鄭孝揚頓時高高地挑起眉梢,“哦?”

    金燕看著他道,“男兒大丈夫,頭頂天,腳立地,行得正,才坐得端。滎陽鄭氏有你這樣的子孫,是萬幸。有朝一日,任誰談起,都該敬佩你。”

    鄭孝揚看著她,道,“別人敬佩不敬佩我,小爺倒不在乎,你呢?你敬佩我嗎?”

    金燕點頭,“我自然敬佩你。”

    鄭孝揚頓時笑開,又輕柔地拍拍她的臉,“我會好好待你的。”

    金燕臉一紅,打開他的手,“少動手動腳的。”

    鄭孝揚見她紅臉,這次是羞紅,而不是氣紅,心中立即暢快了不少。

    他到沒想到,他的姻緣是和她這個京城有名的郡主係在一塊,不過,如今感覺也不錯。

    一個時辰後,大長公主準備好晚膳,鄭孝揚便理所當然地留在大長公主府用了晚膳。

    天黑十分,才從大長公主府出來,回了右相府。

    李沐清這一日,處理了很多事情,天黑十分,才閑下來。

    鄭孝揚回來,見到他後,嚇了一跳,立即問,“按時吃藥了嗎?”

    李沐清點點頭。

    鄭孝揚催促他,“快去歇著吧,剩下的還有什麽活,你盡管交給我。”

    李沐清搖搖頭,“沒有了,隻待明日弟弟和妹妹回來,看過父親,後日便下葬了。”

    “沒有了?”鄭孝揚看著他,“一大堆事情,你今日都處理完了?”

    李沐清點頭。

    鄭孝揚欷歔,“你拿自己當鐵人嗎?怎麽這麽快?”

    李沐清道,“如今,京中朝局已經穩定了下來,糧草兵馬也準備得差不多了。皇上對北齊興兵,準備得也有了火候。右相府的事情,不能太耽誤。後日是吉日,也有吉時,如今天也熱,還是將父親早些安置妥當。所有人才能抽出精力,全力對付北齊。”

    鄭孝揚拍拍他肩膀,“你這般為朝廷著想,以後讓皇上給你指婚個好媳婦兒。”

    李沐清失笑,抬眼看他,“今日去大長公主府看來情形不錯?大長公主沒難為你?”

    “那是自然,小爺是誰啊。將公主哄高興滿意了,還是容易的。”鄭孝揚得意地挑挑眉。

    李沐清笑著對他道,“我去後院看看我娘,哄人也不輕鬆,你去休息吧。皇上也不會準許你悠閑幾日的。”

    鄭孝揚眨眨眼睛,看著他,“你都累成這副樣子了,還要守靈?”

    李沐清搖頭,“不守,我去正院看看我娘,也去休息。”

    鄭孝揚這才放心,對他說了一句,“早些休息。”話落,便自己去安置的院子休息了。

    第二日,下午,一輛馬車由右相府的護衛護送著進了京城。

    正是李沐清派人去接的綠意和紫兒。

    綠意還算鎮定,紫兒一直緊緊地攥著綠意的手,十分的緊張。

    綠意寬慰他,“紫兒別怕,哥哥既然接我們回右相府,自然會護著我們的。你不是一直想哥哥嗎?如今見到他,該高興不是嗎?”

    “可是夫人呢?姐姐,你不是說,夫人很厲害嗎?不喜歡我們嗎?”紫兒問。

    綠意小聲說,“夫人是厲害些,但有哥哥在,應該不會不容我們。”話落,她又道,“不喜歡我們沒關係,若是我們在右相府待不下去,大不了在回平陽城就是了。”

    紫兒點點頭,“姐姐,我會乖乖聽話,不給你和哥哥惹麻煩的。”

    “嗯,紫兒乖。”綠意拍拍他的頭。

    她當年被哥哥救出右相府,那時也還十多歲的年紀,如今一別右相府,也有多年了。她本來以為這一輩子,都回不去右相府了,再也不會是右相府的小姐了,卻沒想到,哥哥能將他們光明正大的接回去,而且還重新給了他們光明正大的小姐和二公子的身份。

    時隔多年,她幾乎已經不記得夫人長什麽樣子了。

    但她的威嚴,她還是記著的。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她卻更多的相信,哥哥能護著他們。

    這幾日,右相府的公子李沐清為了英親王府小王妃之死,白了霜發的言論,在天下各處傳開了。她聽說時,覺得哥哥著實讓人心疼。

    她離開右相府這麽多年,說真的,沒受什麽苦,每隔半年,他都會去看她和紫兒。

    他就是他們姐弟的依靠。

    因為沒受什麽苦,得了哥哥的關愛,所以,她對於當年夫人對他們的所作所為,如今對於哥哥的親娘,也生不起恨意。她隻是想著,回到右相府,她要看好紫兒,別給哥哥惹麻煩,他白了霜發,如今父親又去了,他定然是極苦的。

    馬車進了城後,直奔右相府。

    來到右相府門口,李沐清已經等在了那裏。

    綠意拉著紫兒下了車,看到李沐清,他兩側的白發如雪一般,她愣了一下,霎時紅了眼眶,喊了一聲,“哥哥。”

    紫兒早已經撲進了李沐清的懷裏,喊道,“哥哥,紫兒想你。”

    李沐清露出微笑,麵容溫暖,摸摸紫兒的頭,含笑道,“又長高了不少。”話落,對綠意道,“妹妹也越發出挑了。”

    綠意走上前來,話語有些哽,“前幾日聽說哥哥因為……如今見了,竟真是……”

    李沐清笑著搖頭,“無大礙,這是小事兒。”話落,對她道,“娘如今在後院的祠堂等著,你們如今回來了,若是不累,就與我先去靈堂看一眼,然後,再一起過去尋娘,她昨日便與我說了,要將你們過繼到她的名下,入李家的族譜。”

    綠意震驚道,“哥哥,夫人他……”

    李沐清溫暖地笑笑,“以後你們也要與我一起喊娘了。她對以前甚是愧疚,如今你們回來了,就是回家了,且放心在右相府住著,有什麽需要,就對娘說,或者對我說,也是一樣。”

    綠意一時說不出話來。

    紫兒年紀雖小,卻是聽明白了,拽著李沐清的手,仰著臉說,“哥哥,夫人是喜歡我們嗎?”

    “對,喜歡你們。”李沐清笑著說,“以後要喊娘。”

    紫兒頓時歡喜,小聲說,“哥哥,以後右相府真是紫兒和姐姐的家了嗎?”

    李沐清摸摸他的頭,“真的是你和姐姐的家了,就是自己的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以淘氣嗎?”紫兒又問。

    李沐清點頭,“可以。”

    “那……我會給哥哥惹麻煩嗎?”紫兒又問。

    李沐清笑著道,“惹了麻煩也不怕,有哥哥在的。”

    紫兒頓時抱住李沐清的哥哥,想說什麽,雖然又想起了什麽,小聲說,“哥哥,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父親了?百姓們都說他是個極好極好極好的人。”

    李沐清麵上又染上沉痛,道,“還能看一眼,我這便帶你們過去看父親,他雖然再也不會醒來了,但你們也要記住他的樣子。他當不上極好極好極好的人,但是個值得敬佩和尊敬的人。”

    紫兒懂事地點點頭。

    李沐清便帶著姐弟二人來到靈堂前,打開棺木,見右相。

    右相依舊一如那日李沐清回來所見,姿容定格在那一刻。

    綠意依稀有些印象,跪下磕頭,同時忍不住落淚。

    紫兒到底是右相的骨肉,所謂父子血緣,他看到右相時,也哭了。

    一時間,姐弟二人的哭聲,使得李沐清的眼眶也跟著又泛起沉痛的酸意。

    待二人哭罷,李沐清便帶著姐弟二人去了祠堂,右相夫人按照李沐清所說,等在那裏。見了姐弟二人,慈愛和氣地敘了兩句話,便依照過繼的禮儀,將二人過繼到了她的名下,又拿出族譜,給二人入了族譜。

    事情很順利,姐弟二人從進京到入了右相府子嗣族譜,前後不足半個時辰。

    自此後,右相府真真正正地又多了二小姐和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