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後顧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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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鈺起身,給老侯爺深施一禮,“多謝老侯爺,你這樣,朕就放心了。有謝氏有忠勇侯府,朕之幸,南秦之幸。”

    老侯爺聞言捋著胡須道,“皇上放心,謝氏雖然在先皇在時被華丫頭分宗分族了,但也不過是做給外人看的,她另外藏了心思和謀劃,並沒有分。糧草軍餉物資之事,如今我聽都是由謝伊那丫頭管著,她畢竟稚嫩,待我回京後,再做詳細的安排。你去漠北,盡管打仗,後方之事,無需多慮。有謝家有忠勇侯府在南秦一日,就能保皇上後顧無憂。”

    誰人都知道,當年南秦之所以建朝後短時間快速地富國強兵,是因為有謝氏大力扶持。謝氏沒有軍隊,卻是掌控了南秦遍布的經濟命脈,若是要大批量的糧草軍餉器械等物資,還是要找謝氏。

    秦鈺也不客氣,笑著將出京時的安排了,拜托老侯爺回京後,對京城多加照料,著重提了糧草軍餉之事。

    “嗯,有道理,你的事兒回頭再。”老侯爺看向秦鈺,“皇上是否有什麽指示?”

    輕歌無語,連忙道,“外公,娘,皇上特意在這裏停留一日,可不是為了我的事兒的。”

    謝鳳頭。

    老侯爺頭,這個頗為讚同,對她道,“等我們回京後,閑來無事,從京中內外各府邸選選。給他挑一個好姑娘。”

    輕歌又繼續扶額。

    謝鳳頭,看了輕歌一眼,幽幽地道,“兩個孩子,都沒有成家的打算,希望我有生之年,閉眼那天,還能抱上孫子。我這一輩子,孩子沒在身邊,不想連孫子也看不上。”

    老侯爺道,“有時候,人一旦被拘束,就是一輩子的事兒了。他不受拘束,肆意而為,想去哪裏去哪裏。也未必就不好了。由得他去吧。”

    謝鳳搖頭,“從他出了北齊,也未給我傳信,我也不知道他爬去哪裏做什麽去了。”

    “雲繼沒有和雲瀾在一起?”老侯爺問。

    秦鈺好笑地看了輕歌一眼,想著謝鳳這麽誇輕歌,是否她不知道他這個兒子若是做起什麽事情來,比謝雲繼絲毫不遑多讓。估計都是遺傳了她的性子。如今入朝好好治理滎陽城,有一大半的原因,也是因為謝芳華。

    輕歌無奈地扶額。

    “他啊,是個瘋子,被謝氏鹽倉的叔父慣的無拘無束。北齊王上想要他留在北齊,但是圈不住他,抽空他就溜了。王上對於將他送出北齊,沒養在身邊,一直以來,有些愧疚。也就由他了。”謝芳華笑道,“如今不知道哪裏瘋去了。”話落,誇獎道,“還是輕歌聽話,大一兩歲,也是大啊,這大的就比的可靠,如今將這滎陽城治理的好好的。”

    “謝雲繼如今在哪裏?好久沒有他的信了。”秦鈺道。

    謝鳳笑著搖頭,“名聲那些身後事兒,我倒不在意。我這一輩子,從今日往後,才是活自己。多活一天,都是賺的。我隻盼多陪陪父親,隻盼我兩個兒子好好的,我就知足了。那些個風花雪月,家國大業的事兒,以後都離我遠了。”

    秦鈺又道,“謝姑姑是當世奇女子,因你,才有我南秦二十年和平,曆史傳記會將你的名字流傳千古的。”

    謝鳳神色淡然,“二十年了,恩怨情長,早都該消了。就算他的後院形同虛設,但那些也都是他的妻妾,不可枉顧。就算我如今回了南秦,待有朝一日,兩國征戰落幕,無論是誰死誰活。我也是北齊的皇後,這一筆也抹殺不了。我們都老了,也都回不去了。”

    秦鈺輕歎,“左相這些年,也甚是可憐。一直以來,外人不知,朕卻知道,左相府的妻妾,大多時候,形同虛設,他一顆心都撲在了朝政上。想必是因為謝姑姑。”

    “這些年,一直隱瞞著他,也是我的意思。不想因此使得平靜的兩國節外生枝。”謝鳳道,“我以前,棄他嫁往北齊,有些對不起他,好在,為他生了個兒子,也算彌補了,再見他,我倒不會覺得自己虧了他。”

    秦鈺笑道,“左相一直以來,對自己沒有一個出息的子嗣延續門庭而引以為憾。十分羨慕大伯父、右相和永康侯,輕歌參加文武試時,在京城那段時間,左相對他極其喜歡欣賞,對朕舉薦數次。對於輕歌外放滎陽,左相還有些不舍。若是知道輕歌是他兒子,他不知是何表情……”

    謝芳華驕傲地道,“我的兩個兒子,都是像我的。”

    秦鈺聽罷後,欷歔,看著輕歌,片刻後道,“真沒想到,輕歌的父親竟然是左相。”話落,他仔細打量了輕歌幾眼道,“眉目細看下,還真是有些像,可能因為更像謝姑姑的緣故,所以,無人發覺此事。”

    進了內廳,謝鳳見秦鈺疑惑,也不隱瞞,便將輕歌的身世與秦鈺了。

    秦鈺頭,謝鳳也笑著打住話,一行人入了府內。

    “皇上請。”輕歌也道。

    “這裏是門口,話不太方便,皇上裏麵請吧。”老侯爺道。

    秦鈺這回真訝異了,謝雲繼的事情他知道,輕歌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他啟用輕歌,一是因為他確實有才華,通過文武試,出類拔萃被選拔出來的;二是因為謝芳華的關係,用他比用別人放心。到不知道他竟然是謝鳳的兒子,還是親生的。

    “那個也是親生的。”謝鳳道。

    秦鈺看著他,又看看輕歌,“那謝雲繼……”

    “我兒子。”謝鳳話落,補充道,“親生的。”

    秦鈺聞言眉目微動,看著謝鳳和輕歌,“朕沒聽錯吧?輕歌是謝姑姑的……”

    輕歌笑而不語,乖乖地任她打了一巴掌。

    謝鳳伸手拍了他一巴掌,笑罵,“臭子,不敢笑話還是笑話。當我聽不懂嗎?”

    輕歌好笑,“不敢笑話您。”

    “我沒在您眼皮子底下,活的也好好的。”謝鳳揉揉眉心,不好意思地笑道,“自從生那一場大病,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後,腦子就不好使了。”話落,她轉頭對秦錚板起臉,“不準笑話娘啊。”

    “當著你兒子的麵,半兒當娘的樣子也沒有。”老侯爺胡子翹了翹,“多少年還是不改以前的性子,不知道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在北齊活下來的。”

    秦鈺失笑,“這條路的確是行不通。”

    謝鳳“啊”地一聲,一拍腦門,“是啊,離開南秦太久了,我給忘他們是堂兄弟了。”

    老侯爺頓時瞪眼,“臭丫頭,越越不像話,越活越像個孩子了。虧你還是做皇後的人。無論皇上生兒子還是女兒,他和秦錚是堂兄弟,他們的孩子也不能通婚。通婚的話,是**。被天下人笑死了。”

    秦鈺還沒話。

    謝鳳大笑,“那丫頭如今懷孕了,皇上也趕緊找個人大婚吧,你搶不了他的女人,你兒子可以搶他的女兒,或者,生個女兒,嫁他的兒子。”

    秦鈺一怔,啞然失笑,“可惜,我沒能抓了她做我的皇後,被秦鈺搶去了。”

    “那個丫頭啊,自然。”謝鳳笑著頭,看著秦鈺道,“提起華丫頭,如今見了皇上,方才覺得,天下流傳遍了的關於你們三人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倒也靠譜。”

    秦鈺大笑,“姑姑得對,芳華見過姑姑了吧?想必十分喜歡你。”

    謝鳳眨眨眼睛,“有些架子和性子,是拿出來給別人看的,藏著的東西,外人不輕易見,自然也就拘束不了。”

    秦鈺直起身,笑道,“看來北齊的皇宮也未曾徹底拘束了謝姑姑的性子。”

    謝鳳也不客氣,生生受了,笑彎了眉眼,“皇上比先皇年輕的時候,可是強了不止一兒。當年,我嫁去北齊,先皇也給我施了一禮,卻沒你這個誠心誠意。”

    秦鈺聞言笑意收起,麵色端然地給謝鳳深施了一禮。

    謝鳳笑道,“謝氏的根紮在南秦,我是謝氏的女兒,無論走到哪裏,也是謝家人,也是南秦人。什麽家國大義,我倒沒那麽崇尚,隻不過,我始終記得是南秦生了我。”

    秦鈺勾唇淺笑,“謝姑姑離開南秦近二十年,如今能在此時回歸故土,不忘我南秦。是謝姑姑心有家國大義。朕也佩服。”

    “被皇上叫一聲姑姑,感覺可真好。”謝鳳笑道,“早就聽皇上少年天子,英姿非凡,一見之下,真是奪目。我們南秦有你這樣的皇上,是百姓們的福氣。”

    “在外雲遊一圈,老侯爺年輕了許多啊。”秦鈺笑著打量了老侯爺片刻,又對站在他一旁的謝鳳仔細看了兩眼,微笑道,“謝姑姑名不虛傳。”

    “皇上厚愛!”老侯爺笑著直起身。

    秦鈺扔了馬韁繩,伸手扶起老侯爺,笑道,“老侯爺以後見朕,不必行禮。”

    秦鈺來到門口,翻身下馬,眾人過來見禮。

    輕歌和老侯爺、謝鳳、崔允、謝林溪等人迎接。

    秦鈺到滎陽府衙時,已經是傍晚了。

    輕歌沒大肆宣揚地出去迎接,知道秦鈺這一路派人探聽老侯爺的歸京之路,如今老侯爺在府衙,他定要來滎陽府衙,便收拾整齊等候。

    輕歌在昨日便收到了秦鈺出京的消息,今日秦鈺剛踏入滎陽的地盤,便有人稟告了他。

    滎陽城原是鄭家的地盤,鄭孝揚來到滎陽城,就是回到自己家了。他派人打聽了老侯爺等人住在輕歌辦公的府衙,便先引著秦鈺去他的別樁梳洗收拾一番,前往滎陽府衙。

    老侯爺和謝鳳等人在前一日便到了滎陽城後,沒離開,轉日依舊在滎陽城落腳。

    三日後,來到滎陽城。

    出京後,他便派人打探好了老侯爺、謝鳳、崔允等人回京的路線,打算迎麵來個匯合。

    秦鈺出了京,帶著鄭孝揚和一眾隱衛隨扈,快馬加鞭,前往漠北。

    三人又閑聊了片刻,各自散去處理事情了。

    左相不再言語。

    永康侯感慨,“不知道如今的謝鳳,變成了什麽樣子。”

    英親王頭,“你能明白就好。”

    左相嗤笑,“當年都留不住她,我早就死心了,如今正如你們所,一把年紀了,還想什麽兒女私情?孩子都大了,沒白地被笑話。你們放心吧,我也不是當年的毛頭子了。”

    “事情都過去二十年了,我們也都老了,還有什麽放不開的?謝鳳如今要隨老侯爺回來了。你……”英親王看著左相,“你有心理準備吧,如今皇上離京去漠北了,朝局要我們三人協助李沐清穩住。你別再生出什麽事兒來?如今的朝局可經不住像右相突然離開那樣的事兒的打擊。”

    左相抿唇不語。

    過了半響,永康侯拍拍左相肩膀,“真對不住老兄,我不是故意要揭你傷疤的。真沒想到,你竟然……哎,隻是怪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謝鳳,她看著柔弱,剛烈得很。喜歡她的人,都沒好。你看看如今被她扔下的北齊王?她心中隻有大義,沒有私情,讓人又是敬佩,又是歎息。”

    他沒因此頹廢,便是他的能耐了。

    這麽多年,他刻薄鋒芒盡露,在朝野上,連右相也要蓋過勢頭,先皇有些時候,也有些不滿,但也不過是上他一兩句,他們這些知根知底的幾人,也都避著他的鋒芒。當然,都是有這個原因的。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謝鳳的離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左相那時,有一段時間,就跟瘋了一樣。

    英親王看著左相,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什麽,二十多年過去了,謝鳳嫁去北齊後的左相性情大變,他們少數人都知道他當初和謝鳳那一段,都以為,他們會是一對的,左相出身範陽盧氏,有身份,也有才華,配得上謝鳳。也算是門楣相當。隻是誰也沒有料到,後來大長公主死活不嫁北齊,謝鳳去挺身而出,下決心嫁去北齊。

    在謝鳳嫁去北齊之前,失了貞潔,這都能能阻止她,確實該死心了。

    永康侯頓時沒了言語。

    “你以為呢?”左相看著他,臉色十分之難看,“這都留不住她,我不死心還能如何?”

    “你……她嫁去北齊之前?”永康侯一時有些蒙。

    不止是大事兒,還是天大的事兒了。

    對於詩禮傳家,鍾鳴鼎食的謝氏忠勇侯府出身的嫡女謝鳳來,的確是大事兒了。

    這……

    二人都齊齊地看著他,貞潔?他把……謝鳳的貞潔給奪了?

    英親王一驚。

    永康侯一怔。

    左相忽然道,“把她的貞潔奪了,算不算是大事兒?”

    永康侯看著他,“沒有吧?不出來了吧?所以,你做那些,還叫事兒?怎麽能栓得住人?”

    左相忽然沉默下來,不語。

    “那你,你做了什麽大事兒了?這麽多年過去了,也別藏著掖著了,這麽沒外人,就王爺和我,一把年紀了,也別不好意思,我們都聽聽。”永康侯道。

    “怎麽樣才算使出本事?使出無賴的勁兒非要讓你看到?”左相不屑。

    永康侯看著他,不信,“我又不是不知道當年的事兒,還真沒看出你怎麽使無賴的勁兒了。俗話,烈女怕纏郎。你的本事沒使出十隻一二吧。”

    左相聞言冷笑,“我沒賴皮勁兒?你當我什麽手段沒用過?當年與如今的情境,此一時、彼一時。我用盡手段,都沒用。”

    永康侯看著他,拍拍他肩膀,“也怪你看上的人是人家忠勇侯府的女兒,心有家國大義的女子。而你又沒王爺家的秦錚那子那死也搶到手的賴皮勁兒,才吃了一輩子的苦。”

    左相臉頓時變得不好看,“念著什麽?我早就沒念想了。”

    永康侯湊近他,“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還念著那誰,和你夫人,不怎麽圓房,府裏雖然有不少女人,但大多時候都是擺設。否則,你左相府的子女比如今多。”

    “你當我是你?你當我夫人是你夫人嗎?一把年紀了,哪兒能生就生的。”左相瞪眼。

    “讓你夫人再生一個。”永康侯道。

    左相歎息,“我便沒個好兒子。”

    英親王搖頭,“侯爺別這麽,我們比他們貴在有經驗,還是有些用處的。”

    永康侯感慨,“我們都老了,年輕人這麽有魄力,有幹勁,我們這幾個老頭子,在朝中就跟無用人一樣了。”

    左相也頭道,“右相這老東西,人死了,卻留下了一個好兒子。何止是前途不可限量?未來幾十年,李大人的名號會響徹兩國天下。”

    英親王得到消息後,頭道,“國有李沐清,無異於十萬雄兵。”

    程銘、宋方當日便隨李沐清去了兵部入職。